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你會讓我們點更多的贊嗎？

01-29

「我反對！」

小明高高舉起了他的手，同班的同學們都看著他，老師也被嚇得懵逼了。

小明得到了大家的注意，內心十分得意，但還是目不斜視，顯得毫不在意別人的關注。

「明明是義務教育，為什麼還要收書本費？！」

「因為書本要花錢買？」

老師不太確定小明的思路，試探性問道。

「但是是義務教育啊，已經花過錢了，為什麼還要再給其他東西花錢？吃飯要花錢就算了——」

食堂團隊幾十個人聽到這句話眼前一黑。

「——現在連書本都要花錢了，教育不就是為了讓學生接受知識嗎？把書本免費給我們不就行了？」

印刷廠老闆聽到這句話眼前一黑。

「小明啊。」

老師深吸了一口氣。

「你有沒有想過老師的工資從哪來的？」

「關我屁事，國家給你發錢唄。」

老師仔細一想，確實跟小明沒關係。

但小明回過味來了。

「噢！你想把這個書本費拿來中飽私囊！」

老師眼前也是一黑。

「啥？」

「你每年都要發獎金是吧，如果沒有收起來，老師的獎金是不是就變少了？」

校長在會上是這麼說的，但好像邏輯不是這麼走的，書本費每人小几百，教材也不便宜啊，還要包括考試的卷子和教輔資料的錢，這錢並不從教師手裡走。

老師有點急了。

「你們這些開發中的同學，我每周給你們輔導的時候，你們可沒說要給我錢啊！誇我良心的時候倒是跑得溜溜的啊！」

開發中的同學一下都站了起來。

「誰要你輔導了？每周都要輔導一次，我們還要忍受做作業，重啟的煩惱，我們也很不舒服啊！」

「那你們怎麼不說自己是穩定中的啊！」

穩定中的同學坐不住了。

「你憑什麼只給開發中的同學輔導？難道就因為他們難伺候？你這是區別對待，我們要去教育局告你補課！」

開發中的同學嘻嘻一笑。

「對啊，每周都有輔導，白撿的便宜不要是傻逼！我們不是傻逼！」

老師眼前又是一黑。

「我輔導沒收錢啊！我拿的還是那點工資啊！」

不管是穩定中還是開發中的同學齊聲道。

「可是我們來你的班，就是因為你要免費輔導啊，不然為什麼要來你個又窮又酸的地方，隔壁班可是全校的驕傲，世界級班級呢！別給你臉不要臉啊！」

「隔壁班就輔導你們一兩年就沒了，我最長輔導過五六年啊！」

「五六年怎麼了，你還逼我們給你刷贊呢！你寫的那些東西稀爛，還敢讓我們給你點贊，我們的良心可是難受的很啊！」

「沒有讓你們必須點贊啊，就讓你們看一眼。」

「看一眼怎麼了？讓我們的生理產生了極大的不適應，我們寧願給你錢，就讓你從此封筆不要再寫！」

「你們剛剛不是還說來這裡因為我免費輔導嗎？我收錢的話你們還會來嗎？」

同學們開始說一些情懷啊，感情啊，教師精神讓我們很感動啊之類的話，上課時間也完了，老師離開了教師，回到了辦公室。

——————

老師在辦公室里其實並不受待見，因為他每周都免費輔導，搞得其他班學生也鬧著要每周免費補課，雖然人不多，但是這幫人聲音特別大，鬧得全校都知道，沒辦法其他老師也要有一搭沒一搭地補一下課。

隔壁班班主任過來了，帶著他的小弟，小弟穿的衣服跟老師一模一樣，過來對著老師狂罵了一通，然後對著辦公室說自己遲早會取代老師的，辦公室里響起了一片掌聲。

「你說你這個小同志，給自己折騰那麼多限制，現在還不是得收錢，早點跟我們一樣把錢收夠，學生不也覺得你是高端教師？現在學生覺得你是傻逼，同事也覺得你是傻逼，值得嗎？你看我們班的科任老師，想去國外就去國外了，到處都是分校，想去哪學習想怎麼學習就怎麼學習，發表論文在業內遙遙領先。你看看你現在這幅——」

