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花的證明題（上）
1.
李小花沒有民族。
但很多年之後李小花才知道，嚴格來說她並不是沒有民族。
她只是在戶口簿的民族那欄寫著「 族」，如果真的細究起來，她算是空格族的。
這是一場古遠的戶籍管理事故，因何而起已經無從考證。從小和奶奶一起長大的李小花沒有理解這是多嚴重的問題，是她的初中班主任陳老師發現了禍患。
陳老師是個三十齣頭的年輕女人，是這村裡比較新潮的那批姑娘。
陳老師把她叫到辦公室說：「李小花，你知道你戶口簿上沒有民族么。這是個登記錯誤。」
李小花說：「我知道。」
陳老師說：「這將來可能影響升學，你打算怎麼辦？」
任何事李小花或許都有可能退讓、含糊。但凡提到升學，李小花決不妥協。
李小花篤定地說：「那我要糾正這個錯誤。」
陳老師說：「話先別說這麼大，你知道咱們這是什麼地方？」
李小花說：「背山村。是個窮鄉僻壤的小村子，交通閉塞、發展落後。我發誓要走出這裡。」 陳老師擺擺手說：「你理應是什麼民族的？」
李小花說：「我沒見過爹娘。但奶奶說他們都是鄂倫春族人，我也應該是鄂倫春族的。」
陳老師嘆息著說：「鄂倫春族，按照省里的新規，中考還有五分加分呢。你還有幾年就要中考了，這影響可不小啊。」
李小花說：「那我更不會放棄，我要證明自己是鄂倫春族。」
陳老師說：「我看出來你這孩子要強了。但這事兒，咱這小地方辦不了。以後有什麼事，你再來跟陳老師溝通，好吧？」
李小花點了點頭。
到了初一依然沒多少朋友的李小花找到了自己的盟友，而且還是自己的班主任，這當然意義重大。
她漲紅了臉，興奮又雀躍。
但李小花沒想到和陳老師的親密合作僅僅持續了三天就破裂，只因為一隻鯨魚。
那時陳老師在教授語文時提到了一句課外知識，說鯨魚是地球上最大的魚類。但李小花從家裡那破爛的科普讀物里讀到了，鯨魚是哺乳動物，不是魚。
李小花當即舉手發言：「陳老師你錯了，鯨魚不是魚。」
陳老師不解：「鯨魚為什麼不是魚？」
李小花說：「因為鯨魚用肺呼吸，沒有魚類的鰓，所以不是魚。」
陳老師說：「你從哪聽得？」
李小花說：「我從書里看的。」
陳老師說：「你從什麼書里看的？是你自己寫的書，還是你爹媽寫的書？」
李小花說：「我沒見過我的爹媽，我也沒有自己寫書。是一個出版社出的，名字很正規的出版…」
陳老師窘迫又惱怒地說著：「你看的書就是書？我看的書就不是？你打斷老師講課知不知道耽誤的是多少人的時間？有什麼事情不會下課說么？要不我給你讓位置，你上來講？」
李小花搖搖頭說：「可是您錯了。鯨魚不是魚。」
陳老師冷笑一聲說：「你像個二愣子一樣，情商真低。」
班裡最愛起鬨的小男生帶頭，那些男孩女孩笑的滿面通紅，拍著書桌一齊喊道：「二愣子！二愣子！二愣子！」
李小花眼眶通紅，但她無論如何都沒有哭出來。她還是頑強地挺著頭重複著：「您錯了。」
2.李小花是傻子、愣子的名號就從那天開始在學校里傳開了，最開始只是背山村中學，後來是整個背山村。人人都叫她李愣子，真名差點被漸漸忘卻。更嚴重的是，和校方接軌的陳老師同她決裂之後，她再也沒有能解決無民族問題的途徑了。
她決定自己動手。
