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百年的約定：虎鯨與人的友情秘史（一）

楔子：

相傳在數千年前的某個日暮時分，一個羽音人（Yuin）在海灘上眺望著眼前的巨大淺水海灣。他的村寨就位海灣深處的山崗之上。這個海灣中豐富的海產，魚類、扇貝還有螃蟹養育了整個族群。每天傍晚，當一天的勞作都已經完成之後，這個羽音人愛站在海邊，吹著柔和的海風，欣賞著白浪不緊不慢拍打著銀色的沙灘。海水捲走一些細小的沙粒，然後又帶來一些，淡定地一如羽音人日復一日的平靜生活。

忽然，緩慢有節奏的波浪變得急促起來，激蕩起連綿不絕的快速褶皺，微風和紅潤的夕陽卻依然如故。這個羽音人有些詫異，他睜大了自己深邃的瞳眸，眺望向海天相接之處。海平面上隱隱約約地出現了一群黑影，在海水中快速遊動！

漸漸地，那些黑影越來越大，是一小群鯨魚！數只較小的鯨魚頭部有著清晰可見的白色大斑點。

虎鯨！

羽音人有些激動。在他還是一個淘氣的小孩子的時候，族裡的大族長就曾經告訴他們：「虎鯨是它們是羽音族人逝去之後的轉生。它們與我們同樣樣黑白相間，它們有我們的族魂，它們是我們的兄弟！」那時，大族長在熊熊的篝火前展開雙臂，手中的彎曲黑木杖指向山崖下黑色沉靜的海灣高聲吟唱。

羽音人從記憶中回過神來，他繼續觀察著鯨魚們的活動。逐漸他意識到，這群虎鯨正企圖將一條龐大的鬚鯨驅趕向海灣深處的淺灘。虎鯨們輪流用自己的身體撞擊巨大的鬚鯨，不讓它轉身逃離。鬚鯨知道，它唯一逃離的機會只有逃回外海，然後潛入虎鯨無法抵達的海底深淵

鬚鯨竭力掙扎著，它甚至躍出水面，整個身軀在空中停滯了數秒，把兩扇巨大的鯨翅都完全舒展了出來，然後全力砸回海中。即使遠隔數百米，羽音人也能感受到震蕩而出的強烈激波。靈巧的虎鯨卻完全不在乎這樣的反擊，它們快速靈巧的身影圍繞在鬚鯨的身旁，耐心著等待著鬚鯨精疲力竭的一刻。

羽音人完全沉浸在了這場勢均力敵的戰鬥之中，他期盼著虎鯨群能夠獲得最終的勝利。天色慢慢變暗，夜幕籠罩住了整個世界。海中的搏鬥還在繼續，拍打的浪花聲隨著風時斷時續傳回岸邊。羽音人急忙點起了篝火，為虎鯨指引方向。他拿起一支一端熊熊燃燒的火炬，高高舉起向著虎鯨的方向努力搖晃。

「在這裡！在這裡！嗨！嗨！」羽音人跳著、蹦著，呼喊著羽音人的戰歌，用火把在空中划出一個又一個光輪。

虎鯨很快就意識到了羽音人的火焰。它們一點一點，一點一點將鬚鯨向著光亮所在的海灘驅趕。鬚鯨漸漸失去了力量，最後只能任由兩側的虎鯨擺布。虎鯨們護送著獵物繼續朝著的淺灘。鬚鯨龐大的軀體接觸到了海床。缺少了足夠的海水福利，巨大的自重讓鬚鯨動彈不得。獵物終於進入了獵人進行布置的圈套。一場歡快的盛宴，在這之後上演了！

虎鯨頭領撕開了鬚鯨的喉嚨。而其他的虎鯨們，此起彼伏地發出愉悅的嘶鳴，猶如月光下的奏鳴曲。

當第一縷陽光重新照耀在海灣時，一直在海灘上留守的羽音人驚奇地發現，虎鯨們僅僅取走了鬚鯨的鯨舌和嘴唇，而把剩下的戰利品全數留給了幫助它們的自己。 他連滾帶爬地爬上山坡，瘋瘋癲癲地叫醒了其他族人。大族長在羽音人的指引下來到了海灘。他用同樣驚奇的眼光打量著長達七八十英尺的鬚鯨屍體，然後轉身高聲呼喊：「我們的兄弟！我們的兄弟！」

「兄弟！兄弟！兄弟！」所有的族人們一齊跪倒在海灘，高聲呼喊。

在這之後，虎鯨們開始經常向海灣中驅趕鬚鯨，而羽音族人總會在夜色下用聲音和光亮指引著虎鯨們的方向，而他們也總會對虎鯨們的饋贈。

這，便是「鯨舌權利」 （the law of the tongue）的由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