智能時代的怪獸二：智能的標準（下）

最後再看看人類自身，同樣是人類，誰的智能更高？

是那些智商突出的科學家嗎？智能不只是指智力或智商的高低，更重要的是指系統產生的效能高低：主動地、全力以赴的識別和滿足對方的需求，克服出現的困難，尋求百分之百的滿足需求，這才是高級的智能。人類的父母就是這樣的高級智能。

拿出你的智能手機，把它跟你父母比較一下，你會發現這手機的智能是多麼的低端。當你感覺肚子餓的時候，你先在智能手機上查找一款能在線訂餐的APP，然後在上面選擇你喜歡吃的食物，順便你還要糾結一下今天哪款食物有特惠價，哪款贈送的湯比較好喝。現在，終於選好了，下單吧，親！希望你的支付寶還有餘額，或信用卡沒刷爆。在中國，大部分快遞小哥還是很給力的，沒等多久食物就送到了。但是，如果配送過程出現一點小意外，就請多多包涵。現在輪到你母親上場了，正當你感覺肚子咕咕叫的時候，聽到一聲：兒子，吃飯了！然後你就有飯吃了，鮮香可口的飯菜任吃，還有你喜歡喝的正宗烏雞湯。你說誰更智能？

當然，也許有一天你的智能手機會主動大叫：主人，吃飯了！快遞小哥到了門口，請簽收食物。這個月的預算充足，所以給你點了88元的套餐。但問題是下月要出去旅行，資金餘額不多，你可能要降低伙食標準了。這時的人工智慧就已經進化到C4的級別，類似人類的管家角色，也有點像一個不會做飯的妻子的角色。

同樣是妻子的角色，對於丈夫與孩子的智能程度是不一樣的。父母對於孩子的角色是主導的，尤其在嬰兒與幼兒階段，幾乎是完全主導孩子的生活，承擔著100%的監護責任。而夫妻之間是平等的相互支持的角色，按照中國的傳統理念是男主外、女主內，意味著在家裡主要靠妻子主導生活起居的事務，在外面獲取經濟收入、開創事業、保障安全等是丈夫的責任。還有少數人為了所在群體（國家、民族、種族等）的利益，放棄了自己的家庭或企業利益，實際上是在承擔更大的責任。

總結上述觀點，我們得到「智能」的第四個分級標準：責任標準。

D1、盲目執行型的智能，幾乎不承擔責任；

D2、向上聽從型的智能，承擔少量的責任；

D3、平等支持型的智能，承擔份內的責任；

D4、向下主導型的智能，承擔主要或完全的責任；

D5、群體關懷型的智能，承擔所在群體命運的責任；

現有的智能化系統都是D1級別的，由製造者和使用者承擔責任，系統自身不承擔任何責任。以後高度發達的智能應該可以承擔D2甚至D3級別的責任。AI系統的責任問題聽起來像是一個哲學問題，但現在有實際的意義，一是無人駕駛汽車已上路幾年，發生了許多交通事故；二是無人攻擊機在發現疑似目標人員後，能否自主發起攻擊？

自主的無人攻擊機問題，已經引起了道德和法律的諸多爭議，具體情況我們暫時不去討論。

我們現在考慮智能汽車的二個問題：

1、智能汽車應該承擔責任嗎？這是一個法律問題。

2、智能汽車如何承擔責任？這是一個技術問題。

首先我們想到的是「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這一基本準則。在二十世紀50年代，一台龐大而又昂貴的計算機實際能做的事情很有限，主要是幫科學家做一些枯燥的數學計算。那時連統一的基本字元編碼（ASCII）都沒有，人和計算機之間溝通很困難。到今天情況已大不相同，多個公司的無人駕駛汽車早開始上路測試了。

想像一下：你將乘坐一輛由高端AI控制的汽車或者說面對著一個可以載人的高端AI（假設它的名字叫阿旺），你再也不需要像自己駕車一樣謹慎了。你可以告訴阿旺你要去看某場球賽，而不用管球賽的地點和最佳進場時間，這是AI能輕易查到的信息。也可以說：我現在很熱，把空調溫度開低點，別給我省油。甚至還可以在半路突然說：該死的，我答應帶曉明一起去的，趕緊去接他！然後阿旺把你帶到曉明家樓下，你可以對著它大罵道：你傻了！曉明每個周六晚上都在Baby的健身館打雜，你跑他家來幹嘛？於是阿旺就記住了這個情況，某個周六的晚上當你和阿旺在街上漫遊的時候，碰到曉明和新認識的美女在逛街，阿旺甚至要問你：主人，曉明不是應該在Baby的健身館打雜嗎，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這時候你會不會對阿旺產生一些想法：它不是一台簡單的汽車加電腦，它按你的想法做事，被批評後能改進自己，在發現問題後還會提出疑問；它既然具有這樣的能力，那麼是否需要承擔一點責任呢？

