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馬拉雅歷險記 - 中》

第七章:滅朝血案

從侍者手中接過菜單,我彷彿又回到了英國,菜單上只有三道菜,炸魚,炸薯條,以及炸魚配炸薯條,取捨再三,我點了杯香草奶昔,然後開始規划下午的行程。

參照上午的經驗,我站在馬路對面觀察了王宮檢票處很久,發現除了老老實實掏錢買票,沒空子可鑽。

王宮外表看上去頗為簡陋,裡面則更為寒酸,除了幾具落滿灰塵的動物標本,便是一些破舊的桌椅沙發,唯一值錢的是一輛老款勞斯萊斯轎車,還是三十年前伊麗莎白二世來訪時送的見面禮,我有些懷疑,是不是尼泊爾政府故意把王宮裝扮成此,好營造出一種國王生活簡樸,皇后貼近群眾的假象。

當年的血案發生在皇宮的後院,事發現場如今早已夷為平地。後院並不大,大概只有兩個籃球場大小,院子里立著一塊木牌,上面寫著皇室血案的官方結論,迪彭德拉王儲希望娶一位部長的女兒傑維亞尼拉納,但艾西瓦婭王后和比蘭德拉國王對此並不同意,憤怒的王儲槍殺了國王,王后,以及其他七位王室成員,然後開槍自殺。結論後面還多補充了一句;,尼泊爾於2008年結束君主制,建立共和國。

我想了想,總覺得如果前一段話是原因的話,那後一段似乎更像是目的,而不是結果。

不過這麼多年過去,關於皇室血案的真相依然眾說紛紜,官方堅持上面的說法,而民間則認為案情遠遠沒有這麼簡單,其實世界上調查研究這事的人很多,但始終也沒人能給出一個合乎情理的解答。

從王宮出來,時候也不早了,來不及再去別的景點,我便只好在古城裡閑逛,因為這幾年中國遊客越來越多,古城八成以上的商鋪門前都用中文寫了優惠告示,據我過往的經驗,這十有八九又是騙局的開始。

走了一會,在一條無名小巷的盡頭髮現了一間廟宇,廟宇的入口處坐著兩個小孩,但凡有東亞人走入,兩個小孩便用普通話說一句一百盧比,你若置若罔聞,大可直接進去,你若問他倆,你們說什麼,倆小孩便會站起來擋在門口,用普通話重複道:「門票,一百盧比!」

不一會,便有三四位同胞上當受騙,不過我並沒上前提醒,因為我明白,經驗都是寶貴,不讓他們受點教訓,他們這輩子也悟不出中間的道理。

回到酒店,美國老太太正在走廊上喝茶看書,瞅見我,老太太問:「年輕人,怎麼樣,研究任務有進展嗎?」

「沒進展,就去了杜巴廣場和王宮,您今天去哪了?」

「我?我哪也沒去啊,就在這裡喝茶看書。」

「啊?您來了加德滿都不去轉轉嗎?」

「我不是遊客,我是來這裡寫作的,已經待了快三個月了。」

「哦,這麼說您是作家了?」

老太太呵呵一笑,說道:「我寫過的東西不少,不過都沒什麼影響,只有給雜誌寫的遊記反響還不錯!」

「這樣啊,那您能推薦幾篇給我看看嗎?」

「可以,你有筆記本嗎?我告訴你我的筆名,你上網查就可以了。」

我進屋取了本子,老太太寫下了她的筆名,艾麗莎.泰勒。

「您來了這麼久,能不能推薦幾個值得去的地方給我?」

「我逛的地方不多,因為我現在一走就累,不過寫幾個給你還是沒問題的,你明天可以去轉轉。」

說完,艾麗莎寫下了一連串的名字,第一處叫帕蘇帕提納,艾麗莎在後面註明,這裡是焚燒屍體的地方。第二個叫雨神宮,看名字還以為是蕭敬騰同志的故居,但艾麗莎標明的駐紮者卻叫因陀羅。第三個艾麗莎嘟囔著說:「名字叫俱毗羅神廟,但具體位置我並不太清楚,只能給你畫一個大概的方向,你可以自己找找看。

收好本子,三位美國小伙也回來了,高個小伙問我:「要不要一起去酒吧坐坐?感受下當地特色!」

我心想,從乒乓外交到基辛格秘密訪華,中美友誼確實來之不易,為了從大局出發,我只好點頭同意。

紅頭小伙指著高個子對我說:「他的口味很特別!你要小心為妙!」

紅頭小伙話音剛落,矮個小伙又皮笑肉不笑問高個小伙道:「昨天的閹人還不夠?今天又要繼續去挑戰?」

高個小伙聽罷,白了矮個小伙一眼。

艾麗莎邊聽邊笑,說道:「閹人?難道現在的姑娘就這麼沒吸引了?」

紅頭和矮個連忙洗白自己說:「我們都是正常青年,只有他,也不知道打小受了什麼刺激,整天喜歡另闢蹊徑!」

「好了好了,都別說了,八點門口集合,今晚你們選地方!這總可以吧!」

「行,我換下衣服洗個澡,咱一會見。」

進屋翻開手機,小提發來了一條信息,說道:「你在加德滿都沒把自己丟了吧,天天想我一定很憔悴吧!和你說個好消息,這幾天我準備來加德滿看你,不過你不用太激動,因為我機票還沒買,買好了會通知你,你到時記得來接我!」

