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葯"存在？韓敬東:人類壽命可能超越生命界限

【編者按】網易科技今年推出大型系列報道《科學家說》，專訪全球頂尖科學家，洞見趨勢，分享智慧。今天推出《科學家說》第27期，專訪計算生物學所所長，博士生導師韓敬東。

出品|科學家說欄目組

作者|網易科技 崔玉賢

【她是誰】

韓敬東，博士，原中國科學院遺傳與發育生物學研究所研究員，現任計算生物學所所長，博士生導師。1991年獲中國藥科大學學士；1996年獲Albert Einstein College of Medicine 博士；1997－1998年，為The Rockefeller University 博士後；1999－2002年，為IT軟體工程師；2002－2004年，為Dana Farber Cancer Institute and Harvard Medical School博士後。2004年中國科學院"百人計劃"入選者，2005年獲得國家傑出青年科學基金。

【精彩言論】

1、節食是可以延緩衰老的。我們想知道到底是通過什麼起了作用。通過計算方法和統計學習的模型，找出來了到底哪些關鍵調控因子參與其中。我們發現了至少三個轉錄調控模塊，最終通過對這三個模塊同時進行遺傳學干擾，導致了節食對衰老的調控作用。

2、為什麼年輕的狀態下有一種網路狀態，到衰老時網路又變成了另外的狀態，中間調控狀態轉變的是什麼網路，我們能有什麼方法在系統水平上把它從衰老網路變成年輕網路。

3、我們可以利用3D人臉圖像掃描年齡，或者更進一步掃描出相關疾病。這些離產業化都不太遠，目前主要還是科技發展問題。如果在手機上就能讀取3D人臉圖像，以及更準確的數據收集，那麼產業化並不很遠。

4、目前人類壽命的極限是120歲，但我覺得人類是可以突破這條線的。只要生命系統處於相對穩定的狀態，那麼人類的壽命真的有可能突破生命的界限。

【正文】

在上一期《科學家說》劉小樂教授告訴我們，有生之年大部分癌症是可以治療的這個消息之後。又一位研究分子代謝的女科學家——韓敬東發聲，表示人類的壽命是可以突破生命的極限的。在周圍人都認為人類不可能突破120歲這個極限數字的情況下，韓敬東反而持樂觀態度。

韓敬東，計算生物學所所長，博士生導師，在多個國際學術期刊發表了關於人體衰老話題的研究文章。衰老與死亡這個人類最大的敵人正在一點點被攻破。雖然中國古代就記載過：飲食節，則身利而壽命益；飲食不節，則形累而壽命損。梁代醫學家陶弘景在著作《養生延命錄》中明確：所食愈少，心愈開，年愈益；所食愈多，心愈塞，年愈損焉。

但節食真的可以延長壽命嗎？節食可以延長壽命背後的機制如何？到底哪些因子導致了節食可以延長壽命？韓敬東團隊研究揭示了節食導致線蟲壽命延長的分子機制。實驗通過遺傳學干擾調控因子來調節對應的模塊，實驗結果顯示在三個模塊同時受到干擾的情況下可以涵蓋節食的有益影響。

「我們發現至少有三個大的通路在裡面，它們三個的協同作用導致了節食對衰老的調控作用。這也就意味著，節食這麼簡單的事也不是一個基因在調控衰老，如果你想真正抑制衰老，或者逆轉衰老的過程，你需要同時期給很多位點，讓網路從一個狀態轉到另外一個狀態，或者至少保持在年輕的狀態。」韓敬東表示。

雖然這個實驗最先在線蟲身上做的，從線蟲到人類還有一段時間，但韓敬東認為要想在人身上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需要時間，十年內未必能夠看得到。

當然，除了節食之外，韓敬東認為多運動、低脂飲食也可以有效幫助延緩衰老。

在對衰老研究方面，韓敬東還做了一個3D人臉圖像的研究，通過該研究可以精準的預測一個人的生理年齡。而該發現將有望為設計個性化醫療和保健方案、評價抗衰老藥物的效果提供標準。

「現在很多公司找我，希望能夠實現產業化。但還需要科技進一步的發展。畢竟3D相機過於昂貴，不是每個家庭都能放在家裡使用的。以後科技發展，在手機上可以讀取3D人臉圖像，並配合更精準的數據挖掘，實現產業化並不太遠。」韓敬東認為。

正是因為從事「衰老」的研究，韓敬東對延長人類壽命、延緩衰老方面充滿了信心。對於周圍人質疑的人類很難突破120歲的極限，韓敬東非常樂觀。她認為只要人類的機能保持在穩定的系統之上，通過再生技術或藥物，是有可能突破生命的極限的。

以下為網易科技與韓敬東的對話部分內容：

網易科技：請韓老師先簡單介紹一下自己以及您所研究的行業。

韓敬東：我是馬普計算生物學所的，這個研究所是做計算生物學的，而我主要的領域也是計算生物學，具體地說，在計算生物學上我比較感興趣的是生物的網路、基因的網路，能夠看到整個生物的網路和網路狀態。

我們主要是對衰老這個過程感興趣，為什麼年輕的狀態下有一種網路狀態，到衰老時網路又變成了另外的狀態，中間調控狀態轉變的是什麼網路，我們能有什麼方法在系統水平上把它從衰老網路變成年輕網路。????

