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瓦隆之庭 第一章——於花園中
花之魔術師
「唯有無罪之人方可通過——」
那裡是各色花朵繽紛繚亂的寧靜的平原。
能夠阻擋視線只有遠方隱約可見的森林,即便環眺整片天空,映入眼帘的也僅僅只有被平分的大地與藍天。
這裡沒有人類搭建的柵欄與房屋,亦沒有城牆與城堡等,類似國家的事物也無法存在。
春天的暖陽與夏日的生氣充盈著白天。
秋天的涼氣與冬日的星空環抱著夜晚。
大地上野花盛開,爬蟲遊走。密林里溪水流淌,綠意縈繞,野獸沉浮。湖上則聚居著容貌姣美的妖精們。
人類所描繪的樂園不過是在描摹此處罷了。
此處正是從未有人類踏足之地,永久禁足的盡頭之島。
神話中的永春之國,
亦或是被稱作林檎之島的小小世界。
擁有智慧的野獸無法如願到達的理想鄉(utopia)。
和表層世界一再重複的衰退與滅亡無緣的世界。
伴隨整個人類史,卻與其毫無干係的異鄉。
其名為 阿瓦隆。
星之內海———名為地球的行星擺放靈魂之地的別名。
「不,那樣的表述也並不準確。這裡雖然處在(世界的)內側但也和外側有著一模一樣的坐標,儘管在相同的空間卻有著多重次元的偏離,這麼說才對吧。」
於花園中,有一個化作人形的存在。
那是個披著看上去樸素卻是以最上級的纖維編織而成的長袍的男人。
穿透陽光的虹色長發,毫不費力就足以看清遠方的瞳孔與姿勢。
男人像是和友人對話一般對著花兒們搭訕,於花海中漫遊。
沒有分毫的迷惘與躊躇,一邊哼著歌兒,一邊注意著不傷及遍地的花朵。
男人毋庸置疑正是一位漂泊卻誤入異境的賢者。
男人既不知道歸途,也沒有前進的目標。如果此時有人來告訴他這裡是冥界,他甚至會說著「原來如此」,並接受現實吧。
之所以會沒有分毫的危機感,是因為男人的本質就屬於異境吧。雖然說樂園是活著的人類無法踏足之地,但說起來男人本來就只是個有著人類外表的非人類。
對男人來說現世也好樂園也罷,並無區別,都是"他鄉"。儘管無論哪一方都不是自己的歸宿,但他也只能居住在其中一方。
自伊始,男人的價值觀就不是人類的也不是樂園的,不會偏向任何一方。
所以,以「因為被甩掉的女人追殺,那就稍微躲到世界的內側去好了」這種理由就突發奇想地跨越世界的邊界,恰好誤入了這片荒無人煙的土地。
「話說回來,這還真是過分呢。魔力的濃度這麼高。以至於僅僅是呼吸就會死亡,這樣簡直就和真空沒區別了嘛。現代人類的話光是呼吸一下就會從內部開始崩裂。不應該被稱作樂園,當作武器來使用會更好吧?」
男人一邊自言自語著,一邊在花園中行走。
男人口中說的「現代」指的是男人來自的外面的世界。男人拋下五世紀某個行將滅亡的民族的島嶼,獨自一人轉移去了樂園。
男人本是某位王者的宮廷魔術師,但卻在王的最後一戰前,因為非常私人的女性問題而獨自一人逃入樂園的非人類。
「啊啊,終究還是變成了這樣啊。莫德雷德的崛起,曾被王訓誡的諸侯們也援助他。追究嚴酷的冬季時代,要求王來負責。開始向嚴格卻理想的王發起叛逆。」
男人一步一步的在樂園之中漫遊。
隨著他的前進,一直小心著不要踩到的花朵的數量也變少了。
雖然這座島無邊無際,但伴隨著土地的不同還是會有變化。接近島的末端,那裡有著「有如不列顛的現實」的貧瘠的土地。
男人一邊哼著歌兒,一邊揮舞著法杖,在這不毛之地上不停地行走著。
接下來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呢。明明沒有使用任何的魔術或者是神秘,卻有花朵沿著男人的足跡一路綻放。
男人並不是想要用花來裝點這片花園,也不是因為連在樂園之中都有不毛之地而感到悲傷。這個生物只是如同呼吸一樣自然地散播著花朵。