看完信息,我內心跌宕起伏,感覺剛出虎口,立馬又要入狼窩。

剛過八點,高矮紅頭三人已油頭粉面的站在了酒店大廳中央,三人先問了我的名字,然後挨個自報家門,高個叫皮特,矮個叫泰德,紅頭髮則叫凱利。

「昨晚那酒吧樂隊不錯,但姑娘不行,咱今天繼續還是換一個?」

「你能不能正經點?我們是來尼泊爾學習的,不是來配種的!」

「對,泰德說得對,我就是怕影響了尼泊爾人的基因純粹性,才迫不得已找的閹人。」

「跟你一起出來,姑娘們都斜眼看我們。」

「即便正眼看又有什麼用?你搞得定嗎?」

凱利輕蔑的瞅了一眼泰德說:「我就偶有失誤,你至於抓著一輩子不放嗎?真是的!」

四人在古城的小巷裡溜達了半天,終於找到了一間別具匠心的酒吧,推門進去,只見三個婀娜的身影,身穿傳統沙麗,穿在吧台前。

從背後看,三人都是披肩長發,身材更是凹凸有致,但轉過頭後,卻嚇得我差點魂飛魄散。

雖然知名度遠不及泰國的人妖,但尼泊爾的閹人其實也算歷史悠久。仔細打量,這三閹人其實還都有點明星像。

第一位有著煙灰色的肌膚,和搭配集中的五官,加上朝天的鼻孔和筆挺的門牙,如果穿上巴塞羅那隊的球衣,十有八九會被誤認為是巴西傳奇巨星小羅。

中間一位膚色相對白點,打眼一看,有點像掉進麵缸的阿米爾汗,只是那高高隆起的胸部,讓人有些不敢直視。

右手邊的無論五官還是身形,都和周星馳電影中的如花如假包換,唯一不同便是如花的鬍子比他要稀疏一些。

皮特眉飛色舞與三位「佳麗」高談闊論,泰德則靠在一旁,一副怡然自得,而凱利和我則有些無所適從。

「皮特和泰德來尼泊爾,是要鍛煉意志品質嗎?」我問凱利。

「不不不,他們是來尋找刺激的!「

「那我們呢?就這麼干坐?」

「要不,你去問問他倆,我是害怕那些閹人,不敢過去。」

過了幾分鐘,皮特摟著阿米爾汗,小羅如花挎著泰德,走到了我和凱利所坐的沙發前。

泰德點了一杯克阮尼伯格啤酒,然後看了看大家,問道:「你們喝什麼?隨便點,我請客!」

「馬提尼!」

「瑪格麗特!」

「特基拉!」

「埃佛勒斯(尼泊爾當地啤酒)。」

「我也是!」

「紅牛!」我話音剛落,泰德直愣愣的看了看我說:「你這樣,會讓姑娘們失望的!」

我無奈的攤攤手。

泰德笑了笑,將嘴貼在如花耳邊說道:「你過去陪陪他,他可是一匹難得的種馬!」

如花聽後要起身,皮特又拉住了她那健壯的臂膀,添油加醋說道:「他可是無孔不入的,昨晚那姑娘堅持不住,叫了警察他才停下來,你多保重,主會保佑你!」

如花聽後,更加心花怒放。

見如花要過來,我趕緊起身坐到了最遠處,但即便如此,她依然仰仗著她那巨大的塊頭,將我擠在角落動彈不得。

這時皮特和阿米爾汗也漸漸進入了角色,從頭部到軀幹,摩擦頻頻。

小羅坐在了泰德的腿上,如花用他那沙啞的嗓音問我:「你從哪裡來?」

我深吸一口氣,然後咽了一下吐沫,說:「西藏!」

「怪不得他說你是匹種馬呢。」

我擦擦腦門的汗,沉默不語。

皮特和阿米爾汗此時已是乾柴烈火,準備起身去翻雲覆雨。

見狀,一臉無奈的凱利對我說:「要不咱去別的地方看看?省得坐在這妨礙他們辦正事。」

我迫不及待的回答道:「好的好的,我正有此意!」

下了樓,我如釋重負,不一會,泰德的也跟了出來。

「現在我們去哪?」

「酒店門口有個酒吧,姑娘挺多的,要不去看看?」

「你確定那些是女人?」

「沒問題!放心吧!」

「我們不等皮特了?」

「他沒這麼快結束!」

酒店坐下後,泰德再次一馬當先,開始四處搭訕,五六分鐘後,三位中國女孩來到了我們的桌前。

泰德給三位姑娘介紹道:「這兩位是我的死黨,其實我還有一位死黨,但很不幸,十分鐘前他被閹人抓走了,估計你們今晚見到他的可能性不太大。」

三位姑娘中只有一位能聽懂泰德在說什麼,剩下兩位則呆如木雞,等待同伴的翻譯。

懂英文的姑娘顯然也是半吊子,她說:「他說那兩位是他的好朋友,他還有一位朋友,是個人妖,今天來不了了。「

旁邊兩個姑娘聽後驚呼:「啊?那他們會不會也是人妖?」

我聽後努力控制著,讓自己不笑。

懂英文的姑娘想問泰德,你們為何來這裡,但她表達有誤,問道:「你們怎麼來的這?」

「飛機。」

聽後,懂英文的姑娘告訴兩位同伴:「他們不是來旅遊的,他們是機組人員,估計是駕駛員,可能挺有錢的,你倆好好把握機會!」

懂英文的姑娘又問泰德:「你們多久在這?」

泰德聽懂了她的意思,答道:「可能十天,或是更久。」

懂英文的姑娘告訴她的同伴,他們要待十幾天,估計是飛機壞了,不然一般不會呆這麼久。

「你們是第一次來這裡(酒吧)嗎?」泰德問道。

懂英文的姑娘以為問她是不是第一天來加德滿都,便趕緊答道:「不是,是七(天)!」

凱利和泰德聽後面面相覷。

我實在聽不下去,便用中文告訴了那位懂英文的姑娘問題緣由。

興許這姑娘平日多以英文大師在朋友前自居,突然被揭短,頓時龍顏大怒,張口罵道:「我們聊天和你有什麼關係? 真是!怎麼走到哪都有中國人! 好煩!」

說罷,拉起身邊的兩位姑娘起身便走。

仨姑娘走後凱利和泰德欲哭無淚,看著我,搞不清我到底說了什麼,讓煮熟的鴨子就這麼飛了。

第二天起床沖完涼,恰好是早餐時間,步入進花園,西服革履的侍者立即將菜單遞給了我,打開一看,只有尼式和英式兩個選擇,穩妥起見,我還是選擇了略微熟悉的英式。

不到十分鐘,早餐便端了上來,大碟子里放著單面煎蛋,煎蛋旁有兩條瘦肉培根,旁邊還有炒蘑菇,煎番茄片,以及豬血黑布丁。茄汁燉黃豆盛在一個小碗里,碗邊的小碟里則落了三片烤的金黃的吐司。這份早餐300盧比,合人民幣不到22元,再想想幾天前,山那邊二十塊一碗的清水挂面,讓我既感概,又費解。

艾麗莎昨天寫的第一個地點叫帕蘇帕提納,用手機地圖一定位,發現距離挺遠,只好攔了輛計程車前往。尼泊爾的計程車外形酷似國內曾風靡一時的夏利,但車內的裝飾卻比當年的夏利差遠了,搖玻璃的把手早已不見蹤影,只留下一截螺絲露在外面,甚至連暗鎖也被司機改成了插銷,我拚命將座椅向後移,但雙腿還是頂在了工具箱上,我將手機上的地名遞給司機,司機聚精會神看了十幾秒,抬起頭,用中文告訴我:「五百盧比!」

「就五十盧,走就走,不走拉倒!」

司機聽後倒吸一口冷氣,但又無可奈何,只好掛檔駛入主道。到了目的地,憐憫之情又從我心底湧起,加之口袋裡也確實沒零錢,便直接給了司機一百盧比。

出發前我以為帕蘇帕提納是一個古代尼泊爾的火葬場,現在應該已是歷史遺迹,但進來後我立即發現自己錯了,因為前後左右,全是抬著死者屍首的家屬。

火葬場中間有一條水渠,水渠兩邊搭著十幾個檯子,親朋好友先在檯子上壘起柴火,隨後的過程就和路邊常見的露天燒烤沒太大區別了。焚燒後的骨灰直接落入水渠,至於最終流向哪裡,便不得而知了。

第二個地方叫雨神宮,這地方其實我昨天路過過,不過當時沒太在意。

第三個地方叫俱毗羅神廟,地圖上沒有位置,網路上也找不到任何相關信息,不過現在我根本顧不上思考它究竟在哪,因為飯點已經到了,這會不吃,一會再遇無賴,只怕連跑都沒力氣跑了,恰巧路邊有個露天小吃攤,東西看上去也還不錯,但想到隔壁就是露天焚屍爐,我心想還是算了。

穿過了七八條街巷,終於看到了一家環境還不錯的酒樓,屋內桌子不高,只有五十公分左右,桌上立著一張菜單,主菜是泥爐烤雞,配菜則是尼泊爾煎餃和煎餅。

吃完飯,我繼續搜索關於俱毗羅神廟的消息,但條條路徑試過來,全部石沉大海,一點消息沒有。艾麗莎說神廟就在加德滿都正東略偏南的方向,旁邊還有條河,但她說的方位只有縱坐標,沒有橫坐標,如果挨個找,真不知道要找到猴年馬月。

攔了輛人力三輪車,不一會,便到了艾麗莎所說的河邊,烏黑的河水上漂浮著一層垃圾,衝天的惡臭讓人難以睜眼,但即便這樣,還是有不少尼泊爾人站在河裡沐浴戲水。河的對岸是特裡布萬國際機場,不遠處有個公交站牌,雖然斑駁,但站名依稀可見,叫哈利卡哈爾。

車站周圍基本都是修摩托車的門店,經年累月,弄得整條街的路面都被油污所蓋,我四處尋找,發現不遠處有間寺廟,但走進一看,發現裡面除了一個早已廢棄的水池,便什麼也沒有了。連問了三四個路人,年齡跨度覆蓋老中青,但無一人記得,這裡曾有一間神廟存在過。

這時,兩白人背包客從我面前走過,我趕忙叫住他倆問道:「你們在找寺廟嗎?」

「不是,我們在找一間店鋪。」

「你們知道這附近有一個叫俱毗羅的神廟嗎?」

「你確定是在這周邊嘛?」

我將艾麗莎畫的地圖給他們看了看。

長發背包客說:「這圖只標了方向,沒有標明位置,怎麼找啊?」

短髮背包客又說:「是啊,從方向上看,這神廟應該就是我們現在站的這一塊,但具體位置可能往北,也可能往南,沒法確定。」

「肯定是北,因為畫圖的人標了,神廟是在加德滿都,如果往南,那就是帕坦了。」

短髮背包客緊縮眉頭,一本正經的問我:「這是誰畫的圖?」

「一位老人家畫的圖。」

短髮背包客說:「這圖不太嚴謹,只有一個方向和一條河,不太好找!」

聽完我苦笑了一下。

長發背包客翻開了他自己手中的地圖,然後和艾麗莎所畫的方位對比了下說:「我建議你往北走,去老巴尼莎瓦找找,這裡是新巴尼莎瓦,現在這裡算是加德滿都,但在馬拉王朝和沙阿王朝時期,這裡就算城外了,不太可能有什麼神廟。」

我趕忙又問他道:「你怎麼知道這裡過去是城外呢?」

「我看過一本書叫《在加德滿都逮住上帝》,裡面有介紹過。」

「你能把書名寫下來嗎?」

「當然!」

從地圖上看,長發背包客所說的地方並不遠,走了大概20分鐘,老巴尼莎瓦便到了。雖說這地方名字前有個老字,但無論房屋還是街道,都和新的那邊沒什麼兩樣,不是紅磚蓋的小屋,便是預製板搭的危房,轉了整整三十分鐘,也沒看到一座年紀比我更大的建築,更別提什麼神廟了。

見天色不早,精疲力竭的我趕緊打了輛車回酒店。下車後,路邊聚滿了小販叫賣青芒果,我挑了四個又大又硬的,小販上秤一秤,要五百盧比。我聽後抹起了袖子,裝作要打他的樣子,小販立即改口說:「三百盧比!交個朋友!」

「一百五十盧比!」

「好的好的,一百五就一百五。」

上了樓,仨美國小伙和艾麗莎全不見了蹤影,我迫不及待啃起芒果,但怎料這芒果還沒熟,只一口就倒了牙,只好做個順水人情,把剩下的仨掛在了艾麗莎的門把手上。

洗完澡,我直奔古城書店,書店裡英文書不少,但除了旅行指南,便是懸疑小說,再有就是科普類讀物,例如什麼霍金的《時間簡史》,達爾文的《進化論》,弗洛伊德的《夢的解析》...... 我問店員《在加德滿都逮住上帝》在哪,店員聽後一愣,在電腦上檢索了片刻後告訴我,這書幾年前就絕版了。

