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人劉鑫，你讓整個社會開始懷疑善良和公義

文/ 金融八卦女特約作者 陸小崴

1

421天的等待，我們終於等來了一個結果：

陳世峰一審被判有期徒刑20年。

也許對於兇手陳世峰來說，這20年很短暫；但是對於失去了生命唯一依靠的江歌母親來說，卻是如此漫長。

然而，更令人心寒的是，江歌生前的「好閨蜜」、整個慘案的導火索劉鑫，卻在宣判結束之後，馬上在自己的微博發表長文，怒懟之前網路上針對她的種種言論，極力為自己洗白；並聲稱之前自己之所以消極地面對江歌的母親，是因為「日本的警察不讓她透露有關案件更多的細節」。

我仔細看了劉鑫發表在微博上的長文，把她的長篇大論總結成如下幾個點：

1、劉鑫在「局面」的採訪視頻里撒的謊，是江歌媽媽和網友逼的；正是因為江歌媽媽和廣大網友的逼迫，使得劉鑫違背了與日本警方的約定；

2、陳世峰來找劉鑫，在門外殺了幫她的江歌；而劉鑫可以聽到聲音，卻不知道誰是兇手，直到後來才確定；

3、江歌媽媽發動全日本華人和留學生的力量來打聽劉鑫，劉鑫的朋友們覺得劉鑫「很危險」，所以讓她不要面對江歌母親，並不是她不想面對；

4、從頭到尾都是江歌媽媽在情緒失控，使劉鑫和其家人深受其擾；那個時候劉鑫自己也剛剛從悲痛中走出來，劉鑫和其家人說的所有不恰當的話，都是被江歌媽媽逼急了才說的。

嗯，反正我認為，劉鑫現在說什麼都可以，畢竟殺人的不是她；改名叫證人劉鑫，好像她忘記了作為當事人的身份。然而我們想請劉鑫不要忘記，如果不是因為她，江歌也不會死。

畢竟，從日本法官落實的案情細節，陳世峰最初本想殺的人，其實是劉鑫。

——如果不是那一天，她比江歌早一步進門的話，也許現在，與女兒陰陽相隔的就是劉家父母。

我們可以原諒劉鑫在案發現場的種種表現，甚至包括鎖上了那扇江歌本可以通往逃生之路的門。面對著那樣一個窮凶極惡的歹徒，換作我們任何一個人，也許都不能在案發現場更冷靜地面對。

然而，令我們真正可氣的卻是，劉鑫及其一家在事後的反應。他們原本有將近一年的時間可以和江歌母親好好溝通和交流，劉鑫可以告訴江母：

「對不起阿姨，案發細節我沒有辦法告訴您，因為日本警方不讓說；這一切都是為了日後開庭能順利坐實陳世峰的罪行，請您理解！」

甚至劉鑫可以站出來，對著江母哪怕說一句：「阿姨，江歌是為我而死；以後我會照顧您的生活，讓江歌放心！」

我想，單是這一句話，都可以令悲痛欲絕的江歌母親感到一絲安慰。

然而劉鑫呢？她沒有這樣做。案發之後有將近一年的時間，劉鑫沒有站出來表態並安慰江歌的母親，她的父母也沒有教育女兒應該如何正確有擔當地去面對這件事，任憑江劉兩家的矛盾就這樣愈來愈尖銳，任由猜疑不停地滋生：

網友爆料出事後，陳世峰姐姐曾到過青島。圖片來源：新浪微博

2

人們都說，這個世界上，有兩種東西不能直視，一個是太陽，一個是人心。

「江歌案」發生後，江母在女兒的手機中發現江歌生前在自己推特里寫下了一些只對自己可見的心情：

江歌於2016年10月25日的推文：

「就是有點不爽，少女（劉鑫）真是耍小心眼。家不會打掃，垃圾不會倒掉，只會嘴上說說么？」

江歌於2016年10月21日的推文：

「昨天晚上開玩笑說了少女（劉鑫）一句，結果惹得人家不開心了。」

或許，我們能從以上這些屬於女孩子的心思中，窺見到一些事情的端倪？

江歌當初因為好心，收留了與前男友陳世峰發生爭執繼而無處可去的劉鑫，結果為自己惹來殺人之禍。

然而受到江歌「救命之恩」的劉鑫，卻在事後百般推諉自己的責任。

也許，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是我用自己的善心救助於你，你卻以為受之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3