網易科技：您的研究現在進展到什麼程度？

韓敬東：去年我們發現了節食是怎樣調控衰老的，很早很早以前，可以追溯到老子，他就說了節食是可以延緩衰老的。現在的醫學又有更多證明，比如試驗中小鼠節食的確對衰老有逆轉的作用。我們想知道它到底是通過什麼起了作用，哪些基因的相互作用參與其中，我們用了計算方法，把這個過程里所有轉錄組的變化，用了統計學習的模型，找出來到底是哪些關鍵調控因子參與其中，我們發現至少有三個大的通路在裡面，它們三個的協同作用導致了節食對衰老的調控作用。

這也就意味著，節食這麼簡單的事也不是一個基因在調控衰老，如果你想真正抑制衰老，或者逆轉衰老的過程，你需要同時期給很多位點，讓網路從一個狀態轉到另外一個狀態，或者至少保持在年輕的狀態。

網易科技：這個研究什麼時候能應用呢？

韓敬東：我們這個實驗首先是在線蟲里做的，從線蟲到人還有一定階段，要想在人上做，還是很遠的事情，我覺得十年之內未必能看到。

但還是有一些小分子，你可以干預同樣的節點。現在我們剛剛完成了一項小鼠實驗，就是給的這三個通路，發現這三個通路至少在小鼠里也是有作用的，而且有類似的協同作用，我還是挺樂觀的，這個東西有可能在人類身上也是有用的。

我們剛剛做完實驗，結果還沒有發表，所以還不能說大家公認了。

網易科技：除了您研究基因，人在其他方面，比如衣食住行，哪方面稍微注意一些會對人生命的延長或年輕化更有用呢？

韓敬東：我說了基因網路，實際上基因網路是受到很多外界因素的調控的，衣食住行在調控基因網路的可以通過轉錄組調控，很多是通過表觀遺傳的調控，而且表觀遺傳有一段時期的記憶性，比如你過去節食了多長時間，還是有一段時間你的整個網路會記住的，記憶力很多時候是在表觀遺傳的水平上。

衣食住行，什麼樣的東西能延緩衰老，這個已經研究很多了，尤其是流行病學，比如剛才我提到節食是顯然的一件事，還有運動，這些東西造成了人和人之間的衰老速率是完全不一樣的。

比如我們最近的一個研究，我們看每個人的3D人臉圖像，可以看到同樣一個年齡，計算出來臉上的年齡可以相差上下6歲左右，早老6歲和晚老6歲，可以有12年的區別。

網易科技：如果能應用到商業中，會是很多人非常強的需求。

韓敬東：是的，現在也有很多公司在找我。很多人更關心的是能不能吃點什麼葯讓我看起來更年輕，這只是其中一個分支。現在我們也在做人群里的研究，不僅看臉，同時還有其它，通過戴的手環，也可以測試，這段時間做了什麼事情讓你看起來更年輕了，會更多收集。

網易科技：您覺得它真正地產業應用需要跨過哪些鴻溝？

韓敬東：我覺得到產業化並不是很遠了。比如我們用3D人臉圖像去掃描年齡，或者更進一步掃描一些相關的疾病，這都不是太遠的事情，但主要還是一個科技發展的問題，比如現在我們用的3D相機，相對來講不是每個人都能放在家裡使用的，因為它太貴了，而且操作起來也不是那麼容易，如果近期在手機上就能讀3D人臉圖像，當然還有其它更準確的數據。

網易科技：請您預測一下未來在生命科學領域將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以五年或十年為界，您期望會發生什麼變化？或者您覺得會發生什麼變化？

韓敬東：我覺得從衰老和壽命上，不用我預測大家都能看到人的平均壽命一直在增加，但能突破這條線，現在看上去活到最老的人是120歲，有沒有人能活過這條線，我覺得是可以的，我有朋友做的研究他們認為不可以，我認為是可以的。

網易科技：什麼時候人可以活過120歲？

韓敬東：如果你有一些方法讓人一直保持一種相對穩定的狀態，對於一個系統來講，其性能在需求之上，那就是一個很穩定的系統，就可能保持很長一段時間，我現在還不能預測能活多長，只要這個狀態沒有特別明顯的變化就可以，什麼東西能維持性能，如果哪天有再生技術，比如再生藥物，如果這些都已經到位了，那我不覺得什麼時候是生命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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