阿旺雖然是廠家生產的有固定型號的產品，但它是在你的指導下成長起來的，你的言行和習慣對它產生重大影響。在你負主要責任的情況下，它似乎也應承擔一些次要責任。

對於犯了錯誤的智能汽車，該讓它如何承擔責任呢？這確實是一個大難題！現代社會的人類懲罰辦法，主要是罰沒金錢和限制人身自由，那麼這兩種辦法對於智能汽車是否適用？我們是否能嘗試製定針對汽車AI違規的處罰標準？

假設阿旺在行駛過程中闖紅燈了，這種情況按道理應該很少發生的，因為人類設計自動駕駛汽車的一大初衷就是讓它嚴守交規，避免人工駕駛過程中的疏忽，最後促進整個交通網路的井然有序。但世事無絕對，至少有二種情況會導致闖紅燈的出現。一是阿旺的感測器故障，再加上雨霧天、車身有泥污等情況，導致未能及時識別紅燈。二是主人可能對阿旺施加影響或壓力，比如：我考試要遲到了，快點開，不要管紅燈；快點追上我女朋友的車，我要跟她解釋今天的事，如果她不原諒我，我就死給她看，我發誓！阿旺發現主人有生命危險，這時根據人的生命是最高價值的原則，阿旺很可能會決定衝破紅燈，拯救主人的生命。

自動監控設備拍下了阿旺闖紅燈的證據，接下來針對阿旺主人交通違章的罰款和扣分都是正常的處理，因為主人負有主要責任。但是對於阿旺是否要處理？我想最少應該給予警告，再加上累計3次警告就限制上路行駛2個月等補充規定。這個警告信息要存於智能汽車的記憶中，不允許刪除，不管是出於技術原因，還是出於主人的指令，都應該讓阿旺知道自己的行為會對外部世界造成影響，並要承擔相關責任。限制上路行駛的處罰，既是對主人也是對阿旺的，類似於人類的限制人身自由措施。要讓呆在車庫中的阿旺知道：今天主人又去上班了，但自己被限行，無法覆行自己的基本職責陪著主人。

如果因為阿旺闖紅燈而造成了車禍，並且導致了他人的受傷呢？這個嚴重的交通事故存在著重大的道德問題：為了拯救主人，而導致他人受傷甚至死亡，這合理嗎？

也許人類可以制定詳盡的緊急情況處理規則，讓所有的智能汽車統一執行，也就是取消智能汽車的個性。這聽起來是挺好的，但存在一個致命的問題：一旦黑客發現規則中的漏洞，可以輕易癱瘓一個城市甚至一個國家的交通，也可能造成大量人員的傷亡。當然，我們離那個時候還比較遠，現在就制定AI的處罰標準似乎有點早。那麼，我們可以考慮先解決一些不是太複雜的問題：汽車能否自主充電或加油，很大程度上取決於行業標準的制定及自動充電介面、自動加油介面的改建情況。同樣的道理，手機無線充電，也要看無線充電環境的便利性、介面通用性是否達標，這個問題也是需要行業標準來推動解決的。

講到行業標準我們自然不能忽視國際標準化組織（ISO）的存在，該組織十分龐大，下屬的信息技術委員會（ISO/IEC JTC 1）已發布的標準有3000多個，構建中的標準有500多個。最新發布的標準中已經出現與信息系統交互的語音命令的標準（Voice commands，編號：ISO/IEC 30122），而構建中的標準甚至出現了：情感交互（Affective computing user interface，編號：ISO/IEC AWI 30150，這是一項由中國科研團隊提出的標準框架）。這說明IT業界一直在積極探索更高端的智能水平，並積極推動各種具體技術標準的制定，但是具有全局觀的智能大標準還是空白，有待大家的進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