每天放學之後，她都會去校領導辦公室敲門。她不明白為什麼校長每天都不在，那背山村中學到底是怎麼運營到如今的？ 這一天晚上她又在校長辦公室門口等著，打掃走廊的值日生又看見了她。這次值日生沒有忍住，他怯生生的抬起頭，試探著問：「李小花？」
李小花認得這個害羞的小男生，他叫張自強，和自己一樣，都是班裡的學習尖子。
張自強其實完全不需要自強，背山村最大的養豬場就是他家開的。如果這村子裡還有現實意義上的富人，張家絕對算的上首屈一指。
李小花說：「你不認為我是愣子？」
張自強說：「不認為。」
李小花難得地笑了。
李小花說：「你認為鯨魚是魚么？」
張自強說：「我不知道，但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
李小花說：「你見過咱們的校長么？」
張自強說：「從來沒有，或許我爸爸見過。你找校長幹什麼？」
李小花說：「你是漢族人吧。」
張自強說：「是啊。」
李小花說：「我就沒有民族。我戶口簿上民族那欄是空缺的，陳老師說這樣可能影響升學。」
張自強說：「我不懂戶口的事情，但每個人起碼都該有一個民族。」
李小花說：「你說戶口的事找校長有用么？」
張自強說：「你可以回家問問你家長。」
李小花說：「我問過我奶奶了，我奶奶說這件事無解，讓我老實讀書別想其他的。可要是升學都成了問題，還怎麼繼續讀書？」
張自強說：「這…這樣吧！我回家讓我爸爸去幫你找校長，你能幫我一個忙么？」
李小花豪爽地說：「當然可以，什麼忙你說吧」
張自強羞澀地抓抓頭髮說：「你…你每天晚上…能幫我講題么？」
…
…
李小花是班級第一，張自強是班級第二。一個是數學100分，另一個是99分。李小花心裡盤算著按說一分的題，應該三五分鐘就講完了。但奇怪的是張自強像個沒學過算數的劣等生一樣，每天晚上都有問不完的題。
某一天晚上，張自強沒有帶練習冊來教室。
李小花笑著說：「今天沒有難題了么？」
張自強搖頭說：「不是，我爸爸聯繫到校長了。校長說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普通學生的困難，所以特意為你成立了專項調研組。」
李小花笑的更開心了，她給了張自強一個緊緊地擁抱說：「謝謝你！」
張自強臉頰滾燙說：「沒……沒事，畢竟你給我講了這麼多題呢。」
3.
校長姓任，是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面相和藹，語氣真誠。李小花知道自己的無民族疑難雜症，今天馬上就要有個結果了。
任校長和一些穿著體面的大人們聚在一起，這已經是背山村所能承受的最有范兒的衣服了。他們一邊議論一邊看著滿臉渴望的李小花，眼神流露著說不出的複雜。
任校長說：「李小花啊，你今年多大。」
李小花說：「十四歲。」
任校長說：「你想想看，距離你高考至少還有三五年，等到背山村發展起來了，再解決這個問題也不遲嘛。」
李小花說：「什麼意思？」
任校長說：「因為當初為你登記戶籍的登記員已經不在村子裡了，村子的電腦早就報廢了，戶籍系統也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樣。那紙質記錄的東西怎麼說呢——一團糟！我們跟村委那裡溝通過了，戶籍辦也是焦頭爛額。你的權益校方給你儘力爭取了，校長也沒有坐視不管。但這事兒，真得先緩緩。」
