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歐洲比作中國，它的武漢在哪裡？地球知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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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出自微信公號地球知識局——如果把歐洲比作中國，它的武漢在哪裡？

NO.360-法國里昂

作者：格格巫

製圖：孫綠 / 校稿：貓斯圖 / 編輯：大綠

歐洲的政治格局由於地緣條件上的割裂，長期處於分裂的狀態。習慣了大一統的中國人經常會想用一個統一的中國和一個完整的歐洲相比較，從而方便理解歐洲各個國家和重要城市的關係。

儘管這種比較往往帶有異想天開的成分，但對不熟悉歐洲情況的人了解歐洲還是有所幫助。

在法國的中東部，就有這樣一座城市，在歐洲地緣上扮演著類似於中國武漢的角色。

里昂，位於西歐的四方通衢之地。在古代歷史上，是連接法國和德國、荷蘭和義大利的東西南北交匯之處。當海洋貿易崛起之後，它又成為了法國腹地的經濟中心，通過一條羅納河連接南部出海口馬賽市。

一如武漢三鎮在歷史上通過漢江和長江周邊的平原通道，連接著中國的東西南北，並在近代化之後為長三角輸送血液一樣。

但同樣的角色，卻讓兩座城市擁有著截然不同的氣質。

今天的文章，就帶你一起走進里昂，這個西歐的武漢

獅子之城

無數名人名家和這座美麗的城市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它的機場以《小王子》作者埃絮佩里命名，火車站旁的廣場則樹立著電磁學之父安培的雕像。同時它也是電影的誕生地， 今年十月正是在這裡，里昂盧米埃爾電影獎加冕給了華人導演王家衛。

此地的生活平靜如止水，但它卻有一個張揚且充滿雄性氣息的名字，叫做里昂（Lyon）。在古法語中，y等價於i，Lyon也就是Lion。里昂的名字確實來自於獅子，它市旗中央就站立著一隻雄獅。上部則是用了三朵百合花，這正是波旁王朝的標誌，凸顯出這座城市高貴脫俗的氣質。

意不意外！

竟然是獅子！

厲害的里昂中世紀雄獅..

里昂在羅馬時期就成為了高盧省（大致為現在法國版圖）的省會。在巴黎還是只有幾百人的小村莊的時候，里昂就聚集了至少上萬人口。

羅馬與高盧

在富維耶山上建造於公元前十五年的羅馬大劇場，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這樣巨大的工程必然對應龐大的人口需求。

羅馬大劇院遺址

實際上，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里昂一直是法蘭西地區的金融中心和最重要的貿易結點，巴黎則是因谷地農業而起的後起之秀。

里昂主城區位於富維耶山下的羅納河和索恩河中間的半島上。羅納河起源於瑞士境內靠近於日內瓦的聖哥達峰，下走經過普羅旺斯的阿維翁，最後流入地中海。

羅納河流域

羅納河畔

羅納河的流量巨大，在入海口秒均流量達到2300立方，接近於黃河的2570立方。這條河無論是水域面積還是長度都要略勝於塞納河，梵高著名畫作《羅納河上的星夜》，就描述了羅納河開闊的水域。

梵高著名畫作《羅納河上的星夜》

在工業化前，像羅納河這樣能夠達到十千米每小時流速的河流在水路運輸中是極具優勢的——這意味著，從里昂進入地中海只需要少於兩天的時間。羅納河是里昂能夠進入地中海貿易圈的一張重要入場券。

羅納河口

1884法國贈與美國的用於組裝自由女神像的兩百個集裝箱，正是藉助運量巨大的羅納河從里昂途徑地中海。進而進入北大西洋，最終跨越大洋運抵紐約。

忍不住轉移個話題

嗯。。。

那麼背靠地中海的貿易究竟對里昂的發展有著何種卓越的意義呢？

地理大發現之前，貴金屬、香料、明礬染劑、亞麻、棉花和綢緞等生活用品都要通過地中海貿易圈在歐洲和非洲中東之間交換。法蘭西腹地和地中海貿易圈之間的物資交換，無論是南北走向還是東西走向，都必然會經過里昂。