予大地以花朵。予人類以夢想。予歷史則是以未來。
那就是這個男人的特徵,同時亦是本質。
其名為花之魔術師 梅林。
在無數神話的與傳說之中出現,站在偉大魔術師們頂點的一人。
是擁有最高位魔術師的證明「看穿世界的眼睛」的人類與夢魔的混血兒。
「但是,雖然說是最高位但是其實能做的最多不過是播播種。還有眼睛稍微比別人好一點,但跟其他的比起來也實在是遠遠不夠看吶。」
千里眼。
身於此而能洞視遠方之眼。
自古以來,從神明那裡被託付以土地,為了守護人類而存在的巫師們所必要的力量。
無論有著多麼厚重的魔術迴路,或是能操縱多麼強大的魔術式,一旦沒有這種「眼睛」,魔術師就不會被稱為最高位。
男人……梅林擁有的千里眼是「看穿世界的眼睛」。
梅林與生俱來就有著若是在同一個時代,即便不去任何地方也能看穿萬物萬象的眼睛。
比梅林更古老的魔術師中也有能夠看見過去並預見未來之人,他們同樣也處於最高位。
但話說回來,這個時代活著的千里眼魔術師僅有梅林一人。前代的守護者們伴隨著自己國家的滅亡也一併從人類世界中消失。
如果說「認識」是魔術的基本和頂點的話,千里眼魔術師們自誕生之刻便已至真理。
雖然作為人類出生,但卻沒有辦法理解人類的價值觀的異類們,他們究竟度過了怎樣的人生,無法看見過去的梅林雖然沒有辦法了解,但他卻能夠理解幾分他們的心情。如何在人類社會中存在暫且不提,自己的人生卻是不怎麼有趣的東西,類似這樣的感想。
但凡當代的事情幾乎能夠盡數了如指掌,也能夠看破所有的來龍去脈。
於他而言,世界就像是一幅畫卷。
名為人類社會的「畫」十分耐看。就算說那是神跡的具現化也不為過。但那幅畫越是有趣,無法融入其中的梅林就越是感覺到一種疏離感。
簡單來說既是物種之間的疏離感。若是有能和他分享「上帝視角有多無聊」這種抱怨的同胞,說不定就能有所改變。
乾脆自我了斷後以靈體登上英靈座去嘲笑前者們吧,他也曾經想過這樣的事。不,不如說他沒有一刻不那麼想。
然而梅林還有一個,必須要看到最後的責任。
這個時代的,某個民族的結局。
有關自己親手作成的一位王的結局。
「該怎麼說呢,真是的。神代結束了。妖精的時代也到此為止了。儘管接下來就是人類的時代了,然而人類的時代也終將結束。圍繞在星球這一端的事情一旦結束了,接下來的事情就會移向天體了。若是如此,接下來就是意識的時代了。明明沒有肉體就無法傳達意識的生物終將落伍。為什麼人類卻如此拘泥於此呢?」
梅林是威爾士王妃和夢魔共同生下的孩子。
梅林一半是人,一半是夢魔——擁有意識性,能夠測繪未來,寄生在生命(人類)之中的高次元生命——這種處於這種半吊子位置的生物。
若是生為夢魔之子的話就只需要在精神的世界裡嬉戲。
但同時,得益於身為人類而得到的獨立性,不需倚賴他人的夢而能以自己的夢作為養分來活動這件事也讓他覺得是件幸運的事。
雖有著那樣的出身,但梅林卻不討厭人類。甚至可以說是喜歡到令人驚奇的地步。
魔術師梅林並沒有站在身為同胞的妖精和巨人們的那邊,而是選擇了幫助人類,為了創造出有利於人類的時代而培育出無數的王並予以輔佐。在群眾和騎士們面前也始終面帶微笑,以觀看人們的生活百態為樂,以花一般的統治為目的,那也是他在後世被稱為少數的制王者的原因。
那是因為梅林所追求的「畫」是依他的感性而讓他覺得「美麗」,想要創造出來的畫是「人類的Happy Ending」的緣故。
那並非是對人類或是對個人的愛。
對人們來說梅林在他們眼中就像是一名好青年吧。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於人類的角度而言,梅林的性質更接近是昆蟲。