李小花說：「可我原本是鄂倫春族人，中考是有加分的。這樣下去別說加分了，連能不能參加中考都是個問題。」
任校長說：「這你不用擔心了。背山村明年就會建一所高中，到時候中考的事情，你放心。我現在就敢跟你打這個包票，一切開綠燈！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嘛。」
李小花說：「那高考呢？」
任校長說：「我看出來你是個心智成熟的孩子。但有些事不能操之過急。等到村裡換了套新的設備，整理整理舊資料，這事兒不就結了么？你放一萬個心吧。」
…
…
李小花開心不起來。即便任校長嘴上言之鑿鑿，但畢竟空口無憑。而且再過三年李小花就要從背山村中學畢業了，那時任校長還會有閑工夫來料理自己的事情么？ 她從放學路上六神無主的走著，一路上神情恍惚，不知不覺走到了村裡的小河邊上。心事繁雜的李小花準備在河灘上歇歇腳，突然被一個聲音叫住。
「你和任愛民聊完了？」 李小花回過頭，看見一個小男生懶洋洋地躺在席子上曬著夕陽的餘暉。
她知道這是誰。這是穩坐班級倒數第二交椅的王不凡，只比倒數第一的趙茶茶高一分。
王不凡其實家境平凡，成績更是慘不忍睹。每天逃課、遊手好閒的王不凡和李小花這類優等生從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也幾乎沒有過任何交流。
所以李小花原本沒有準備搭理他浪費口舌，但一聽到任愛民，她多多少少有了那麼點好奇。
李小花說：「任愛民…難道就是任校長么？」
王不凡說：「不然還能是誰？是我么？」
李小花說：「你怎麼知道他的名字？」
王不凡說：「早幾年校門口還有印著他那張大臉的布告欄，現在沒了。」
李小花說：「為什麼沒了？」
王不凡說：「那時候他還是副校長，自從原來的校長出了猥褻女學生的醜聞之後他才轉的正。為了和前任校長撇清關係，他連和那人一起拿過的政績都一併撕了。」
李小花說：「你怎麼知道的這麼多？」
王不凡說：「我的夢想是當個記者，當然要懂得多一點。」
李小花說：「那你也知道我沒有民族的事情？」
王不凡說：「肯定知道。這麼大的消息都沒聽過，還當什麼記者。」
李小花說：「那你覺得任愛民說將來就能解決我戶口的問題，是真的么？」
王不凡說：「那就純屬放屁，只不過給你個借口讓你消停下來，安心上課罷了。等到你升了高中不歸他管，鬼才懶得理你是哪個民族，你是外星人都沒事。」
李小花覺得王不凡倒真的和同齡人的眼界大不一樣。她安靜地做到王不凡一旁，虛心請教道：「那你覺得我該怎麼辦？」
王不凡說：「你要文辦，還是武辦？」
李小花搖搖頭說：「我不懂，什麼文武的。」
王不凡說：「文辦靠關係，武辦靠輿論。」
李小花說：「還是不懂。」
王不凡說：「那就沒辦法了，你自己不懂，就沒有門路。沒有門路就是無頭蒼蠅，就沒有動力。沒有動力就是一個殘廢，殘廢我推著你走也沒用。等你哪天自己懂了我在說什麼，這事才有辦法。」
李小花說：「那我在哪才能見到你。」
王不凡說：「學校是肯定見不到了，我壓根兒就不上課。來河邊吧，我每天都在這閑逛。」
李小花說：「這有什麼好逛的？」
王不凡輕笑一聲反問道：「學有什麼好上的？」
4.
