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被掩飾拋棄的歷史《泰景亨策》67

洛陽皇宮丹室,國師周授與令丘山支益生覲見聖上,周授臉色嚴肅,跪拜下來,向聖上稟告:「蜀軍在白帝城與楚王交戰,楚王大敗,據臣下所知,蜀軍中有一個叫任囂城的將軍,用木甲術的鐵鎖橫江和飛火珠將楚軍全部殲滅。」

「楚王也戰死在軍中?」聖上焦急的問道。

「還沒有找到楚王的下落,楚王殿下現在還沒有被蜀軍所獲,」支益生猶豫一會,「飛火珠木甲的火術霸道,如果楚王殿下死在軍中,找不到屍體,也是清理之中……」

「姬匡是朕的嫡親,」聖上咳嗽起來,「在洛陽長到十六歲才去往楚地就國,就國之前,與朕同寢同食,十三年前一別,竟然成了永別。」

周授聲音低沉,「楚地還沒有舉喪,陛下不用太傷心,可能楚王殿下在親衛軍的保護之下,奪船東下。」

「蜀軍的那個任囂城,到底是個什麼人物?」聖上詢問支益生。

「姑射山治鏡閣的任囂城,他的先輩風紫光,當年為景高祖建造了四座龜甲,擊潰了長安泰殆帝的守軍。」支益生回答。

「擊潰長安的守軍……不!」 周授雙手合攏,「應該是把拱衛長安城的泰朝西鎮龍兵殺的片甲不留,長安城的城牆如同沙堆一樣崩塌!如果不是篯鏗引導九水入城,並用土術把長安城地陷七丈,泰殆帝連逃出長安的機會都沒有。我已經看過了《景策》。」

「長安之戰,是景高祖第一次擊敗泰殆帝,當時天下所有人都認為長安城堅不可摧,所有人都認為景高祖當時是以卵擊石,只是沒有想到景高祖身邊的謀士張道陵已經招攬了四大仙山的門人。」支益生看來對當年的往事非常清楚。

周授說:「風紫光當年建造陸戰最強的四個巨型木甲戰車龜甲,從東南西北四方同時攻打泰朝都城長安,確有其事。當時風紫光、師乙、龍武釵、郭喜四人分別站立在一個龜甲之上,從四個方向同時攻陷長安城牆,逼如未央宮。長安一戰,是景高祖與泰殆帝之間,戰局形勢扭轉的關鍵一役,高祖九年,高祖皇帝佔據長安之後,泰殆帝軍勢就此式微,泰殆帝率領殘軍東引,佔據彭城。」

支益生說:「高祖十年,景高祖在長安登台稱帝,國號『大景』,改年號「乾元」佔據雍州豫州,涼州、益州臣服。以四州之地,統領河內以西之地。」

「正是如此,」周授點頭,「乾元初年,前泰殆帝佔據彭城,泰朝天下仍有豫州以東,幽州、揚州、青州、荊州、兗州五州追隨泰殆帝,這五州都是天下富庶之地,如不是泰殆帝暴虐無行,高祖的勢力仍舊不足以傾覆泰朝。」

支益生向周授拱手,「天傾西北,地陷東南,高祖戰略與漢祖劉邦一般無二。而泰殆帝龜縮彭城,景泰之間的局面,與當年楚漢相爭的形勢並無不同。從泰殆帝在長安一戰失敗,東守彭城的高祖十年開始,就已經註定要走上失敗的道路。」

周授嘿然,臉色卻並不認同。

「國師和支先生所說的龜甲,已經是百年前的物事。」聖上躺在龍椅上,招呼中官曹猛過來,曹猛將聖上扶起,聖上身體虛弱,靠著曹猛說,「卧龍的木甲術失傳已久,難道姑射山的任囂城能夠在蜀地建造出龜甲出來?」

「臣認為是時間早晚的事情,」支益生向聖上參拜,「建造龜甲的木甲術,之所以不現於天下,是因為姑射山卧龍並未下山,現在任囂城投奔蜀王,以蜀王治國精幹,龜甲應該已經在建造之中。」

