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燕尾蝶》
做模糊化的現實處理,讓詩意化的風格延續
《燕尾蝶》的整個故事是水流式的,視角也不是固定的,涓涓細流漸漸順著情感的迸發而交匯,個中出彩的片段比比皆是。
喜歡岩井俊二是因為《情書》,我是個不喜歡帶耳塞的人,利用高三數學課加上英語課將無聲的《情書》看至結尾。之後與其大談「純愛」,她點頭稱是。那時的人是幼稚的,但每個細胞緊密相擁產生一種無所不能的膨脹感,最終都是想說卻不敢做。說真的,有個推心置腹的朋友,就像是有了感情的宣洩口,你可以跟其聊擅長的,不擅長的,長遠的,當下的,好玩的,晦澀的種種,傾吐而出就好。不說其他,最起碼他是不會像是玩笑樣的聽你講話,而是偏著頭目不轉睛認真聽你扯淡。
每個人都是自由的蒲公英,隨風而起,依土而生。自由的人們具有靈魂的唯一性,將謊話拆穿,將真話擱置檯面,人都是柔軟的。《燕尾蝶》里見不到一絲殘忍和恐懼,只有心驚。大時代下的日本,淘金熱無疑是一種個體意識強盛的表現。人在失去自我與找到自我的鴻溝里徘徊,邊踱步邊思考,邊踱步邊成長。女孩是我喜歡的一個角色,像流浪的小鳥,依支而棲,恐伐喬木。當失掉一切的時候她在想找回一切,夢想的世界裡是沒有贖金一說的,而夢裡的一切也都只能是過去,一切隨風。看岩井俊二的電影是享受,是一種不存在快感的享受,一滴一滴的水滴滴入心扉,混合著血液流遍全身。這猶使我記起學電影的初衷,把情感注進銀幕,把熱情留給自己,溫潤而優雅的存在,這就是電影。
在《燕尾蝶》中雅佳是善良的,純真的,也是幸運的。個體人物命運都不可能只靠著自主行動推動。外界引導下的雅佳也受益良多。古力果對她說:「就這樣在某個地方活著吧。」那是賦予她名字的時刻,神聖無比。飛鴻對她說:「天堂是存在的,只是人沒有去過,人死了靈魂會飄向天空,然後遇到雲,又變成雨滴下來。」幻想式的對白,在下一句峰迴路轉,他繼續說「如果人的最終歸宿是天堂,我想這裡就是天堂了。」很精緻的,很有趣味的把理想化的存在變成了詩意現實。岩井俊二的台詞也很像水,清涼,溫潤,略帶傷感。這讓我想起了他的書《庭守之犬》里的一句話:「我們這些普通人會不知不覺習慣這一切,沒有任何疑問。」如果人世間是天堂,那麼邪惡,那麼瘋狂與貪婪也是天堂的一部分嗎?是的,當人學著解釋,學著適應,這一切好的能讀到的自然是天堂。總感覺電影是充滿哲學的藝術,是產物中的產物,不過電影人自然不願意背馳塔克夫斯基所說的唯一性,我也是這樣,電影是獨立的元藝術,在岩井俊二,在金基德,在伯格曼,在阿倫雷乃.....在過去的過去的空間里,它始終是精神化,擬人化的展現人與生活關係的一種藝術,從未變更。
從來不會去談岩井俊二電影的豐富度,他總是神篇妙筆的將電影空間獨立化,讓人陶醉沉迷。在《情書》里我想替博子低語,抹掉樹的傷心難耐。在《燕尾蝶》里我又想給給所有人告密:「你們不是疏遠的,你們在一起。」可故事發人深省得又讓人語塞無言。《情書》是純愛與青春的留白,《燕尾蝶》則是慾望與反思的留白。優質的演員,毫不凌亂的鏡頭語言講述的並非一種情感或者情緒,而是對慾望,自由,回憶以及現實的感懷。衝突點總是設置在人與人之間的分離上的,但這種分離又被局中人所減小,他們始終在尋求靠攏,回歸。
故事就像一個個未倒酒的酒杯,先前透明透亮。
在起瓶蓋的那一聲「啵」之後,杯內是渾是亮,是烈是醇,飲者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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