略感失望回到酒店,艾麗莎的聲音遠遠傳來:「謝謝你的芒果,非常甜!」

「客氣什麼!」

「那三個地方今天去了嗎?」

「去了,但就是最後一個沒有找到,我問了好幾個人,但都說不知道。」

「是的,我也去找過,但也沒有找到,可能它已經不存在了。」

聽到這我直接氣不打一處來,但又不好意思發作,便問道:「哦,這樣,那您是怎麼知道這神廟的?」

「你知道《哈薩-瓦穆薩瓦利》這本書嗎?」

「不知道。」

「那你知道庫馬麗嗎?」

「這個我知道,就是活女神啊。」

「在《哈薩-瓦穆薩瓦利》這本書里,記錄了許多活女神和國王的對話。活女神告訴國王,如果你想江山永固,就必須在三條河流的區域,修建寶劍型的城市,這三條河流就是加德滿都的巴格馬提河,赫比赫拉河和畢什奴馬提河。而我看到另一份文獻說,活女神告訴國王,如果你想萬世一統,還必須修建八座神廟,鎮守住這寶劍型的城市。毀滅神濕婆鎮守正北方神廟,維護神毗濕奴鎮守西北方神廟,創造神梵天鎮守東北方神廟,火神阿耆尼鎮守正西方神廟,雨神因陀羅鎮守正東方神廟, 象頭神加內沙鎮守西南方神廟,猴頭神哈努曼鎮守正南方神廟,我今天讓你去找的,就是鎮守東南方的財富神俱毗羅神廟。」

艾麗莎說的我頭昏腦漲,我問道:「那其它七座神廟你都去了嗎?」

「沒有。非常可惜,正北方,西北方,東北方的神廟都在廓爾喀人入侵時毀於戰火了。正東方的神廟毀於拉納之手。正西方,西南方,正南方的神廟躲過了人禍,但沒躲過天災,一九三四年的大地震時被夷為平地了,只有東南方的神廟,從理論上講應該還在,但也一直沒找到。

聽完艾麗莎的話,我笑了笑,我本想給艾麗莎說找神廟這事應該是政府和科學家的工作,但轉念一想不對,我之前給她介紹自己時,便說我來尼泊爾是為了研究印度教遺址,現在如果推說對此不感興趣,豈不是自己扇自己的耳光,思索再三,我說道:「神廟這事我也略有所聞,好像之前聽一位教授講過,如果真要找到了,其實對我的研究應該也會有很大的幫助,可惜就是沒有一個比較具體的位置。」 說完我故意嘆了嘆氣。

「是的,我一直期望能找到這間神廟,哪怕是遺址也行,其實只要有了它的具體位置,找到應該不難。。」

「那個範圍我去了,地方不大,但就是亂七八糟的建築太多,想找也無從下手。」

「你明日有什麼計劃?」

「我打算去博卡拉一趟,放鬆幾天,回來再找您說的神廟。」

「行!那回來咱再聊。」

清早便上了車,到達博卡拉時已經下午四點,其實就一百公里多點的路,但因為尼泊爾的道路設施著實太差,所以前前後後開了八九個小時,也將我心中原本的期待,徹底顛的一乾二淨。

一覺醒來,我按照店小二指的路,來到了湖邊,湖邊有幾艘船,但很奇怪,撐船的人卻一個也也不見,乾等肯定不是辦法,我走去報攤,買了兩份英文報紙,然後找邊看邊等艄公。

手中第一份紙叫《加德滿都郵報》,除了頭版登了點國際大事,其它版面講得全是加德滿都的鄰里糾紛。第二份叫《喜馬拉雅報》,隨手一翻,我不禁佩服尼泊爾人也是真能的糊弄事。

因為這報紙除了排版稍有差異,文章內容全部照搬加德滿都郵報,報中還夾著一張小廣告,上寫,本報先招記者三名,要求英文書寫熟練,月薪12000盧比,招文字編輯三名,月薪10000盧比,招打字員二名,月薪8000,招聘裝訂工十五人,月薪5000。

我掰著指頭一算,不禁感嘆道:「天吶!這叫什麼國家啊,一個記者一月工資就一千人民幣不到!還要求英文寫作熟練,編輯七八百塊,打字員五六百,裝訂工三四百,這老百姓還有活路沒有啊!」

等了二十分鐘,艄公終於來了,原計劃要在湖面上蕩漾一個小時,但因為太曬,划了一刻鐘不到,我便讓艄公趕緊靠了岸。

艄公有點焦慮,擔心膀大腰圓的我會借故索回船錢,但見我並無此意後,又高聲喊道:「我在這等你,你隨時回來都行。」

我揮手讓他趕緊回家吃飯別等了,艄公見狀感激萬分,杵在原地,久久不願離去。

除了費瓦湖,和湖邊的世界和平塔,博卡拉還有一個旅遊景點就是流亡藏民營地,頂著烈日走了一個鐘頭,我終於在城中一角找到了難民營。不可否認,歷朝歷代的中原統治者在噁心人方面,確實是有一套,從最初的東夷,西戎,南蠻,北狄,到後來的犬戎,野人,濊貊,蝦夷,名字一個比一個絕。後來隨著統治者文化水平逐漸提高,揶揄也開始由明轉暗,大明萬曆皇帝賜名呼和浩特為歸化,名為歸順朝廷,實為接受教化,大清乾隆皇帝命名烏魯木齊為迪化,意為啟迪教化,對於下南洋的中國人,中央政府統稱為棄化,意思是自棄王化,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這些西藏難民應該叫什麼化。

轉悠了半天,我覺得這博卡拉著實是沒什麼意思,便在路邊訂了張回加德滿都的車票,然後回了屋。來前聽說,博卡拉是東方的日內瓦,來完之後,我決定不發表意見,睡前一條信息躍然眼前,不猜也知道,肯定是小提發的,她說她明晚就到加德滿都,讓我準時去接她。


第八章:神廟之謎

經過一番唇槍舌劍,我和司機師傅講好了去機場的價格,坐在狹小的空間里,我仔仔細細觀察了這位司機師傅一番,的確良襯衫已經開了線,穿在身上的確涼,腿上的西褲磨得發白,完全看不出當年的顏色是灰是黑,唯一新的就是腳上的塑料拖鞋,但邊緣處還是沾滿了泥垢,車座旁放著一個變了形的塑料水壺,瓶蓋經過歲月的洗禮,早已從白色變成了黑色,瓶身因為反覆擦磨,透明的材質已呈現出磨砂的光澤,我透過車窗玻璃看著前方,心裡有點譴責自己,面對如此困苦之人,為何還是斤斤計較,拚命砍價。

一到機場,便見小提迎面走來,說:「你這些天都去哪玩了?感覺怎麼樣?」

「什麼這些天!這不一共分開就五天嘛!」

「哦,對哦!怎麼樣,尼泊爾哪裡比較好玩?」

「除了王宮,都還不錯,不過有一問題挺困擾我,弄得我這兩天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什麼問題?」

我將神廟的故事原原本本和小提說了一遍,小提說:「俱毗羅是印度教中的財富之神,類似趙公明和關二爺,不過既然同時期的神廟不是被拆,就是被毀,那這個神廟保留下來的可能性估計也是微乎其微,而且即便保留下來,八成也就是個遺迹了。對了,那老太太說沒說,她為什麼要找這神廟嗎?」

「沒說,不過等一會見了面,你可以親自問問她。」

計程車駛入了泰米爾古城,小提看著四周說道:「這加德滿都泰米爾古城保存的真好,簡直和《丁丁歷險記》里勾勒的一模一樣。」

泰米爾古城

晚上八點,小提和艾麗莎在古城的一間尼瓦爾餐廳見了面,簡單寒暄過後,艾麗莎接上了上次的話題,說道:「相信你們都知道皇室血案吧,官方的結論說血案是因為槍械走火造成,但世人都清楚,這解釋根本就是無稽之談!且不說,血案現場有目擊者至今依然健在,就算當時真是槍械走火,又怎可能三隻槍同時走火,且槍槍都中要害呢。民間普遍認為,因為婚事問題,王后與王儲一直爭執不斷,事發當晚,王后再次鄭重警告王儲,如果他繼續一意孤行,非德維亞妮不娶,那尼泊爾的王位繼承權只能另覓他人,結果壓抑多時的王儲突然失去理智,衝冠一怒為紅顏。至於王后阻攔婚事的原因,於公講,王儲的意中人德維亞妮有印度血統,如果王儲執意與其完婚,那尼泊爾將來必定無法在中印兩大國間繼續左右逢源。於私講,德維亞妮出身拉納家族,雖說與王后本系同族,但並非同支,為了避免此消彼長,對這門婚事加以阻攔其實也無可厚非。但這裡面其實也有很多蹊蹺,尼泊爾沒有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麼一說,所以槍如果真是王儲開的,那王儲根本沒理由再去自殺。再者,據當時目擊者回憶,開槍那人雖說身高體型與王儲無異,但自始至終都把帽檐壓得很低,沒人敢百分百確認,那人一定就是迪彭德拉王儲,何況王儲送進醫院後被發現時背後中槍,所以......."