李小花回答不上來上學好玩在哪裡，但依舊每天上學。讀書是她的生存之道，讓她終日遊手好閒與死無異。
民族依然是空白，但事情起碼出現了一絲轉機。畢竟她交到了兩個名叫張自強和王不凡的朋友。張自強依然在和她討論數學題，王不凡的文武她依然不懂。她還是不討陳老師的喜歡，還是和張子強做著班級里永恆的第一第二。
直到這一年的期末考試，事情出現了巨變。
原本穩坐倒數第一寶座的趙茶茶竟然神乎其技地考到了班級第二的位置，頂替掉了學神張自強的順位。
一時間班裡流言四起，不過矛頭全都指向趙茶茶作弊。畢竟這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一度被家長默認為背山村最不正經的女孩。終日熟讀聒不知恥的言情小說的趙茶茶自然也沒有理由在學業高峰上繼續攀登。
這位常年掛在「陳老師最不喜歡學生排行榜」第二名（第一名是李小花）的女孩成績在轉瞬間突飛猛進，任誰也是不敢相信的。
但李小花相信。
她看得出來最近半年趙茶茶的刻苦程度。除了「人和」之外，天時地利也很重要。這次語文的作文題目很是清奇，全學年除了李小花就只有趙茶茶一個人沒有跑題。
趙茶茶顯得無所顧忌，她曾經在放學路上指著身後的同學挑釁道：「你們不信我是吧？不信我來打我呀，慫包。」
然後她就真的被打了。
沒人記得清到底是哪個女生先動的手，後來就分不清男孩還是女孩了，狹窄的操場，毒辣的陽光，還有滿頭大汗撕扯在一起的同學們，把那個暑假之前的盛夏變得更加浮躁和悶熱。
李小花不知道是被怎麼卷進這場鬥毆裡面的，她只記得自己大概在保護趙茶茶。但很快敵我不分，連自己在打誰都不知道。
張自強又為了保護李小花，高舉著體育老師的喇叭大喊：「別打了！別打了！你們都別打了！」
只可惜他不是膀大腰圓的體育老師，沒有人理會他。這個瘦弱的男生嘶喊著喇叭的行為變得更加滑稽。
這場幼稚的群架最終導致了所有同學被罰站一小時，而男生會額外被教導主任扇上一個耳光。
張自強也被扇了耳光，理由是沒有第一時間通知老師。
李小花就是在那時和趙茶茶結識的。她們當時都被打的渾身青紫，在不得不露出大塊肌膚的夏天更顯狼狽，一時間被稱為「五彩姐妹」。
那天眾人散去之後，趙茶茶問：「你為什麼保護我？」
李小花說：「因為我相信你沒有作弊。」
趙茶茶說：「切，你又不認識我，憑什麼相信我。」
李小花說：「不知道，但我就是願意相信你。」
趙茶茶說：「今天的事謝了。但我獨來獨往慣了，你以後也沒必要多管閑事了。」
李小花說：「這樣不好。」
趙茶茶說：「哪裡不好了？」
李小花說：「我原本也以為我是不需要朋友的人，但我發現我需要朋友，你也需要。人人都需要朋友，哪怕至少一個。」
趙茶茶說：「我憑什麼和你當朋友。」
李小花說：「因為你和我一樣，都是不信邪的人。我們都只信自己願意信的東西，無論別人看起來有多荒謬。」
趙茶茶沉默了許久說：「李小花，其實當時我也叫過你李愣子。那不是我本意，只是大家都在那麼叫…」
李小花說：「沒事，我沒放在心上。」
趙茶茶說：「你戶口上真的沒有民族么？」
李小花說：「沒有，到今天也沒有。」
趙茶茶說：「我要是也沒有民族就好了。」
李小花說：「好在哪裡？不能升學，不能有身份證。聽大人們說，甚至將來坐火車都是問題。簡直是百害而無一利。」
趙茶茶說：「不知道。我總有種感覺，好像戶口裡的東西越少，對我的束縛就越小。如果我沒有這些證件啊、證明啊，就好像無拘無束、真正自由了一樣。再沒有什麼能定義我，再沒有什麼能管轄我。」
李小花搖搖頭說：「你將來會知道這樣很可怕的。」
趙茶茶說：「會比挨打還可怕么？」
李小花說：「會的，一定會的。不過我們一起挨了打，算是朋友了吧。」 趙茶茶笑著說：「算吧。你和他們不一樣，我允許你叫我茶茶。」
5.轉眼間兩年過去了，李小花明年眼看要成為一名高中生了。她這天來到河邊，又看見了正在釣魚的王不凡。
李小花說：「這河水又清又淺，能釣到魚么？」
王不凡說：「當然能，你看，這不把你釣上來了么。」