地中海與歐陸之間

有一個美學方面的證據可以側面印證這個看法。里昂老城區的大部分建築屋頂刻意模仿了義大利北部城市的紅色，而義大利盛產紅色染料則又是順應了早期伊斯蘭地區的居民酷愛猩紅色的偏好。里昂和義大利一樣，深深受到了當時伊斯蘭文明喜愛紅色的影響。

中古歐洲的樞紐

雖然里昂所在的省名叫羅納-阿爾卑斯，羅納河在古代歷史上對里昂航運經濟也具有深遠影響，但另一條河流對里昂的發展同樣具有決定性意義。

兩條大河匯流於里昂

左側為索恩河，右側為羅納河

索恩河，其源頭在法國北部的弗日省，經過六省最終和羅納河匯聚在里昂。這兩條河流就像是有力的後腿，讓雄獅可以在歷史的長河裡奔向繁榮。

索恩河左岸的里昂，1804年

和通往南方地中海的羅納河不同，索恩河是讓里昂加入後來北方更複雜貿易體系的敲門磚。順著索恩河的一條支流北上，就能直接插入著名的香檳大集市的中心。

香檳大集市不是香檳

而是以香檳伯爵支持的四座城市為主

這個香檳大集市可大有來頭。十一二世紀，隨著城市商人的興起，歐洲誕生了許多集市，其中香檳集市處於德意志-西班牙和弗蘭德斯-義大利縱橫兩條商路的交叉處。各國的商人來香檳大集市進行貿易，是熙熙攘攘的超級集市。

描繪香檳大集市的畫作

德意志-西班牙/弗蘭德斯-義大利

如果一位義大利商人需要將自己的貨物販賣到歐洲各地，又不想逆流而上走羅納河這條水路，那麼他要做的第一步就是翻越阿爾卑斯山到達里昂，隨後通過索恩河，逆流而上抵達香檳大集市。

義大利-阿爾卑斯-里昂-法國腹地

索恩河畔

作為南歐加入歐洲商貿的重要中轉站，里昂從這條商路中收穫甚多。

隨著義大利商人的到來和印刷術的傳入，十五世紀下半葉，里昂這個重要貿易節點迅速成長為整個歐洲的印刷業中心之一。印刷商業票據大大方便了銀行家的業務，很快使得里昂成長為整個法蘭西地區的金融中心。

舊日的里昂

索恩河還有一支向東折，朝著萊茵河走，對接德意志地區的生產力。萊茵河分支眾多，許多穿過德意志南部工業最發達的地區。

南德意志氣候不比地中海，種植同樣的作物需要更辛苦地深耕。深耕就要求高品質的鋼鐵農具，於是早在十一二世紀，大量日耳曼人就開始研究金屬冶煉。這種冶鐵技術很快沿著德國北部的海港傳入北歐，給瑞典挪威等國帶去了大量日耳曼人的冶金人才和技術。

從德國至義大利

但在向南的方向上，阿爾卑斯山鐵製品的傳播遇到了瓶頸。現在巴登-符騰堡地區的黑森林和再往南的瑞士阿爾卑斯山阻隔了鐵製品在路上的運輸。

法國南部乃至地中海和德意志地區的金屬貿易於是必須要由索恩河來承擔，而里昂恰好又成為了其貿易結點和集散地。

索恩河畔+1

羅納河與索恩河交織中形成的羅納河盆地，正是一塊風水寶地。這也就是為什麼在法國大城市中里昂的起源是最早的，並且一直將繁榮持續到現在。研究里昂一個地方，法國整個歷史上經濟的趨勢基本可以一目了然。

里昂市中心的燈光節

里昂的文化記憶

在位於巴黎東南部的第十二區有一個名叫「里昂」的火車站，早在一百七十年前，這座車站便開始營業，作為巴黎——里昂——地中海鐵路網的起點。

現今，它承擔著每年八千多萬人次的吞吐量，大部分從巴黎的「里昂車站」出發前往地中海方向的列車都會經過里昂的partdieu或者perrache車站，這大大增加了里昂南北向的鐵道通達度。