我和小提正聽的聚精會神,艾麗莎卻突然停下了,小提問道:「所以怎麼了?」

我也只是猜想而已,我一直對加德滿都的城市變遷頗感興趣,所以有事沒事,便會去特裡布文大學圖書館翻閱下相關資料,一次翻閱年鑒時,我發現書里夾了一張照片,照片中有一個圖案很是奇特,在過去相關書籍資料中從未出現過。我拍下後,將它夾在書里,放回了原處。當晚我給三位研究南亞的朋友發了郵件,想了解下這團案的來龍去脈,結果他們都表示見所未見。倫敦大學亞非學院的學者朋友說,《哈薩-瓦穆薩瓦利》里介紹過八座神廟,說這八座神廟分別坐落於八個不同方位,用於拱衛寶劍型城市。這個圖案,可能原本雕刻在其中一間神廟,但因為神廟早已損毀,所以未見史籍,但它確意外保存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我又去圖書館找那張照片,但翻遍了年鑒,那照片卻怎麼也找不到了。之後我查閱了無數資料,想徹底搞清楚當年的神廟究竟是怎麼回事,但結果有些令人失望,因為資料上已經明確記錄了七座神廟的毀壞時間,只有東南方的俱毗羅神廟沒有提到,所以我便將全部希望寄託於此。」

小提有些暈頭,反應了片刻問道:「這神廟和王室血案,有什麼關聯啊?」

艾麗莎看了看四周,說:「這不太適合談這個話題,我們先吃飯,晚點再談。」

我和小提點了點頭。

用完餐回到酒店,小提緊跟在艾麗莎的身後,似乎急切想知道神廟和血案間到底有什麼聯繫,但快到房間時,艾麗莎便突然說她有點累了,想早點休息,小提見狀,只好知趣的道了聲晚安。

「這老太太也真是的,說好回來說,結果一回來,自己先睡了!」

「人家好歹七十多的人了,累了要休息也是正常的,你也早點休息吧,舟車勞頓一天了。」

「你少打發我,我一點都不累,你給我說說你去找那個神廟的事。」

「是這樣,艾麗莎給我畫了一張圖,說是神廟在一條河的邊緣,然後我就朝河的方向走,但到了之後,發現那屁都沒有。我就在路上隨便攔了倆小夥子,他們建議我去老巴尼莎瓦附近找。但我去了老巴尼莎瓦,發現還是屁都沒有!」

「大哥!就您這理解能力還當老師呢!人家艾麗莎說的很清楚,神廟八成早就毀了,留下來的最多就是遺址,你站馬路上找神廟,那能找到才是見了鬼了。」

「這不能怪我!她之前沒說神廟已經毀了,今天才說的!」

「把地圖拿給我看看,我看看你說的那個老巴尼莎瓦到底在哪。」

地圖遞給了小提,她打開慢慢凝視著。

過了幾分鐘,小提說:「我覺得位置應該沒錯,因為照艾麗莎所說,是修築寶劍型城防,那城牆肯定是在這個位置,那鎮守的神廟自然也應該在這,現在神廟的整體估計早已經灰飛煙滅了,就看還有沒有殘垣剩下來,運氣好,殘垣可能還在原址,運氣差,可能早八輩子被人搬走了,如果搬走了還讓我們找,那估計就是大海撈針。」說完,小提沉默了一陣。

「你說艾麗莎為什麼血案說一半,又不說了?」

「如果我沒猜錯,艾麗莎可能發現了些許那圖案與血案間的微妙聯繫,至於是什麼聯繫,我現在還不知道,她不說,估計也沒人能猜的出來,但我覺得這個聯繫可能非常重要,可能會從某個方面,給當年的血案新的線索。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想,可能根本什麼都沒有,就是她上了年紀,隨口胡說而已。」

「那你說,她讓我找神廟幹嘛?」

「不知道,可能她想親眼見一下那圖案的原貌吧。對了,圖案你見過嗎?

「沒!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這事的,之前以為就是她隨便說說,哪知道還有什麼神秘圖案。」

「明天反正也沒事,我們去找找不就好了!」

「還去找啊?你不知道那破地方,那髒亂差,我是夠了!」

「你陪我去看看,說不定有一個震驚世界的大發現,就在那等著我們呢。」

「好吧。」

吃過早飯攔了輛計程車,我和小提並排坐在後面,她攥著地圖低頭思考,我拿著手機四處張望。

「快到了嗎?」

「就快了,還有兩三個路口。」

「好的。」

片刻後,老巴尼莎瓦到了,小提掃了一圈街道四周,又看了看腳下,問道:「我們這是什麼方向?」

我打開手機里的指南針看了看說:「河那邊是東,但不是正東,是偏東南,我們站的這朝北,但也不是正北,是偏東北。」

小提聽罷,拿著地圖對比了一番說:「那皇宮和杜巴廣場是哪個方向?」

「皇宮坐北朝南,但不是完全正南,是略微偏西的正南。」

「那杜巴廣場的老皇宮和神廟呢?」

「似乎也是略偏西的正南方向。」

「那你覺得我們要找的神廟呢。」

「難不成也是略偏西的正南方向?」

「不是難不成,是百分百就是!」

「你看眼前的這些建築,基本都是跟街道的走向的,是按偏東北的方向建的,說明是先有這條街,然後才有的這些房子。但按照艾麗莎畫的圖,這條街過去應該是城牆才對,所以神廟如果還有殘垣斷壁保留下來,它至少不會和街上的這些房屋一個朝向,不然時間點對不上。我估計神廟當年九成九是偏西南方向的,所以我們現在的工作就是把這個區域內所有偏西南方向的建築挨個掃一遍。」

說完,我和小提開始各掃一頭,一個小時過去,我倆又回到了原地。

「你發現幾間?」

「四間,不過感覺都比較新」

「我那邊就一間」

小提找到的那間是家箱包店,門頭剛裝飾完不久,但繞到屋後,砌牆的紅磚多數已斑駁不堪,看上去似乎挺符合。箱包店右邊緊挨著一間餐廳店,餐廳的後牆被油煙熏的面目全非,小提隨手撿起一塊斷磚,劃開了牆壁上的油膩,發現裡面也是年頭差不多的紅磚。

「會是這裡嗎?」

「不是,這牆看上去舊,但年頭並不長,建成這個朝向,就是為了防止煙道倒煙。」

「另外三間分別是五金店,銀行和託兒所。」

小提聽後考慮了幾分鐘後說:「我現在也沒什麼頭緒,還是挨個來吧。」

走進五金店,店裡堆放著大大小小几十個臟乎乎的木箱,木箱上還落著成捆的電線,仔細看看,店裡的五金多半都是從洋垃圾里拆出來的零部件,屋內沒有顧客,只有兩個赤腳工人依靠著木箱抽著煙,小提轉了一圈,最後將視線停留在了房屋的頂部。

「這房頂由木樑構成,如果能搞清木樑的年頭,一切就都明白了!」

說罷,小提掏出了一百盧比,讓兩位工人用木箱搭了一個梯子,然後取出口袋裡的瑞士軍刀,讓我站上去撬一塊木頭下來。

雖然之前在布達拉宮有過一次失敗的經歷,但我依然毫不遲疑便爬了上去,撬好後,我將木塊扔給了小提,小提看了看說:「這木頭是鐵力木,至於年頭,還真不好說。」

說罷小提自己也站了上去,正要仔細端詳,老闆從門外走了進來,瞅見木箱上的我倆,感覺一陣莫名,然後用結巴的英語問道:「怎麼,這房頂有什麼問題嗎?」

「沒問題,我們來尼泊爾想收點老木料,無意間經過您這,就想看看這木頭的年頭。」

老闆聽後會心一笑,說道:「這木頭年紀估計比我爺爺都大,如果你們想要,我立馬可以拆給你們。」

「您從哪弄來的這些木頭?」

「這店是我兌來的,兌來時這木頭已經在這了。」

「那您知道這屋子什麼時候蓋的嗎?」

「具體哪年不知道,不過我聽我爺爺說,這房子他小時候就有,估計有百十來年了。」

「好的,謝謝了」

從店裡走出來後我問小提:「怎麼,時間對不上嗎?」

「是呀,正西,正南,還有西南方的神廟都毀於1934年的大地震,距今差不多80年左右,那沒記載的肯定是1934年之後消失的,而且還是突然消失的,這屋子年頭遠超八十,肯定不符。」

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又走了幾百米,迦納塔銀行到了。

小提打量了幾眼,然後繞著銀行轉了一圈,發現銀行正門右下角嵌著一塊小石牌,上面用英文寫明,本樓建於1923年8月16日,很顯然,希望只能是託兒所了。

託兒所鐵將軍把門,小提在院外瞅了兩眼後,決定進去看個究竟。

相對周圍其他建築,託兒所牆上的窗戶明顯高出一截,似乎是擔心窗戶低了,小孩會爬出來一樣。小提點著腳,透過窗戶看著屋內,看完又在屋外轉了幾圈,依照她的推斷,這應該是最後的希望,但這房子並不大,無論內外,似乎和神廟都絲毫不搭嘎。

剎那間,沮喪的神情便浮現在了小提的臉上,我看看她,不知道該去安慰還是怎樣,興許神廟什麼的,壓根就是艾麗莎自己的憑空猜測,而小提卻信以為真,白白耗費了一日的精力。

我在路邊攔了輛計程車,小提沉默不語,拉開門後徑直坐在了後排。

「你別惆悵了,你來尼泊爾是為了我,又不是為了什麼神廟,惆悵個什麼勁呀!」

「誰告訴你是為了你,我說了嗎?」

「你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我一來你就來,答案這不明擺著!」

「你如果這麼想那我明天就走!」

「走去哪?」

「不用你管!對了,你打算在尼泊爾再待幾天?你不用回去工作嗎?」

「再待一段時間吧,時間還早。等我回杭州了,你要來找我玩嗎?」

「杭州有什麼好去,我沒興趣!」

「夜遊西湖呀,從白堤一直走,走到南山路,穿過蘇堤,西冷印社,文淵閣......」

「行了!杭州那是文瀾閣,文淵閣在北京!」

小提說到這,突然神情一愣,然後拍著司機的肩膀大喊道:「司機,掉頭回去,會上車的地方!」

「怎麼了?有東西落下了?」

「不是!我想到了!」

「想到什麼了?