充滿了機械性和客觀性。梅林的思路太過靈活跳脫,無法和這顆行星上的理性者兼容。
梅林雖然喜歡美麗,漂亮的事物,但卻沒有「喜歡」的理由。僅僅是因為那樣可以填補自己空洞的內心而已。
梅林喜歡的是「人類留下的結果」,而對創造它的人本身卻無法投之以感情。
」這幅畫很美。但是,我對於這幅畫的內容,或是對創作出這幅畫的人們各自的悲歡沒有興趣,也找不出絲毫的價值。」
明明沒有辦法理解畫的內容,但卻下意識的覺得美麗。
梅林自己雖然也明白那樣的嗜好相當過分,但自誕生之時起就無法改變。
因為夢魔就是有著那樣一種價值觀的生物。
和夢的內容比起來,僅對夢的營養價值給予評價。那和無論是過去曾多麼風光的動物,一但上了餐桌也是淡然地將之橫掃一空的人類是一樣的。
「我靠著吞噬夢來生存。儘管我希望那是幸福的美夢,但就實際價值上來說,噩夢的營養價值可要高多了。幸福想要勝過絕望可是必須要跨越比陷入絕望的難度高上好幾倍的考驗。而且如果真的那樣做的話,負擔也挺大的——好了。」
距離這麼遠的話,那個魔女的魔爪也就無法觸及了。
梅林停下了腳步。
突兀於眼前的是由粗糙的巨石堆積形成的門。
不禁讓人聯想到在不列顛島上的巨大石門環繞形成的大陣。
門的彼端是和之前沒什麼區別的荒野。
門上只刻著一行字。——唯有無罪之人方可通過。
「——原來如此,被擺了一道呀。」
梅林哎呀哎呀地聳了聳肩,邊散播著花朵邊大搖大擺地通過了門。
一瞬之間,本是荒野的丘陵突然發生劇變。
像是要包圍造訪之物一般,從地面中豎立起厚厚的石壁。
沒有天花板。垂直的石壁無限向上延伸,關住了來訪的魔術師。
就彷佛是沒有屋頂的塔。
梅林站在石塔的正中央回頭。剛才進入的門已然消失,有的只是無限向天空延伸的石壁。
那是面積約五平方公尺,被與世隔絕的樂園之牢籠。
那就是這個結界的真相。大概是憎恨梅林的某個人所為,其目的似乎是要將梅林永世困死於此的樣子。
「我果然還是不了解人類啊。這可是一旦失敗就要以生命作為交換的詛咒不是嗎?真可怕啊。我不記得我有對那女孩做過會被恨到這種地步的事情。既然不記得了,嘛,那就當作沒有發生吧。」
"唯有無罪之人方可通過。"
即便知道那是陷阱,男人卻依然踏進了那道門,是因為這句話戳到了他的痛處。
梅林雖然希望人類能過獲得Happy Ending,但本質上卻並不愛人類。
因此,為了所謂的幸福,將無數人命如蟲子般消費至今。那之中沒有善惡亦沒有喜好。所以就連罪惡的意識都不具備。
這讓他覺得,所謂的無罪之人在這片大地上也許正是在指他。
總的來說,可以說梅林是喜歡人類的。
因此積極地與人世建立聯繫,自己也是因此而享樂至今。
梅林只是助人類一臂之力。只是作成王者。因而國家會變成怎樣他沒有責任,也沒有任何罪惡感。
直到他聽到一位少女別離時說的話——
「——嗯。嘛,這也無可奈何。」
男人在狹窄的獨屋中,坐在了唯一一塊凸起的殘缺岩石上。
要當成椅子雖然硬了一點但高度卻是剛剛好。
坐在岩石上抬高視線,那裡有著唯一的一扇小窗。
事到如今,男人才回想起自己來到此處的真正緣由。
經由窗戶所看見的天空其實並非現實(Britain)。
但只要是在同個時代,無論男人身處何處都可以看見世界上發生的一切。
花之魔術師粗略整理了至今為止發生的一切事情,對暗藏在懷中的使魔 Cath Palug 說道。
「最後的光景就快要到了。在那之前——
就稍稍說一點陳年往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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