他一甩勾，竟真釣出一條不小的黑泥鰍。
李小花說：「你又拿我當笑話？」
王不凡說：「我可沒有。我只是聽說你最近和趙茶茶走的很近，怎麼樣，那姑娘有意思吧。」 李小花說：「說的就像你很了解他一樣。」
王不凡說：「怎麼不了解。她每天看的書單都是我給她推薦的。她夢想是當個小說家，現在還在學習某個什麼几几後青年作者的文風。」
李小花說：「你這麼關心別人，就不管管你自己？接下來你可怎麼辦？」 王不凡說：「當然是讀初中，接著跟大家一起再讀高中。」
李小花說：「我怕你在高中被退學了。」
王不凡說：「怎麼可能。背山村的中學不可勸退學生的，畢竟每年還要他們交學費呢。說實話我這種不上課卻老實交錢的學生，校方都愛死了。不佔用教學資源還天天送銀子，這不是冤大頭是什麼。」
李小花說：「你家人就不怪你么？」
王不凡說：「我家情況很複雜。別聊我了，說說你吧。我當初給你提的建議，這都兩年了，有結果了么？」
李小花說：「我有些懂了。」
王不凡說：「說說看。」
李小花說：「我也說不清楚。但我打算雙管齊下，文的武的一起辦。」
王不凡說：「有想法，但光靠你一個人成不了。你奶奶年紀大了，更不可能發揮什麼能量。除了我跟趙茶茶，你還認識什麼人？」
李小花說：「我還認識張自強。」
王不凡說：「那可是村裡的大戶人家，這很關鍵。」
李小花說：「明年就要中考了，任校長沒有失約的話我應該可以報考背山村高中，可到了高中又該怎麼辦，再找高中校長么？」
王不凡說：「好好讀書，你先考個中考狀元再說，有了知名度才好說話。這個要求對你來說不難吧。」
李小花說：「不難，但也不算很簡單。雖然我考了很多年第一，但我從來沒有保證過永遠都能拿第一。」
王不凡說：「除了你，還有誰有機會跟你爭咱們村的中考狀元？」
李小花脫口而出：「張自強。」
王不凡說：「你看，這不就成了么。」
6.李小花是她那年的中考狀元。而預瞄清北的學神張自強卻發揮失常，只勉勉強強剛好拿了個全村第十。李小花那一年風頭無量，遠超出榜眼趙茶茶四十多分，成為村裡一時間的話題人物。
榮譽等身的李小花升入了背山村唯一的這所高中。為了卓爾不群的這屆學子，學校還破格成立了重點班。說是一個班級，其實一共只有十名學生，剛剛好能把張自強也含括在內。
而李小花注意到班級里明明只有十個同學，卻準備了十一張桌椅。這個反常李小花有問過，但每個授課老師都一無所知。
高中的第一天課結束之後，王不凡正在校門口等著她。除此之外，這個神出鬼沒的小男生不知在哪裡逮住了匆匆開溜的趙茶茶。正在和李小花研討著數學題的張自強也被納入進來，就在這天晚上的校門口不遠處……
王不凡成立了一個組織。
王不凡說：「從今天起，我們就叫做小花組了。」
李小花不知道這一群烏合之眾般的高中新生到底有多大的能量，但看到所有人都滿心歡喜地歡呼著小花組的成立，也欣然接受了這個不明就裡的組織。
李小花說：「所以小花組到底是幹什麼的呢？」
王不凡說：「幫你解決戶口上沒有民族的這個問題。」
李小花說：「可這聽起來讓人好害羞…這明明是我的私事。」
趙茶茶的長髮在晚風裡舞動，她笑著說：「為朋友排憂解難正是是我們應該做的。」
張自強低著頭說：「嗯……沒錯。」
李小花說：「就算這樣，接下來該怎麼辦？」
王不凡說：「我去調查線索，調查好了讓趙茶茶寫一篇通稿，然後藉助著張自強家裡的影響力發散到各地。等到這件事搞得天翻地覆眾人皆知，也就不難辦了。」
李小花說：「你們都有分工，那我自己幹什麼？」
王不凡說：「你？你好好讀書吧。像我這樣弔兒郎當的混日子，戶口簿上就算有十萬個民族也考不上大學啊。」
王不凡沒有騙她，他的確沒有考上大學。李小花許久後才知道，小花組的所有人都沒有騙她，只是大家都沒有講全真話。
待續。
更新於專欄：方糖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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