「遺址應該就在幼兒園地下!」

「你怎麼知道?」

「你剛才一說文瀾閣,突然提醒了我,文瀾閣最大的特點就是外面看是兩層,但裡面其實是三層!」

「為什麼?」

「因為皇帝要在裡面看書呀!皇帝坐在一樓看書,會隨時吩咐太監去樓上給他取書,但太監如果從皇帝頭頂走過,顯然就亂了綱常,所以設計文瀾閣時,皇帝的頭頂的位置便設計成了中空,但修成中空面積就小了,所以必須修一個暗層用來藏書。」

「這事我知道,但它和剛才那個幼兒園有什麼關係?」

「你注沒注意到,那個幼兒園窗戶特別高,開始我以為是為了防止小孩攀爬,但你剛一說文瀾閣,我突然想到了暗層,我這才反應過來,為什麼我剛才看那屋子總覺得有點怪。」

「怎麼怪了?」

「我明明踮起腳尖了,但是看進去,卻總感覺地面離我特別近。」

聽小提一說,我突然恍然大悟,好像真是這麼一回事,但剛才卻完全沒有察覺到。

再次翻進院子,小提說:「撬門難度太大,也容易被人發現,你蹲下,我踩著你用軍刀把窗戶插銷打開。」

小提用軍刀輕輕一挑,窗戶嘩一下開了,進來後我倆立馬發現,這屋子裡面比外面足足高了二三十公分,藉助手機的光,我倆把房子搜了個底朝天,但就是沒有發現哪有通道,可以通到暗層。

片刻間,汗水布滿了小提的額頭,我站在一旁,卻只能幹著急,小提思考了一陣,然後跑到了窗戶邊,探出頭看看外面,再伸回頭看看屋內,反反覆復,重複了四五次之多。

「怎麼,有人來了嗎?」

「你過來,先從外面看看這房子,再從裡面看看。」

「怎麼了?」

「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按照小提所說的看了四五次,但依然沒什麼新發現。

「你沒看出什麼來?」

「沒有。」

「你沒發現,這房子從外面看是長方形,從裡面看卻是正方形嗎?」

聽小提這麼一說,我又伸出頭看了看,突然發現好像真是這樣。

「這房子不光有暗層,還有暗格,我估計暗格就在那排柜子後面。」

小提說完,開始對柜子逐個敲擊,但無一例外,所有柜子都發出實心牆壁的噹噹聲。

「不可能啊,應該就是這面牆啊,但入口到底在哪呢?「小提自己問著自己。

敲完柜子,小提又打開了柜子下的櫥門,挨個敲了一遍,依然是木板貼實心牆的噹噹聲。

「現在怎麼辦?」我問道。

「你沒發現嗎?尼泊爾人特別喜歡玩視覺陷阱,所以入口肯定就在這排柜子的後面,只是現在黑燈下火,我們看不出來到底是哪個而已。

說罷,小提又在柜子前轉了幾圈,然後將視線停留在了第三個櫥的位置,笑著對我說:「不出所料,果然還是障眼法。」

我走近仔細一看,發現這櫥確實比其他櫥都淺了三四公分,但因為差距細微,不拉開櫥門仔細對比,確實難以發現。小提讓我緊盯窗外,自己則開始用軍刀撬櫃後的木板,過了四五分鐘,木板撬了下來,用軍刀颳去牆皮,發現後面果然是虛壘的磚塊,搖晃幾下,將磚頭逐一搬開,一個洞口出現在了我倆面前,小提一邊喘著大氣,一邊對我說:「手機給我,我進去看看!」

小提趴到洞口處,用手機向內一照,清晰的看到了一條通往下方的樓梯,我緊緊跟在小提的後面,沿著台階,下到了暗層。小提用手機將四周掃了一遍,發現整個暗層其實只有一個羽毛球場大小,裡面空空如也,早已被人洗劫一,小提走到牆邊,一寸一寸的打量著牆面,當手機的光亮照到牆腳時,期待的一幕終於出現了,斑駁的牆底刻滿了五邊經幡的圖形。

小提驚愕的站在原地,不知道這是不是艾麗莎之前所說的那個圖案,也不知道是誰,為了什麼,要設計如此多道機關,讓它深藏地下,如果它真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為何不毀掉,又要將它留下。

爬出來後,小提迅速將磚塊和木板復原,確定窗外沒人後,我倆一躍而出。

直到上了計程車,小提高度緊繃的神經才放鬆了下來,叮囑道:「一會見了艾麗莎,咱先別說今天的事,看她會不會主動告訴我們,如果不說,再拿照片給她看。」

我聽完點點頭。

見到艾麗莎後,小提開始東拉西扯,最後試探著說道:「您之前說,有個奇怪的圖案,到底是什麼圖案?怎麼奇特了?」

艾麗莎聽到小提的問題後,思量了一下說道:「我們通常見到的經幡,都是方形或是角形,然後上面寫著八字真言或是六字真言,但那個圖案,是個五邊性的經幡,而且裡面所寫的真言是,稍等,我還是用筆給你們簡單畫一下吧,說有些說不清。」

說完艾麗莎拿起了筆,歪歪扭扭畫了起來,雖然艾麗莎畫的頗為抽象,但也足夠辨認了。

「這種形狀的經幡確實比較少見,但它皇室血案有什麼關係呢?」

聽到小提這話,艾麗莎半天沒啃聲,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不便開口一樣。

小提笑了笑,從口袋裡拿出手機,遞給艾麗莎說:「是這個嗎?」

艾麗莎側著身子,接過手機,當她的視線挪到手機屏幕的一剎,似乎整個世界都停滯了,艾麗莎死死盯著手機屏幕,好像從中看到了另一個世界,一個他人無法洞察的世界,這時小提故意清了清嗓子,發出咳咳的聲音,艾麗莎這才猛地回過神來。

艾麗莎無比專註的看著我倆說:「你們真的找到了?」

「碰巧一個計程車司機知道那地方,就帶我們去了。」

「一個計程車司機知道那地方?」

「是呀。」

小提的話讓艾麗莎的臉上寫滿了疑惑,似乎根本無法相信我們所說的一切。

我和小提相互對望了一眼,我們料想,艾麗莎定然知道這圖案可能有重大意思,但無奈尋覓多時,始終無功而返,所以兩種可能一直在她的內心並存,第一種,這神廟壓根就是傳說,而圖案也純屬巧合,第二種,神廟確實存在,圖案確實可以解開謎團。如今,神廟的存在與否已被我和小提證實,而這圖案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線索,就只有艾麗莎清楚了。

「真的,你要去看看嗎?」小提試探的問道。

聽到小提的話,艾麗莎突然回過了神說:「現在去?」

「可以呀,不過我還是想知道,它到底和皇室血案有什麼關係。」小提說完,傻呵呵的笑了一笑。

「去我房間說吧,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到了房間,艾麗莎從抽屜里取出一本厚厚的冊子,看封面,是倫敦某間私人拍賣行2011年春季的拍品冊,艾麗莎翻到第一百二十頁,指了指照片上的拍品說:「這件是尼泊爾前國王比蘭德拉生前常帶的一頂船帽,當時的起拍價是五萬歐元。」

我和小提有點不解,眼巴巴看著艾麗莎,等她做進一步的解釋。

艾麗莎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說起這船帽,背後還頗有故事,比蘭德拉國王駕崩當夜,賈南德拉便讓手下人迅速將國王生前所有鞋帽悉數打包轉移至他的府邸,至於為何,一直無人知曉。但有一辦事者趁人不備,將一頂國王生前最常戴的帽子偷偷掖入了懷裡,私藏了起來。賈南德拉在位時期他一直不敢出手,直到兩年前,賈南德拉退位後,他才通過中間人聯繫了一家倫敦的拍賣行,準備將其出手。最後拍得的是一位伊朗商人,此人藏品眾多,什麼巴列維出逃提的行李箱,薩達特遇刺時穿的軍裝,甚至還有威廉二世加冕德皇時所穿的禮服,反正每件藏品背後都有些歷史故事。拍得後,他將船帽放在一隻木匣中準備戴上飛機,安檢時卻被告知,匣子內有金屬物。安檢人員打開後見是頂帽子,便立即放了行,但回到馬氏哈德,這伊朗人卻始終惦記著此事,後來找了位手藝人,沿著縫合的位置將這頂船帽拆了開,發現裡面有張金絲綉成的寶劍形網圖,網圖上繡的正是城市的基本輪廓,圖形的線條斷斷續續,周邊剛好有八塊空缺。」

我看看小提,搞不清她到底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小提也看了看我,然後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艾麗莎繼續說道:「那伊朗人很想搞清這網圖所示的內容,便聯繫了十幾位世界各地專門研究南亞和尼泊爾歷史的學者作家,這其中就有我。本來這事我沒怎麼在意,可以說都忘得差不多了,但就是那天,我在特裡布文大學圖書館無意間看到了那張五邊經幡的照片,我這才突然發現,這個五邊經幡圖案只要放在網圖的右下角,都可以讓這個網圖東南角的所有線條完整連接起來。」

說到這,艾麗莎從抽屜里取出了網圖的拓片,鋪開後,用手畫了一個五角經幡的圖案,正如她之前所說,圖上所缺部分竟然係數補齊。

「這樣看來,必須要找到所有神廟後,才能知道這張金絲綉成的網圖究竟要表達什麼?」小提說道。

艾麗莎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但我還是不明白,這網圖和皇室血案究竟有什麼直接,或間接的聯繫呢?」小題問道。

小提的問題同樣讓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我不知道,這船帽里的網圖,和震驚世界的皇室血案到底有著怎樣的關係。

「我曾聽聞這樣一件事。尼泊爾,錫金,不丹三國雖說都是彈丸小國,但三國比肩而立,唇齒相依,所以只要協同一致,其實也能間於齊楚,但怎料錫金王國自己出了個汪精衛,將三百年江山社稷拱手讓人。錫金陷落後,尼泊爾成三面受敵之勢,雖說身後有東方巨龍,但紅色帝國當時正值風雨飄搖之際,三大偉人相繼離世,民生凋敝,百廢待興,雖然對外奉行一條線一大片政策,但在無關大局的南亞地區,卻是一再收縮,對喜馬拉雅沙南麓發生的一切更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初登大寶的比蘭德拉國王很清楚,不丹本就是印度的僕從國,將來棄明投暗加入印度,只是程序和時間的問題。尼泊爾雖然先後受過大清,大英,印度的庇護,但與三國都是異邦異族,無論如何不能仰人鼻息,但如今戰則無兵,守則無援,如果繼續坐以待斃,末代沙阿的命運恐怕是在劫難逃,到時即便能寫出四十年來家國,三千里地山河這樣的千古絕句,也挽回不了祖宗留下的基業。為了能制衡印度以求自保,比蘭德拉國王只好另闢蹊徑,曲線救國。還好皇天不負有心人,也不知道國王家祖墳冒了什麼青煙,反正一樣讓印度三十年如鯁在喉,不敢輕舉妄動的定國利器就愣是被他找到了。」我和小提聽得如痴如醉,但心中的疑惑依然沒有解開,艾麗莎剛才所說我之前其實也略知一二,但這和網圖與血案有什麼直接或間接的關聯呢?

