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路：談談江歌案

有讀者問我對江歌案的看法。我的心情很沉重。一是因為江歌的悲劇，二是因為江歌媽媽與劉鑫一家愈演愈烈的衝突，三是因為網上泛濫的攻擊殺伐氣，四是因為看到很多人表示做人不能太善良。

我寫這篇文章，不打算罵人，也不打算抨擊人性的惡。只打算聊聊，作為普通人，我能從這則悲劇中汲取什麼教訓，以免自己的生活遭遇同樣的不幸。

1、

如果我的朋友，談了個人品很有問題的男友，尤其是對方有暴力傾向時，如果她不能迅速與那人撇清關係，我會主動與之切割，至少會退避到一種不溫不火的關係中。過深地捲入朋友的戀愛糾紛，絕對不可能是好事。無論朋友看起來多親密，畢竟只是朋友，和同居並發生過性關係的伴侶相比，朋友一定是排在後面的。情侶之間有怎樣的恩怨情仇，朋友不可能很清楚。朋友有朋友的界限，要時刻把持好界限。

2、

一個人如果戀愛對象有殺人傾向，這個人必然有性格缺陷。一個人如果父母教養很差，這個人多半有性格缺陷。父母的人品、男友的人品，能在很大程度上反映出自己的人品。一個人是不是自私、冷漠，並不是只有出了大事才看得出來，很多細節上，就能發現。並不是只有她跟你相處時才看得出來，她跟別人相處時，就能窺見。即便對一個人不夠了解，如果發現她周圍人品好的少，人品差的多，就不要深交。

3、

很多時候，我們跟一個人交往，並不是因為這個人值得交往，很可能只是因為剛好處在同樣的環境中，正好遇見了這個人。所以，交友要謹慎，寧可沒朋友，也不要與性格有嚴重缺陷的人走太近。對於朋友的過失，能勸就勸，勸不動，就遠離。

4、

談戀愛千萬不要拍裸照。拍裸照一定不會有好結果。如果戀愛中的一方提出拍裸照，另一方必須警惕。尤其是男方提出拍裸照的時候。裸照除了分手後作為威脅，還能幹什麼？難道作為美好的回憶嗎？現在的快樂，如果不清凈，一定會成為未來痛苦的根源。一時哪怕再親密，都說明不了什麼。對於性格有缺陷的人，越是親密的關係，越容易變成仇恨。

5、

如果看不出一個人的性格是不是有重大缺陷，可以考察她的親密關係。如果一個人的所有親密關係——與父母的關係，與兄弟姐妹的關係，與已分手的戀人的關係，從來都沒有變成仇恨關係，就可以放心交往。否則，就不宜太親密。朋友之間的接觸多是表面的，親密關係則會暴露一個人內心深處的東西。如果分手後與曾經的戀人視同仇讎，一種可能是，她傻，上當了。還有一種很可能的是，她有吸引惡舉的特質。

6、

無論碰到什麼，都要堅持善良。如果因為堅持善良吃虧了，要考慮自己是不是處在惡劣的環境中。在惡劣的環境中，無法存在真正的善良。當你只能與惡劣的人相處時，唯有針鋒相對才能不吃虧，善良沒有生長的土壤。不過，惡劣的大環境並不排除善良的小環境。具體來說，要親近善知識。如果周圍接觸的都是善人善舉，善良不會沒有好的報償。

7、

最糟糕的是，因為處在惡劣的環境中，接觸的都是惡劣的人和事，從而不肯相信善良是有力的，因此放棄了善良，那樣就會永遠在惡劣的環境中輪迴，並為之添磚加瓦。仇恨和鬥爭永遠沒有辦法改變惡劣土壤的性質，只會讓它變得更加惡劣。每一個痛斥惡劣環境的人，如果不是出於慈悲心，而是出於嗔恨心，自身就會成為惡劣環境的營造者。不過，慈悲絕不是姑息和縱容，而是讓每一個有過失的人，承擔必須承擔的責任，既不額外添一點，也不故意少一分。讓有罪的人如實承擔該承擔的罪，就是對他慈悲。

8、

做錯了事情，責任是逃不掉的。越是敢於承擔，越只需要承擔有限的責任。善意和良心，本身會避免更多的過失。越是逃避，越會將過失放大。做錯了事，是第一次過失；逃避責任，是第二次過失；對逃避責任推諉辯解，是第三次過失；這樣下去，錯上加錯，只會越來越不堪重負。

9、

遭遇網路輿論暴力，並不意外，這種事可能發生在每一個人身上。很多時候，輿論暴力會過度。對不正義的討伐，也往往未必是正義。聲稱正義的人，也未必即是正義。任何人，成為輿論暴力的對象時，所遭受的譴責都有可能超出應當被譴責的程度，從而成為輿論暴力的受害者。一個對別人造成傷害的人理應受到懲罰，但失控的輿論暴力往往會讓懲罰變得過度。每一個以輿論暴力攻擊他人的人，雖然有對方必不正義的把握，但在投出石頭砸向有罪者的時候，也應當捫心自問自己是否絕對無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