我想起發生在自己朋友身上的一件事，或許隱隱能夠解釋「劉鑫」這類人的心態。

朋友的堂弟幾年前投資做生意，當時急需資金周轉，朋友二話不說便借錢給了堂弟。後來堂弟屢次登門，借的次數多了，朋友自然略有微詞，想要拒絕。於是堂弟退而求其次，轉向銀行申請貸款。

因為朋友工作穩定，信用良好，所以這位堂弟想用朋友的名義申請貸款。出於對自家親人的信任，朋友沒有多想便答應了下來；又為了方便行事，朋友將自己的身份信息也提供給了堂弟。

沒想到一年之後，厄運便接連降臨到朋友身上：先是銀行頻頻的催款信息，緊接著便有一些不三不四的社會人員接連上門。朋友這才知道，當時堂弟不但用他的名義向銀行申請了貸款，還背著他借了民間高利貸。

朋友憤怒地撥通了堂弟的電話進行質問，孰料堂弟在電話里竟然耍起無賴，聲稱當初借款時簽的是朋友的名字留的也是朋友的信息，現在自然要由他來承擔債務。而朋友的堂弟，自那通電話之後便再也聯繫不上。

朋友欲哭無淚，妻兒老小都在這個城市生活多年，他不可能像他堂弟那般不負責任一跑了之。本想走法律程序，奈何家裡八旬老祖母在叔伯姑嬸的攙扶下，向他下跪請求他不要告官，並拿出老人的棺材本兒錢交給他，想替堂弟還債。朋友終於不忍心，只能咬牙認下這筆糊塗賬，變賣房產，替堂弟還清了債務。

自此，兩家再無往來。

這兩年再見到那朋友，他憔悴了不少。每每一提到這件事，堂堂七尺男兒忍不住紅了眼眶，咬牙切齒道：「這輩子都別讓我見到那孫子，否則我饒不了他！」

我問，同是一家人，他為何要如此對你？朋友沉默良久，深嘆一口氣，說和堂弟最後通電話那次他也問了同樣的問題，然後對方在電話里回答：

你家那麼有錢，分我一點兒又怎麼了？

人性之惡，往往掩蓋在弱者的面具之下，善良的人在當初伸出援手之時，很難判斷對方到底是心懷感恩還是認為理所應當。

想必在當事人劉鑫的心中，大概也是這樣認為。

一升米養恩人，一斗米養仇人。

4

再來說一件發生在我自己身上的事情。

上小學時，班裡突然流行起輪座制。有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我都被安排坐到教室的最後一排，當時和我同坐一排的是我們年級里有名的幾個差生，有男生也有女生。

無論是課上還是課下，我幾乎從來不和他們說話。說心裡話，我那時對這幾個打扮得流里流氣的學生心有畏懼。

也許是我的膽小，使得他們認定了我不敢反抗，於是在那一個月里，他們變著法兒欺負我。我的課本會莫名其妙地消失，最後出現在男廁所里；書包被人用尖銳的利器劃破，新買的鉛筆被人折斷，文具盒不翼而飛……

我默默忍受著這一切，想著一個月的輪換制結束之後，我就可以躲開他們了。

但是，我的忍耐卻換來了他們的變本加厲。他們開始在放學路上堵住我，把父母給我的零用錢搶走，還威脅我不許告訴老師和家長。

直到有一次課間，我在下樓，其中一人從背後狠狠推了我一把，我從樓梯上直接跌到了台階下......