小題問道:「國王到底找到了什麼東西?」

「沒人知道,如果有人知道,皇室血案也不會這麼多年懸而未決。」

「那這東西和神廟,網圖,血案的關聯到底在哪呢?」小提繼續問道。

「改革開放後,中國發展迅速,可謂羨煞旁人,特別是在尼泊爾,國王對鄧小平同志提出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讚許之至,而底層窮苦人民又對毛澤東主義懷有無限的憧憬和嚮往。無論尼泊爾的未來向左,還是向右,印度作為南亞之主,都不希望有一個紅色政權跨過喜馬拉雅山,出現在它的腦袋頂上。可能也就是這個時候,賈南德拉親王進入了印度人的視野,我始終都在懷疑,印度人和賈南德拉之間有一種交易;賈南德拉幫印度人設伏,滅口國王一家,隨後嫁禍於身負數槍,有口難辯的迪彭德拉王儲。作為交換條件之一,繼位後的賈南德拉應將前國王所掌握的護國利器交還給印度人,讓他們從此高枕無憂,但不知何故,賈南德拉遲遲不肯交出定國利器,為此印度人大感不滿,轉而扶植尼泊爾國內的共產黨游擊隊趕其下台。」

艾麗莎的推論雖然有些牽強,但我和小提還是認真聽完了,小題整理了一下思緒說道:「你的意思是,賈南德拉可能得到過信報,護國利器的線索就隱藏在國王的鞋帽之中,然後便命人連夜將國王的鞋帽悉數移入他的府邸,但事不湊巧,最關鍵的那頂船帽偏偏被人藏了起來。直到多年後,一位伊朗收藏家無意間發現了其中所藏的網圖,各種機緣巧合,您又發現了一個古代神廟中的圖形可以解開網圖中部分內容,而我倆又誤打誤撞證實了那神廟的確實存在,是這樣嗎?」

艾麗莎聽後,贊同的點了點頭

艾麗莎所說的一切我始終半信半疑,一來是因為她所講的東西,距離我的生活實在太過遙遠,二來我很難理解,為什麼這麼多皇室秘聞,她一個萬里之外的美國老太太竟能逐一道來,如數家珍,就像事發時站在一旁一樣。我來尼泊爾只是休閑消遣,至於誰居廟堂之高,誰處江湖之遠,跟我實在沒有關係,我現在只想再玩兩天便回家,至於國王是怎麼死的,他愛怎麼死怎麼死,跟我有什麼關係。


第九章:寶劍城邦

小提卻始終在思考著,過了六七分鐘,小提看了看我和艾麗莎說:「如果不是親眼見到了那個遺址,您所說的這些,估計打死我也不會信。其實看到那個遺址時我也有預感,我相信這裡面肯定隱藏著什麼秘密,但是否如您講的那樣,和皇室血案有關,我現在還不敢確定。如果一切按您所說,找到所有八座神廟就能解開網圖中的秘密,那我真的願意一試,但問題是,其中七座神廟據歷史記載,早已灰飛煙滅,毀於人禍天災了!」

「我不認為一點機會都沒有,雖然記載中它們早已被夷為平地,但不可能一點線索沒有,就如你們今天找到的這所。」

「您的意思是?」

「其實只要能確定一間神廟的位置,其它七所神廟的位置就不難確定。」

「怎麼確定?」 小提繼續問道。

「你們能先帶我去看看那個神廟遺址嗎?確定之後,我自有辦法。」

二十分鐘後幼兒園到了,下車後小提指了指那房子。

艾麗莎疑惑的看了看說:「你們是怎麼找到了?」

小提說了她判斷的依據,然後問道:「要進去看看嗎?窗戶可以翻進去。」

「不用了,知道位置就已經足夠了,我們回去吧。」

回到酒店,小提半信半疑的問道:「通過這一座神廟,您就能找到其它七座的位置?」

小提的話說到了我的心坎里,我一直在想,雖說知道是寶劍型城市,神廟按理也都分布在寶劍的邊緣位置上,但這寶劍具體什麼形狀,多長多短,誰又知道呢。

「我覺得這個寶劍型應該不是無緣無故構思出來的,它一定有什麼依據或依託。」

小提說完,艾麗莎立馬從床底取出了一個捲筒,打開捲筒後,從裡面拿出了幾副地圖。

艾麗莎打開一幅地圖說:「 這是所有關於加德滿都的地圖中最早的一幅,是十八世紀一位叫格林的英國人按一比五百的比例繪製的。除了杜巴廣場,巴德崗,斯瓦揚布納特寺這些地標建築外,當時加德滿都城內所有街道,無論大小也都做了詳盡的標示,唯一不見得,就是我們要找的神廟。」

我和小提疑惑不解的看著地圖,不知道這位叫格林的繪圖者,為何偏偏遺漏了最最重要八座神廟,接著艾麗莎又抽出了一幅有些泛黃的地圖說道:「這幅地圖是一位十九世紀普魯士工程師繪製的,除了標註了加德滿都的道路房屋,還特別標註了市內所有的河道水系,以及當地人主要的取水點,似乎是用來幫助加德滿都修建給排水系統所繪製的。你們看看,你們發現的神廟四周的水池水井全部標註的一清二楚,唯獨神廟位置是一片空白。」

小提仔細看了看這張地圖,說道:「那個普魯士工程師肯定仔細探查過神廟四邊,所以才能準確標註所有水池水井的位置,但也奇怪,他為什麼就是對神廟視而不見呢。」

接著艾麗莎又抽出了第三幅地圖,這幅地圖是十九世紀一位瓦隆商人繪製的,這位商人除了把所有地名街道都換成了法語外,還標註了加德滿都,帕坦,巴德崗的等高線,但是和前兩幅圖一樣,神廟依然不見蹤跡。

最後一幅地圖是二十世紀初一位來自印度大吉嶺的學者繪製的,他簡略的標註了城市裡的每條街道,但著重標註了所有的宗教建築和場所,並在圖紙下方註明了所有建築的建造時間,唯一缺失的還是那八座神廟。

小提一邊看圖,一邊叉著腰說道:「看完這四張圖,我到是有了些和之前不一樣的想法,我覺得所有繪圖者並不是有意對神廟視而不見,而是這八座神廟可能從一開始,就是秘密修建在地下的,除了個別看守它們的神職人員,並不為外人所知。至於為什麼有文獻記載了它們的被毀時間,應該也是神職人員的對外傳達的。」

「是的,我也是這樣猜想的,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我才堅信它們的遺址應該會找得到。」

「既然地圖上沒有任何線索,那我們該怎樣確定這七所神廟可能的位置呢?」我問道。

這時,艾麗莎不知道從哪翻出了一張老掉牙的德國馬克,對我們說道:「就是這個,我確信。」

我和小提看著艾麗莎,不知道她所言何物。

艾麗莎翻過手中的十馬克,指著背面的圖案對我和小提說:「就是這是,高斯發現的的正態分布曲線,又叫對稱分布。」

「不過這些神廟應該是建造在高斯發現正態分布之前啊?」小提問 。

「高斯是第一個公布這一發現的,但這不代表他是一個知道這一發現的。」

「那我們找到的那間神廟,是這條曲線上的哪個點呢?還有,即便我們知道這些神廟是按正態分布的,但我們又該如何能知道這個正態分布的均數和方差呢?如果不知道均數和方差,還是沒辦法估算這個分布的形狀的。」

這時艾麗莎打開了那張網圖的拓片,指著中間的圓形說:「我一直很奇怪,為什麼一個平日生活中極少見到的二十四邊型,會出現在網圖的這個位置,後來我想,二十四可能正是這個正態分布的均數,然後方差是九,因為這個二十四邊型里內部空間的各數為九,至於個數,我猜想應該是八,因為神廟的各數是八。」

