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中國摩旅】day72 在西藏看天葬

世界上最著名的三個天葬台：印度斯哇采天葬台，再就是直貢梯寺天葬台和桑耶寺天葬台。直貢梯寺天葬台是藏區第一大天葬台，位於拉薩八十多公路的墨竹工卡縣，也叫「直貢壇城」。傳說經過直貢寺活佛灌頂的人，死後靈魂可以出竅，進入三善趣境界，而不會下地獄。因而，許多人不遠千里送死者來此天葬。

我們5點半從拉薩出發，從黑夜騎到曙光微露，逐漸靠近深遠又神秘的門巴鄉。西藏的清晨冷極了，寒意從膝蓋、指尖擴散到全身，而且鄉間小道泥濘難行，時不時來幾個炮彈坑。

在直貢梯寺鐵門外停了車，徒步半小時上天葬台。我們不熟藏傳佛教，唯一能為死者做的就是熄掉引擎安靜地上山。天葬，即是人死後把屍體拿到指定地點讓禿鷲吞食，當地人認為可以將親人帶到天堂。另一角度來說，佛教徒信奉無欲無求，死後將身體還回自然、還給其他的生靈，是最好的布施。

直貢梯寺從2013年騎頒布法令禁止遊客參觀天葬，更不允許拍照。接下去的事情，都是在離天葬台十幾米遠的鐵絲網外看到的，所以也沒有圖片了。獵奇的小夥伴可以自行百度，雖然不知道網上的照片怎麼來的，但如果有機會參觀天葬，自己安分守己就好。

拖拉機運來天葬的屍體，由白色哈達嚴密包裹著。司機大叔用一根黃色布條將死者背在身上，先繞天葬台走了幾圈，然後放到地面。天葬師持一把一米長的大刀，熟練地割開裹屍布，緊接著刀尖一挑又切斷了胸前的綁帶，本來蜷曲的雙腿就順勢伸挺下來。生如斯，逝如斯，死者即將以新生兒的姿態進入新的輪迴。整個過程並沒有莊嚴的儀式感，家屬們也平靜地看著天葬師工作，不哭不說話，臉上似有虔誠的光芒。

裹屍布和死者的衣物都會投進焚化爐，此時赤裸的屍體臉朝下置於天葬台，頭部用哈達固定在石柱上。如果不是暗淡無光的皮膚，你絕對不會把這場景跟葬禮聯繫起來，一切都過於雲淡風輕，彷彿死亡不是結束，只是另一個階段的重生。猝不及防的，第一刀落在背上，鋒利的大刀走過，皮肉馬上綻開。接下去，刀刀見骨，據說天葬師會將皮肉內臟切成小塊，方便禿鷲進食。

最後，天葬師砍下頭顱，剝掉了頭皮。這期間，禿鷲們安靜地等待在旁，偶有按耐不住的，被人拍兩下手喝止也就乖乖靜下來了。我從沒見過這麼英偉壯碩的禿鷲，目光炯然，羽翼豐盛飽滿。禿鷲死亡時，會拚命往高空飛去，直到太陽和氣流把它的軀體消溶一盡。人們從來沒有看見過禿鷲的屍體，就和天葬一樣，不留一點痕迹在世間。

得到天葬師的招呼，幾百隻禿鷲驟然下降，瞬時把屍體團團圍住，只能在翅膀的縫隙間看到扯動的屍體，沒一會兒就變成一副骸骨。有時，禿鷲會把某一部分拉出天葬台，天葬師就徒手撿起支離破碎的骨頭再扔回它們之中。

禿鷲進食的時候，寺里的喇嘛帶了一群學佛的弟子進入天葬台，他們一起盤腿坐下誦經。誦經完畢，喇嘛老師教大家平躺在草地上，說：「用心感受生死。」在內陸，或至少在我的成長中，沒人教過「死」是什麼，我們旁敲側擊地了解這件可怕的事，也一定偷偷想過，自己會怎麼死？什麼時候死？藏民認為，禿鷲能把死者的皮囊帶去天堂，所以他們坦然處之；我信主的時候，牧師告訴我，死後可以在天堂與天父相聚。人把彷徨都交給了信仰，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看吃的差不多，男性家屬們拍手轟走了禿鷲。天葬師挑出頭骨，用大刀將其鋸斷，其餘的幾位，也把骨頭整合到一起，特別是軀幹脊椎部分，用石錘仔細地砸碎。骨頭斷裂的聲音時而清脆時而沉悶，一下一下像敲在心上。碎骨拌以糌粑，捍成團團，再把地上的血水粘干，然後扔給禿鷲，直到沒有一點遺漏。

天葬結束了，被水沖洗過的天葬台，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禿鷲拍著翅膀，像人畜無害的旁觀者似的。我和Sansan慢慢下山，一路無話。

生死這件事情，我們都無權討論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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