巴黎——里昂——馬賽

隨著著名的機車製造公司阿爾斯通與法國國家鐵路局的合作，1981年巴黎至里昂之間的高鐵線路正式通車。從那時候起，里昂到巴黎只需要兩個小時，遠低於原來的五個小時。

里昂火車站

但是高鐵路線就像是一條動脈，把里昂機場的客人源源不斷地輸送向巴黎戴高樂機場。因為大家都選擇通達度比較高的機場出發，這能夠免去轉機痛苦。另一方面，通常情況下，從這種從大機場出發的機票會更加便宜。

里昂機場

里昂機場+1

漸漸的，里昂機場失去了法國南方航空中轉站的地位。而隨著越來越多的從法國各地出發的高鐵線建設到了巴黎戴高樂機場機場的腳下，戴高樂已經坐擁六千多萬的吞吐量。反觀慘淡經營下多年停滯不前的，只有一百餘萬吞吐量和一條跑道的里昂機場，顯然已經失去了和戴高樂機場競爭的能力。

里昂機場

而，戴高樂機場

由於客流量的關係，雖然已經提了許多年，但里昂機場與紐約肯尼迪機場之間的航線遲遲無法與大眾見面。近些年最大的發展，可能也只是將里昂——蒙特利爾這條航線從季節性變為了全年性的。

我們可以觀察到歐洲同類型的城市中：法蘭克福和慕尼黑的航空通達度和運量遠在里昂之上。

法蘭克福國際機場的貨運吞吐量在歐洲僅次於戴高樂，且比倫敦希思羅機場高出不少。雖然比不上法蘭克福五千多萬人次的華麗數據，慕尼黑機場也擁有逾四千萬人次的年吞吐量。如此之高的航空通達度和吞吐量對旅遊和金融等高端服務業，以及高利潤具有時效性的工業產品產品有著非凡的意義。

法蘭克福國際機場

慕尼黑機場

再看一眼裡昂機場

四通八達高鐵線好像是無數條鐵鏈，把這頭雄獅死死的囚禁在了地上。天空成了雄獅產業升級的限制，可以看到，現在的里昂和幾十年前一樣，仍然以化工業和輕工業為主要產業，就算是在世界上聞名遐邇的是醫用材料，與德國南部兩大城市的高端服務業相比，利潤也不盡人意。

儘管如此，歷史仍然給里昂留下來輝煌的一筆，bellecour廣場上路易十四的銅像，法國東南部天主教的高地富維耶聖母院，藏品僅次於盧浮宮的里昂美術館。

富維耶聖母聖殿

里昂美術館

在現今水路交通已經完全被陸路取代的法國，里昂不再擁有羅納河邊繁華的碼頭，穿梭的船流，留下的只有傍這晚霞在羅納河裡優雅划水的天鵝，河兩岸悠哉悠哉的居民和平靜的生活。

里昂一瞥

河畔

街頭

在法國的大城市裡，巴黎可稱得上是一位慷慨的宴席主人。人們可以在他富麗堂皇的宮殿里暢遊一番，也可以大快朵頤他贈與的食物。但客人永遠只是筵席上角落裡的無關緊要的一員。他們並不屬於這裡，這裡也只是旅途的一站停留。你來就來，走就走，巴黎還是原來的巴黎。

巴黎組圖

馬賽則更像是一位胸口掛滿勳章的老兵。他會為你講述自己的戎馬歲月，曆數法蘭西共和國幾百年歷史上自己建立的不朽功勛。但他很少顧及聽眾的感受，經常只是一個人喋喋不休地說著話，直到聽者昏昏睡去。

馬賽組圖

而里昂好比一位年邁的溫婉的女房東。人們留宿的日子裡，每個冬夜她就坐在溫暖的火爐旁，燃燒盡一生的溫柔編織著屬於房客的那段法蘭西歲月。將要離開的時候，她彎下腰，用左手為你拾起丟落在此地的溫情的記憶碎片，塞進你的行囊。她的右手撫摸著遊人的後背，就像曾經無數次給過他們的安慰，然後用優雅的嗓音在耳邊輕語：jusqu』on se revoir——直到我們再次見面。

里昂的晚霞（好吧我不知這是日出還是日落）

今天是12月8日，正是里昂這座城市的傳統節日——燈光節。在歐洲，或是最近將會前往法國遊覽的讀者，請一定不要錯過從這為期四天的燈光節。

里昂市中心絢爛的燈光和節目，一定會讓你目眩神迷，愛上這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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