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瀧里的99個睡前故事 》 NO.25 倒帶
——如果有再來一次的機會,是不是我們仍舊會不計後果的喜歡上那個不該喜歡上的人。
1
七月流火,天氣開始轉涼。
又是一年畢業季,木易和楊陽站在2018這條時間線上。
男生手扶著行李箱站在月台上順著鐵軌望過去,地面開始有了極其微弱的抖動,遠處初顯火車,等車的人群開始有些躁動,他深呼了一口氣。
一個長發身影交了站台票,匆匆向月台跑過去。
火車緩緩開向月台。
空蕩的通道里跑過一個急促的腳步聲。
男生把票交給乘務員,看了一眼月台上的時鐘:10點28分。
女生跑上最後一級台階。
男生接過乘務員還給他的票。
女生看到了男生,她用盡全力對著男生大喊「楊陽!」
男生回過頭。
2
白光乍泄,像是上帝打翻了牛奶杯。
月台上時鐘的分針移動了一下,從羅馬數字VI旁轉偏向羅馬數字V。
V,IV,III,II,I,時鐘開始逆時針旋轉。
剛剛上了火車的人們沿著上車時的腳步倒退出來,剛剛走出火車的人們又紛紛按照原路返回。
乘務員在等車人的注視下走上火車,把大門關上。
火車開始啟動,車輪向後旋轉著,火車離月台漸行漸遠,速度越來越快
乘務員告訴大家武漢站到了,可以準備下車了。
3
木易臉上沒有妝容,有的只是焦急,她坐在計程車上看著窗外倒退的綠化帶。
眼淚從衣服里流進眼睛。
木易的想法被時間一點點抹去,從希望留住楊陽讓他不要回遼寧,再到不希望他入伍,再到氣他的果斷決絕。
時間又過了半個小時,木易跑出計程車,從楊陽的朋友那裡得知楊陽打算不告而別。
地球自東向西轉了14圈。
4
天橋上站著兩個年輕的影子,天橋下的車飛快地往前開。
木易扭頭看著楊陽說「你一定要回去嗎?」
楊陽說「這個問題你已經問了很多遍了。」
木易說「那我算什麼?我們在一起這兩年又算什麼?」
楊陽說「從武漢到瀋陽有兩千公里。」
木易一把拿下楊陽嘴裡的煙丟到天橋下,說「你說這些幹什麼?」
楊陽說「坐飛機需要四個小時,坐高鐵需要八個小時,火車二十四個小時,我去當兵......」
「我等你!」木易。
楊陽說「短則兩年,多則五年。」
楊陽的煙在馬路上落地摔出一片火星,一輛現實迅速開過,把火星捏碎。
天橋下的車飛快地後退。
5
武漢俗稱江城,位於中國的腹地,有一千萬人在這裡工作生活,每天縱橫交錯的高架橋上車流高速旋轉,把所有人捲入漩渦沒有人能免俗。
空氣中的水汽與泥土裡的養分漸漸匯聚到一起,變成一股股不可名狀的清流,清流隨著時間的變化而凝聚,化作一片片淡粉色的櫻花。
江來大學的櫻花從地上緩緩升起,以每秒5厘米的速度。
路上的男生女生們說笑著,他們踩著自己來時的腳步向後倒退,一句「你等等我一下啊!」以每秒340米的速度從四周向女生嘴唇聚攏。
地上的影子由長變短,由短變長,最後消失在黑夜裡。
有一顆水珠順著草的枝葉滑進碧空湖裡。
「畢業之後你有什麼打算?」木易靠在楊陽的肩膀上。
「其實我有這個想法很久了,但是一直不知道應該怎麼跟你說。」楊陽說。
木易直起身「除了背著我偷人,還有什麼不能跟我說的啊!」
隨後做了一個噘嘴的表情。
楊陽看著這雙湖水一樣清澈的眼睛,一時語塞。
一顆水珠從碧空湖中躍出,升到枝葉上。
6
籃球從地上彈起,直奔籃筐的底部,再從籃筐中滑回到男生的手裡。
足球從守門員的手中發射,划出一道香蕉一般的曲線飛到前鋒的腳下。
教室里黑板上的板書越寫越少,醫務室中吊瓶中的水越吊來越多。
木易在手機上把「我愛你」三個字打掉。
楊陽的那句「親愛的,晚安」也被系統「駁回」。
電腦的屏幕亮起。
楊陽對著ipad里的木易說「好啦好啦,我知道明天我們小組就要講了。」
木易對著手機說「那你還不趕緊做!」
楊陽說「我這不是打開電腦了嘛,PPT隨便做做就好了嘛。」
木易說「你給我正經一點,我給你講,今天晚上你要是不把PPT做完,明天你就不要來見我!」
楊陽說「安啦,我知道啦。」
木易說「今天晚上我看著你做!不做完不許睡覺!」
楊陽說「你說你看著我做幹什麼啊,放心就算沒有一頁PPT,就我這口才,講它半個小時都不帶重樣的!早點睡覺吧,乖~」
「我不!」
凌晨三點,楊陽看著那邊已經睡著了的木易,笑了笑。
電腦上的PPT一頁一頁消失,電腦的屏幕黑了下去。
7
陽光鋪了一地,楊陽和木易躺在賓館的床上,楊陽摟著木易說「我會對你負責的。」
陽光消失不見,天已全黑,楊陽抱著木易說「我就這麼抱著你,什麼都不做。」
「都這麼晚了,你們女生宿舍肯定回不去了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啊。」
「晚上一起看個電影吧。」
地球公轉了57°。
日語老師放了個特別舒緩的曲子。
日語老師說「夏目漱石在當翻譯老師的時候,他的一個學生把I love you翻譯成了我愛你,夏目漱石說,我們日本人表情感十分含蓄,所以這句話如果翻譯成日文,翻譯成今晚的月色真美就夠了。」
楊陽對木易說「今晚的夜色真美。」
木易說「油嘴滑舌,那是日本人的表達方式。」
楊陽問「那如果是中國人,應該怎麼說。」
木易說「月上柳枝頭。」
每個音符倒退迴音箱,日語老師把手從開關上抬起。
草坪上人來人往,天空里月落日升。
水漸漸融化成冰。
兩個人回到了初次見面的地方。
楊陽說出兩個人認識後木易聽到的第一句話「我是預言家......」
木易一直看著楊陽,一直輪到木易她已是滿眼淚花,她知道他不是。
(子鏈,安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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