隔壁班主任斟酌了一下用詞，選擇了一個比較溫和的詞語。

「——窮逼樣子。」

老師笑了笑。

「我很快樂。」

「呵呵，都是出來做生意賺錢的，誰不知道誰那點心裡的小花花啊，你還不是想靠低價把我的學生都騙走？你以為低價了學生的心就是你的了？「

小弟腦袋縮了縮，想說點什麼，不敢說話。

「你看看你的學生吧，現在還不是因為沒錢所以選擇你？他們是比普通人懂教育，別人找他們推薦老師的時候，他們說的還不是不差錢來我這裡？別人問你的課怎麼樣，他們還不是得說你上課質量不穩定，好多時候上課雖然聽著不錯，但總感覺哪裡有問題？高價值的學生最後都到我這裡了，他們捨得花錢，破事少，還懂事，你看我給他們找的二手試卷他們還不是做得飛起？還說往年的題做起來感覺是一樣的。老師要有老師的架子，別以為你跟學生走得近，學生就會為你著想了。」

隔壁班主任深吸了一口氣，嘴角抑制不住地翹了起來。

「低端是面子上的走量罷了，高端才是未來，你的學生走到外面還不是說我的好，以後大家兜里的錢越來越多，你的盤子越來越小的。你給的那些都是小甜頭，他們現在說你好話，只是想找你要更多的好處罷了。」

老師抬起頭。

「有錢的學生選擇你，沒錢的選擇我，我盡量做好，這不是挺好么？」

「是嗎？那其他跟你做得一樣好的人，他們就不配有更高的收入？」

「我們是在搞教育，怎麼能因為給的錢多錢少就對學生區別對待呢？」「你他媽……我告訴你，我們是在賺錢，是在討生活，你把大家收錢做的事情免費做了，學生也刁了，其他人的錢也不好掙了……」

「我是老師，這是我的職業道德。你在外補課教的東西，我在教室里也能教，為什麼要讓學生多花錢？」

「你他媽真的是傻逼，老子沒見過你這麼傻逼的。那幫學生寧願幾百幾千的去氪十連抽，可以給垃圾手游痛痛快快地收錢，打英雄聯盟花幾百塊錢買一個平A前搖動作更短的皮膚，憑什麼就不能多給有實際作用的教育一點錢？「

「別人怎麼做，我不管。學生的錢怎麼花，我也不管。我管不著。」

「好，我不管你，我跟你講道理。學生不願意多給錢，老師收入低，以後還有誰願意來當老師？那些努力的人回報在哪？」

老師沉默了。

「你幫他們考慮了，他們的錢是值了，誰關心你值不值？我啊，你的同行才關心啊，因為我們是同行啊，學生誰關心你誰理解你啊，醒醒吧。你忘了你做景衫的時候了？」

隔壁班主任又給他說了很久，可老師還是不為所動，隔壁班主任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小弟也跟著嘆了口氣。

「我是後來的，我現在學生都跟你一樣多了。你猜我的學生裡面，有多少是你以前的學生？」

說完小弟背著手走了。

——————

老師腦子有點亂，到操場上走走散心。

剛剛隔壁班主任提起他做景衫的事情，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以前他是做服裝生意的，叫景衫，被盜版給弄死了。

當然，死了有很多原因，策略上的，功能上的，但主要是被盜版給弄死了。

可以免費拿到，為什麼要付費呢？

當時老師心想，別人的衣服都賣很貴，消費者用盜版情有可原，那麼自己賣便宜點呢？

銷量果然提升了，但成本節節高升，越來越多的盜版在市場上橫行，景衫一直都不景氣。

是不是自己一直在重複一樣的錯誤？

這時候班上一個學生過來。

「老師，隔壁班也開始逼學生點贊了。」

「那怎麼了，隔壁班也點贊，那我們點贊就舒服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