小提聽後立馬問道:「即便算出了這個曲線的形態,但我們依然不知道該如何定位它啊。」

「如果我沒猜的錯,你們找到的那間神廟應該就在鍾型曲線右下角的延伸線上。」

說完,艾麗莎鋪開了地圖,然後拿著一張紙繼續說道:「根據文獻所述,你們找到的應該就是東南方財富神俱毗羅的神廟,那麼根據方位來看,正北方的神廟必定在鍾型曲線的頂點位置,而與它正對的,就是正南方的哈努曼神廟,確定了俱毗羅的神廟,直對的便是西北方的毗濕奴神廟,而與哈努曼神廟平行的是西南方加內沙神廟,搞清了加內沙神廟的位置,直對的東北方梵天神廟也就確定了,然後我們將鍾型曲線內所有已知位置兩兩連接,這時我們就會發現一個共同的交點,而這個交點的延長線與鍾型曲線交匯的地方,肯定就是阿耆尼神廟和因陀羅神廟的位置,這樣八座神廟的位置我們就可以全部確定了!」艾麗莎說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聽完艾麗莎所講,小提將第一幅和第四幅地圖同時攤開,然後反覆思考著什麼。

「你在思考什麼?」

「我們已經知道了鍾型曲線的形狀,也推算出了每個神廟的位置,但我們依然不知道這個曲線是怎樣作用於地圖上的,換句話說,我們還不知道這個鐘型曲線的大小,沒有大小,根本計算不出準確的位置,到頭來都是白忙。」

艾麗莎聽後笑了笑說:「其實大小的答案也在這張拓片之中。」

小提聽後楞了一下,然後說道:「您先別說,讓我自己想想,以我這兩天對尼泊爾人的了解,我發現他們沒有大智慧,只有小聰明,但人有時候容易燈下黑,走進固有思考模式以後死活就走不出來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小提依然聚精會神看著拓片一言不發,像是一個誤入迷宮的人,反反覆復在原地打轉。

一炷香後,小提抬起頭,看著艾麗莎問道:「尼泊爾除了公制和英制外,還有沒有傳統的長度計量單位?」

「有的,過去尼泊爾人還用安久,衛塔,犒司作為長度計量單位?」

「和公制怎麼換算?」

「一安久大約是二十二公分吧,一衛塔是十二安久,大約二百七十公分吧,一犒司有三公里半左右。」

「怎麼這些單位之間差距這麼大?」

「安久和衛塔是古代尼泊爾人普通丈量單位,而犒司是他們計算路程的,尼泊爾山多路陡,三公里半差不多正好是半天的路程,所以就專門設了犒司這個單位。」

小提聽完點了點頭,緊盯著拓片繼續思考,又過了片刻,小提對艾麗莎說道:「你看我現在的思路對不對哦,我覺得只要確定了西南方神廟,和我們已經找到的東南方神廟間的距離,其實所有神廟的大體位置就可以確定,但我現在就是不知道,這距離到底隱藏在哪。」

小提像是撞了南牆,一定要自己思考出結果,艾麗莎站在一旁,遲遲不肯道破迷津。我靠在椅背上雙眼緊閉,思考著為什麼一次好好的旅遊休假,現在卻成了花錢找罪受。

這時小提突然問道:「這個二十四邊形是怎麼畫出來的?」

「這個不難,只要一把尺子和一個圓規就能畫出來。」艾麗莎說。

「具體怎麼畫?」

「圓的內角和是三百六十度,二十四邊形就是平分這三百六十度,所以每一個內角是十五度,你按照十五度去畫,就可以得到一個二十四邊形。」

艾麗莎說到此,小提突然一怔,說道:「內角是十五度,那兩個外角和就是一百六十五度,外角和減去內角的十五度,就是一百五,二十四條邊的外角和就是三千六,那麼西南方的神廟和我們已經找的東南方神廟之間的距離最有可能就是三千六百米?」

「是的」說完艾麗莎終於鬆了一口氣 。

小提攤開地圖,按比例尺一量,發現距離東南方神廟三千六百米外正好是杜巴廣場。

「看來西南方神廟十有八九就在杜巴廣場的下面,那我們現在精確算一下所有神廟遺址可能的位置。」說罷, 小提把鐘形曲線按比例放置在了地圖上,一邊看圖,一邊念到:「正南方神廟的位置,位於聖三一學院,正東方神廟位於,哈達卡哈爾森林公園,東北方神廟位於,尼泊爾警察總部,西北方神廟位於,尼泊爾社會福利署,正北方的神廟位於,日本大使館,正西方的神廟位於....」

小提不知道這個詞該怎樣發音,抬起頭看著艾麗莎。

「卡哈婆哈利。」

「什麼意思?」

「它其實是兩個詞拼寫在一起的,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尼泊爾西部一個村落的名字。」

小提又看了看地圖說:「從圖上看,這裡現在是個水池,也就是說,即便有神廟遺址,這個遺址八成也是在水下。」

「不如我們現在就去那水池邊看看,也好確定一下相應的對策。」

「也好,先去看看,驗證下我們的估算到底正不正確的。」

收拾好地圖鎖好門,艾麗莎走在前方,我和小提並排走在後面。

「馬上開學了,你不用回去嗎?」

「我現在根本顧不上它,活了這麼多年,在家聽父母的,上學聽老師的,這次我要聽自己的,任性一次,你呢?」

「我單位九月十號才上班,還有小半月呢,不過出來也快一個月了,我特想我家的紅燒肉倒是真的!」

「你家的紅燒肉?」

「對呀,我家開了一個酒店,叫毛家灣,在蘭州,紅燒肉特別有名!等以後有機會了我帶你去吃,保證你吃過一次,一輩子都不會忘!」

「有這麼神嗎?」

「你還別不信,我家好多二十多年的老主顧,就是喜歡我家這紅燒肉!」

說話間,水池到了,走近一看,這池子寬有二十米,長則有五十多米,池內的水渾濁不堪,還散發著陣陣惡臭,我攤了攤手說:「如果遺迹真在這水池的下面,難不成我們要把這池水全抽幹了?」

「我們先去周邊轉轉,鐘形曲線只是估算,不一定百分之百準確,說不定不在這水池的底下,而在其他什麼地方呢。」小提說道。

小提和艾麗莎走在前面,我緊隨其後,水池的西面是一排商店,小提走近看了看,發現每間店鋪的年頭都不久,而且路面也是不久前剛剛平整過的。

小提和艾麗莎又走到水池北面,北面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樹林,從樹榦的粗細來看,這片樹林至少也有四五十年。

「應該不會是這,如果地下是遺址,這樹的根系不會發達,也就長不了這麼高。」

說罷,小提和艾麗莎把注意力又放回到了水池上。

小提看後自言自語的說道:「如果遺迹真在這水池下面,恐怕抽干水池是唯一的辦法?」

「是的。」

「我們潛下去找不行嗎?」我問。

「不用,我們先測測這個水池到底有多深,別看它面積大,但估計不深。」

「水深怎麼測量?回聲探測儀?「

小提無奈的搖搖頭說道:「你從小到大沒釣過魚嗎?

「去泰國玩時釣過幾次!」

「海上還是河上?」

「海上!」

「那也難怪你不知道。海上用的是磯釣桿和海竿,可以測水深,但不太方便,河釣用的手竿會比較容易。」

「怎麼容易?」

「只要裝好漂和鉛皮就可以了!」

「你能不能說的仔細點?」

「先綁好鉛皮,鉛皮的重量會使魚漂沉到水裡,因為魚漂的浮力小於鉛皮重量,魚漂如果沉入水中,就把魚漂向上移動,使水線增長,一直到漂能露出水面兩目為止,這時魚線的長度這是水的深度。」

「那現在沒有魚竿怎麼辦?這麼晚了,估計也沒地方去買了。」

「你去找一根杆子,越長越好。其他的我來。我們分頭去找,一會還是這見。」

我走回了那片樹林,將林子里的每棵樹幾乎都打量了一遍,發現只有一根樹杈比較長,也比較直。我踹了兩腳,樹杈咔嚓一聲折斷了下來。掰掉上面的小枝,我拎著這樹杈回到了水池邊。

等了片刻,小提和艾麗莎也回來了。小提從裁縫店買了一盤線,和一盒撥片,艾麗莎手裡拿著一塊撿來的塑料泡沫板。小提將線綁在了樹杈頭上,然後又把塑料泡沫板搓成了一個球形,穿在了線上,撥片則被綁在了線的另一頭,怕重量不夠。

小提先測岸邊的水深,她發現池子周邊的水並不深。我順手找了根長樹杈,扎進池子里試了試,發現大概也就是八十公分左右,而且池底還是硬的,應該是用水泥或是磚頭抹過底,只不過因為常年累月起風刮土,池底有一層淤泥而已。

「你說池子中心也和這一樣深嗎?」

「現在還不知道,得測完才知道。」

小提給樹杈上接了很長一段線,使勁一擲,擲到了水池中心的位置,這時整個塑料泡沫做的浮漂都沉入了水底。小提自言自語的道:「這池子中間竟然這麼深!」

說罷,小提將線拉了回來,又加了一節,再次擲入池心,但浮漂依舊沒有浮起來。

小提繞著水池,將各個位置試了一遍,然後說道:「這水池應該是水泥底,或是石板底,中間有個大坑,其它地方都是八十公分深,中間這大坑很深,但具體有多深,我現在也不太確定,但我覺得如果有玄機,應該就在這個大坑裡。」

「這可就麻煩了,這麼大的池子,也不可能把水抽干吧,看來只能潛水下去找了。」

「但這水這麼渾濁,即便能潛下去,估計也是什麼都看不著啊!」

「潛水下去找不太可行。只能抽掉。」小提說。

「找抽水機抽水其實不是難事,但問題是這池子這麼大,沒三五天估計抽不完,而且抽出來的水排去哪呢?」艾麗莎說。

「但現在唯一的辦法只有抽水,就是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排污系統,如果有排污系統,連續抽兩個晚上應該差不多了。」

