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武昌起義的革命黨人非要推黎元洪做首領而不是別人?

黎元洪不是革命黨,是清軍的官。不僅不是,他還在武昌起義之前一天,親手殺了在自己下屬士兵中發現的一個革命黨人。整個辛亥革命,他沒有出過一分力,建立寸縷功,而且革命黨人找到他時,他還很堅持為清廷守節。但為什麼,革命黨人在武昌起義成功後卻要把他推舉為首領,而不推舉自己人,也不選擇其他的清朝官吏呢?

這一切的首要原因是,武昌起義的成功,是一個意外。

1911年4月,孫中山等人精心籌劃,集中了同盟會精英的廣州起義失敗,按照孫中山的原話,「吾黨精華,付之一炬」,他由此認為推翻清廷可能是一場持久戰,估計還要二十年。沒有想到的是,幾個月後在武昌,兩個小革命團體——文學社和共進會組織的一起起義,卻陰差陽錯地推倒了多米諾骨牌。

1911年初,文學社社長蔣翊武和共進會湖北主盟人孫武等人密謀起義,經費是坑的共進會會長劉公家裡給的5000兩銀子,商定事成之後成立湖北軍政府,都督由劉公做。

起義本定於當年10月6日進行,後延期到11日,而10月9日白天,孫武劉公等人準備炸彈時操作失誤,火藥爆炸,導致孫武燒傷,起義的消息也走漏了。湖廣總督瑞澂關閉城門,大肆在城中抓捕革命黨人,引起了新軍中革命黨人的恐慌,大家一傳十十傳百,紛紛舉起槍,還沒組織好的起義就在倉促中爆發了。驚慌失措的瑞澂棄城出逃,被甩在城內的士兵群龍無首,鬥志全無,乾脆都投降了革命黨,革命就這麼稀里糊塗地成功了。

革命黨人沒有領袖,守城清兵沒有長官——這就是武昌起義發生時兩方的狀況。但成功之後要有人出來領導啊,此時革命軍臨時總司令的蔣翊武在之前的大搜捕中逃跑,誰也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參謀長孫武被燒傷,現在和劉公在城外治傷;參加了起義的人中最大的官是連長吳兆麟,分量不夠壓不住陣場。一時間竟找不出人來調度指揮。

情急之下,革命黨人們先想到了湖北咨議局議長湯化龍,就找他出來當首領。湯化龍城府深厚,他雖然表現出支持革命,但心裡算盤打得很精,他擔心萬一清兵隨後撲來,當首領的必定是會被誅九族的頭號反賊,風險太大,於是婉言謝絕。

官大的真剩得不多了,還能找誰呢?此時有人推薦了黎元洪。黎元洪是清軍駐武漢第二十一混成協的協統,相當於旅長。這官不大,但在當時的武昌城裡已經算得上巨頭。黎元洪性格忠厚,不愛說話,也不多事,在軍隊中口碑不錯。他之前不反對革命,也不支持。起義剛開始時,他向部下表示「如有人來攻,你們就開槍。」後來見起義漸成氣候,他又下令「如有人來攻,不可還槍。」這樣一個有職位有口碑、沒脾氣沒主意的「大官」,正適合推出來當領袖,不會有人反對。於是,起義士兵就決定找他了。

士兵找到黎元洪的時候,他正在床下躲避,他是被士兵們用推上膛的槍逼著出來的。黎元洪得知起義士兵要推舉他出任革命軍大都督指揮隊伍對抗清廷,嚇得汗流浹背,連聲推辭,執意不從,說:「此舉事體重大,務要慎重。我不是什麼革命黨,我不能做都督,我也沒有做都督的資格,你們怎麼不接孫文來擔任都督。」

此後幾天,黎元洪一直是緘默不語,整日愁容滿面,心事重重,革命軍只好將他軟禁起來。

隨著革命狀況的不斷好轉,武漢三鎮已被革命軍控制,全國各地紛紛響應,黎元洪的態度才開始有了一些變化,開口同革命黨人說起話來。看守他的革命黨說:「我們拋頭顱,灑熱血,犧牲無數人,才換來今天的勝利,抬舉你做都督。你多討便宜呢!你再不下決心,蓄著長辮,我們就用手槍對付你。何況現在武漢三鎮人人都剪辮子,你身為首義都督,就該身體力行,先剪掉辮子,以表示決心。現在是民國了,你盡忠便是開國元勛,若盡忠滿清,就該早點死節,二者必居其一,如今這麼裝模作樣,實在令人不解。今天做都督的人很多,不一定非你不可,望三思之。」黎元洪此時也順水推舟,說:「你們說要剪辮子,我也早有此意,現在找個理髮匠來,我剪去辮子就是了。」

黎元洪剪掉髮辮後,士兵們請黎元洪訓話,黎元洪說道:「元洪不德,受各位抬舉,眾意難辭,自應受命。我前天未下決心,昨天也未下決心,今天上午也未下決心,現在是已下決心了。成敗利鈍,生死以之。」一席講話贏得了熱烈掌聲,從此,他便認認真真地當湖北軍政府都督了。

推舉黎元洪做都督,是有相當正面的效果的。他在軟禁期間,革命軍就以他的名義發布了安民布告。布告一經張貼,「首義都督黎元洪」的大名不脛而走,不但鼓舞士氣,穩定民心,而且壯大了革命聲威。當時有文獻記載了這一情形:

「午後則武昌城內遍貼布告,往觀者途之為塞,歡聲雷動。至有艱於步履之白髮老翁,請人扶持擁至布告前,必欲親睹而後快。旅漢外籍人士,聞之亦為之動,皆曰:想不到黎協統也是個革命黨。殘敵更心驚膽裂,易裝潛逃者,不可勝算。」

發過布告,一些隱匿逃散的軍官紛紛出來,表示願意歸附軍政府,此後各省雲集響應。由此可見,推出這個假首領,政治意義重大。

推薦閱讀:

溥儀和汪精衛都是賣國賊,為何世人評價完全不同?
國民黨在49年之後的心路歷程?
蔣介石通過北伐這種暴力方式建立的「南京國民政府」這一政權,合法性何在?
國際聲色之都——天津

TAG:武昌起义 | 中华民国 | 晚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