周授拱手:「木甲術龜甲雖然無堅不摧,移動迅速,但是畢竟要由法術高強的術士來驅動,因此蜀王麾下最忌憚的不是龜甲,而是任囂城。」

「國師有辦法行刺任囂城?」聖上探頭詢問。

「臣下已經嘗試過兩次,任囂城是姑射山賢人,」周授搖頭,「行刺的刺客法術有限,術法不足以成功。反讓任囂城更加的防備森嚴。」

「此事不責怪國師,」聖上輕聲說,「四大仙山的賢人,怎麼可能輕易被刺。這件事情,朕卻認為不必多慮。」

周授和支益生同時抬頭,看向聖上,「陛下另有良策?」

「蜀王姬梁表面寬厚,內心卻防備甚深,以任囂城這種威武將軍,必不會得到蜀王的信任。而任囂城既然是姑射山後人,也必定清高桀驁,想想當年姜維與賈屍韋功高蓋主,受到猜忌後作亂的往事。」

周授和支益生雖然對聖上的判斷不以為然,也無話可說,兩人只能同時說道:「聖上英明。」

聖上沉默一會,又問:「齊王的軍隊是否已經從上黨郡奔赴井陘口?」

「沒有,」周授回答,「雖然代王的軍隊南下,可是齊王並未慌亂,只是派遣了大將趙牧領軍一萬北上,現在應該距離井陘口兩百里的樂平郡駐紮。」

「井陘口易守難攻,」聖上氣喘吁吁,「代王治軍平庸,也只能在齊王后方牽制而已,代王已經得了趙地,他到了井陘口也就到頭了。」

「使者既然已經面見了代王,傳遞聖意,把趙地封給了代王。」周授說,「代王只要控制趙地,切斷齊王后方補給,齊王就不敢輕易率軍西進。」

「代王守得住井陘口也未可知……」聖上突然一陣猛烈的咳嗽,「不如讓大司馬鄭茅聯絡齊王,讓齊王從洛水西渡,讓齊王與蜀王在長安交戰。」

「陛下萬萬不可!」支益生大聲說,「蜀王與齊王皆為豺狼,齊王雖然以太子名義西進,實則窺覷洛陽。如果兩軍匯合,齊王與蜀王結盟,蜀齊勢力聯縱,大景天下將無人能夠抵擋。」

聖上仍舊不斷咳嗽,臉頰赤紅,但是眼神卻十分的嚴厲。

支益生知道自己不該如此衝動說出了這句話來,讓聖上知道自己對太子姬缶遇刺一事的懷疑,表明自己對太子被害可能並非蜀王指使。

中官曹猛輕聲對周授和支益生說:「陛下身體欠安,今日議事就到此為止吧。」

周授和支益生告辭推下,看見曹猛把聖上攙扶到了丹爐之下,丹爐的火焰仍舊在燃燒。

兩人退出丹室。

支益生問周授,「聖上為何還在煉丹?到如今聖上還不知道修鍊鹿矯的弊端嗎?」

「聖上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煉丹是他唯一的希望。」周授嘆息,「既然如此,聖上還能抱著一絲生機,才有在這大廈將傾的時刻,能夠勉勵維持的信心。」

「國師認為齊王的大將趙牧,能否佔領井陘口,擊退代王,收回趙地嗎?」支益生問。

「代王如果熟稔兵法,就一定會堅守井陘口。」周授說,「我相信他能夠看到這個關節。」

「如果堅守不住,又待如何?」

「齊王擊敗代王,不僅收回趙地,代地也落入他的囊中,」周授嘆口氣,「那麼天下就是蜀齊相爭,與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了。」

「在下卻認為,如果齊王擊敗了代王,反而能將蜀王和楚王的鋒芒引向齊王。並非不是一件好事。」

「你在暗中支持齊王?!」周授大驚,「這種事情,為什麼不與我商量?」

「下官沒有與齊王聯絡。」支益生說,「可是單狐山的少都符已經被齊王籠絡,現在已經離開了洛陽,奔赴上黨郡。」

「就是齊王的那個使者,」周授大悔,「早知如此,我應該把他羈押在洛陽。」

「已經遲了,」支益生額頭冒出冷汗,「少都符已經走了兩日,現在應該已經到了上黨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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