「抽水機聲音那麼大,不會被人發現?」

「 尼泊爾人通常不喜歡管閑事,即便有公職人員過來詢問,基本上給點錢也能打發。」

「時間不早了,咱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想辦法搞清附近的排污系統,你去找找,看尼泊爾有沒有那種大功率的水下抽水機,如果能找到兩台,明晚咱們就動手。」小提對我和艾麗莎說道

雖然很累,但我躺在床上卻完全沒有睡意。小提只說了讓我去找抽水機,卻沒說找抽水機的錢誰出,我料想艾麗莎應該不會出這筆錢,所以十有八九我只能自己先墊上。

不到六點,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開門後小提遞了一張紙給我並說道:「我計算過了,那水池的水大概兩千立方左右,但周邊人多眼雜,所以我們必須一宿搞定。一會你去找抽水機,記住,不要活塞式和離心式的抽水機,要軸流式的潛水泵,要兩台。最好再聯繫一台大功率的柴油發電機,這樣才能萬無一失,備的管子一定要長,不然夠不到坑底就麻煩,找好後趕緊裝車,讓司機隨時待命,這一千美元你拿好,今晚九點咱準時行動。」

四處打聽後,我來到了加德滿都的中國商貿城,整個商貿城有四層,頂樓是電子產品,二三層是服裝衣帽,一樓便是五金器具。看門的是一位小夥子,我開門見山說道:「我有個工程需要抽下水,需要兩台軸流式抽水機,一台柴油發電機,能租用下嗎?」

小夥子點點頭,表示沒問題。

一切就緒後我和小提艾麗莎碰了面。

「加德滿都每年都有雨季,所以城市下有兩套排污系統,一套用於日常,一套應對雨季,我們十點動手,兩台軸流式抽水機一起,估計六七個小時便可將水抽完,到時據天亮還有一個小時,足夠了。 」小提說。

架好抽水機後,艾麗莎打發走了司機和工人。小提用隔音布蓋好發電機,抽水開始。凌晨三點五十,部分池底已裸露了出來,只有中心位置依然波光粼粼,我和小提跳進池子,但池底的淤泥立馬陷住了我倆。掙扎著走到了池子中心處,小提趕緊將抽水管插進了神坑之中,四十分鐘後,牆壁開始漸漸裸露出來,艾麗莎站在池邊萬分焦急,但池中的大坑正如小提所料想一樣,四面垂直陡峭,根本沒有台階可以下去。

看著水位越來越低,小提打開背包,拿出繩索說:「你把這頭綁在池邊那樹上,我準備下去。

「要不然還是我下去吧。」

「算了,你還是去綁繩索吧,我下去。」

繩索綁好,天邊已經漸漸發白,大坑雖然不深,但底部卻淤積了四五十公分的淤泥,小提直奔石壁的夾角而去,但光滑的牆壁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圖形,這時小提衣服已全被汗水打濕,艾麗莎在岸邊也已經將抽水機發電機打包裝好,只等小提找到遺址圖形, 便可以迅速撤離。

天越來越亮,時間所剩無幾,我攥緊繩索下到池底,對小提說道:「這似乎是一個等邊立方體,你說圖形會不會在池底的中心位置?」

小提掙扎著走到了池子的中心位置,用手扒開厚厚的淤泥,摸下去,「真的有東西!我摸到了!」小提喊道

我連滾帶爬衝過去,顧不上指尖的疼痛,硬生生將堆積的淤泥全部刨了開,圖形終於出現在了手掌下方,但因為上面附著淤泥,圖形還是無法清晰呈在我倆眼前。

「你包里有水嗎?」

「沒有。」

「我去上面取!」

「來不及!你現在能尿出來嗎?」小提問。

「啊?」

「別阿了!趕緊的!」

「恩!」

我趕緊解開褲帶,醞釀好感情,然後噴射出來。

小提藉助這點液體,用雙手將池底的圖案洗刷了出來,是一朵有六片葉子的蓮花。

拍好照,我和小提用盡渾身氣力,才從大坑裡爬了出來。因為渾身都是淤泥,我和小提攔了輛人力三輪車,讓車夫帶我們去市集買了兩套乾淨衣服,換好才回了酒店。

沖洗乾淨,小提說:「你先睡會吧,這會也沒事。」

「我沒事,你休息會吧,你一晚上勞神費力的。」

正說著,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小提一聽敲門聲是約定好的三長兩短,便知是艾麗莎,開開門,艾麗莎說道:「抽水機和發電機我已經都送回去了,我也特別關照了兩位司機,他們應該會守口如瓶。」

艾麗莎說完,小提掏出了手機,遞給艾麗莎。

「六葉蓮花?」

「是的,過去尼泊爾的文獻和書籍里出現過這個圖形嗎?」

「從來沒有!」艾麗莎用堅定的口吻回答。

「稍等,我把拓片拿過來。」說完,艾麗莎出了房門。

拓片擺好後,艾麗莎和小提又反覆看了看手機里的照片,艾麗莎說:「六葉蓮花應該擺在五角經幡的右上方。」

「沒錯,就是這個位置,這樣謎底就已經解開四分之一了。」

「看來再努把力,我們就可以名垂史冊了!」

「別說現在只找到兩個,就算八個都找了,也不一定能揭開謎底!」

「為什麼?」

「不知道,只是我的直覺,我總覺得這東西應該沒這麼簡單。」

我咽了咽吐沫,沒再說話。

「我們下一步再去找哪個呢?」艾麗莎問。

「我覺得正南方神廟應該是最容易的,從曲線看,它就位於聖三一學院,我們可以今天下午去看看,我猜想如果遺址還在的話,應該不會特別難找。」

「好的,你們也折騰了一宿了,休息會吧,我們下午五點出發。」

我出門送走艾麗莎,再回到屋,小提已經睡著了。我很困,但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我開始回想這二十多天里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每件事,回想這次出門前老媽的萬般阻撓,回想剛到拉薩時的諸多不順,回想後來和珊姐朝暉哥搭車出行,回想轉山途中遇到小提,以及在加德滿都這幾天里的匪夷所思,我突然覺得出門遠行真的可以加速人的成長,可能這也就是古人所說的;行百里者看周遭事,行千里者閱世間情,行萬里者窮天下經。

「起來吧!」小提叫醒了我。

我揉揉眼睛問小提:「現在幾點了?」

「四點半了,你起來洗個澡,我們去那個學校看看。」

我走進浴室,打開花灑,低頭一看,發現自己指甲縫裡都是今晨留下的淤泥,我用牙膏皮將淤泥一點點摳了出來,然後又仔仔細細把頭髮洗了一遍,穿戴好,艾麗莎已經等在了門口。

「先去吃點東西吧!」艾麗莎說。

「吃什麼呢?」小提看看艾麗莎。

「去吃莫莫吧!」

到了小飯館裡,艾麗莎點了四份口味不同的莫莫,然後說道:「對了,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你們是如何認識的?對不起,我這應該不算私人問題吧?」

「說來也很簡單,其實就是十天前,我在岡仁波齊轉山,她非湊過來要和我一起轉,就認識了。「

「原來你們才認識十天啊!「

「可能十天都沒有,也就八天吧,如果我沒算錯!」

小提笑而不語。

艾麗莎看看小提說:「你學校的事安排了嗎?」

「沒事的,這學期我本來也沒有註冊太多課程,如果趕不上,退掉就好了!下學期多註冊幾門,也不會耽誤什麼的。「

「這樣就好, 你呢?」艾麗莎問我道。

「我九月十號上班,還有十天,不過我是在事業單位上班,相對而言,還算是比較靈活。對了,你知道什麼叫事業單位嗎?」

艾麗莎搖了搖頭。

「事業單位算是中國比較獨有的一種組織結構,就是政府出資的公益性單位、也參與社會事務管理,但最主要的特點是工資很低!」

「多少錢?」

「大約一年有一萬美元多點吧。」

「在發展中國家,一萬美元不算少了。」

我冷笑了一下說:「那您知道中國的房價是多少嗎?將近五千美元一平方,也就是說,我不吃不喝乾到八十歲,也只能買一套一百平方米的房子。」

「那你現在住哪呢?」

「我租了一套房子,一個月六百美元,基本我一半的工資都交掉了房租。」

「我記得那位伊朗收藏夾說過,如果誰能解開這張網圖,他願意獎勵一百萬英鎊....」

「一百萬英鎊?您為什麼早不說這事呢?」我驚訝的問道

「之前,我不覺得這事有希望,但現在不一樣了。」

「那我們一定要找到剩下的六個圖案!一百萬英鎊,合人民幣九百多萬,就算咱仨人平分,每人也能落個三百多萬,足夠我在杭州買套好房子了!」

小提聽後搖了搖頭說:「那也得先找著!好了,說說正事,從分布曲線看,正南方神廟就位於聖三一學院,咱下午踩好點,如果順利,看看今晚能不能動手。」

「對了,尼泊爾明明是一個印度教國家,為什麼會有聖三一學院?」

「這學校應該是英國新教教會援助的吧,好像還是尼泊爾第一所英文教學的大學」

「那它有多長的歷史呢?」

「具體歷史我也不知道,反正時間不長,聖三一學院現在和特裡布文大學聯合辦學,屬於特裡布文大學的預科學院。」

「對了,我們現在可以測出神廟遺址在校園的哪個位置嗎?」

「應該就是主樓,或者主樓的四周,誤差應該不會超過十米。」

文章插圖選自人人網攝影師於東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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