我的父母憤怒異常，找到了學校。然而那幾個學生的家長卻在我們當地有錢有勢，每年光是給學校的「贊助費」就有許多。老師們對這件事沒有太過明朗的態度，那幾個學生的家長來到學校，也只是氣勢洶洶地指責我：

「是你自己走路不小心，別來怨我家孩子！」

當時，我很清楚地記得我的父親曾經對那群學生的家長說的一句話：

「你們今天如此包庇你們的孩子，其實是在害他們！」

自那以後，班級里的輪座制度就此終結。但是縱然這樣，我依然在我書桌的抽屜里發現有人塞給我的小紙條，上面寫著惡狠狠威脅我的話語。

所幸，後來那幾個學生沒有再騷擾我，讓我平安踏實地度過了小學最後一段時光。

初中時，我去了離家稍遠的重點中學，而那幾個學生則就近去了附近的一所普通中學。

我仍然記得已經距離小學畢業好久之後的某一天，我放學騎車經過，看到當初欺負我的那三名小學同學，穿著校服抽著煙，聚集在校門口，圍著當中一個社會大哥模樣的男青年，臉上的神情謙恭而卑微。我飛快地騎車從他們身邊經過，他們沒有認出我。

從此，我的人生與那幾個人再無交集。

5

長大後，每當我看到新聞上報道的校園暴力事件，我就會忍不住在想：

那些欺凌弱小的學生們，可能並不知道他們這樣的行為，會給受欺負者帶來多麼嚴重的負面影響。他們因為無知所以無畏。

但是作為父母和老師，卻在明知他們的行為是錯誤的時候，卻不加以制止、及時教育，反而選擇包庇和縱容。假以時日，他們輕則會成長為自私懦弱沒有擔當的人，比如劉鑫；重則也許會成為破壞社會秩序和法律道德的犯罪者，比如陳世峰。

都說，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劉鑫如今的所作作為之所以會受到萬千指責，和劉鑫的父母在孩子成長過程中失敗的教育是分不開的。

劉鑫的母親在電話里罵江歌媽媽的那句話：「是你家江歌命短！」

這句話，和當年那些校園霸凌的學生家長們口中說出的話，是何其的相似？

他們並沒有把劉鑫教育成為一個有擔當有責任感的人。當江歌因為劉鑫而死，作為劉鑫的父母，不但沒有第一時間站出來表態安慰江歌母親，反而在江母心口上再一次撒鹽。

其實，人性中的惡並不是天生的，當然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我們更加相信人心是善惡共存的，沒有絕對的善，也沒有絕對的惡。

只不過，有些惡從剛開始的一粒種子慢慢生根發芽，直到長成了一顆毒瘤，最終突破了善的禁錮爆發出來時，才會被人發現和懲罰。

只不過那個時候，為時已晚。

如今，「江歌案」的真兇陳世峰已經被判刑，然而釀成這件人間慘劇的導火索劉鑫，卻依然以局外人的視角，在網路上為自己發聲和辯護。

也有不少人說，劉鑫不是罪犯，難道你們還想讓她死嗎？網路法庭到底準備判劉鑫多少年？

沒有法律責任並不意味著沒有道義責任，只我們待事實層面的釐清。

江歌母親表示，從日本回國後，會對劉鑫提起民事訴訟：

陳世峰是殺害我江歌的直接兇手，你在我江歌被害案的事實當中你在扮演什麼角色！回國之後，我會和你對付公堂。

想必，江劉兩家的冤讎，自此就算是結下了。

可至少法律能把一些事實呈現在公眾面前，給大眾最樸素的道德觀一個交待，讓我們對善良和公義，有一個相信下去的理由。否則，若干年後，我們應該怎樣對孩子去解釋善良——它是一種時而應該有、時而應該無的品質？

只不過，劉鑫，當你和江歌母親對簿公堂的那一刻，也請不要忘記，正是因為那個把自己的生命永遠停留在24歲芳華的江歌，才會有你的今天。

所以，希望你能夠慈悲、寬容、大度，去對待你最好朋友「三叔」的母親。

因為，江歌用她的「死」換來了你的「生」。

不知道你是否這樣認為？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