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颱風天,落雨天...

我其實是討厭下雨的。本來以為能夠逃脫今年的漫長梅雨季,終究還是狠狠地圍困你一個月,讓你懊惱難過。後來今年夏天的天氣變得反常,高溫紀錄創了歷史線,後來去世界的另一頭大病一場,躺在床上昏睡幾天,燒退了之後發覺世界突然變得涼爽了許多,天氣好像自己的身體一樣,一同向高溫告別。其實,我只是跨越了許多國境線。地球那端的故鄉,炎熱如常。

這幾天颱風過境,斷斷續續下了幾天的雨,我迷戀颱風在衛星雲圖上的樣子,旋轉的單眼或者多眼氣旋,掃出不同行狀的尾巴。生命短暫卻也燃燒絢爛。情狀不同的生態,時光匆匆的泛濫。我絲毫沒有讚頌颱風的意思,希望不要有人誤解。童年時代是討厭颱風的,還有總是要背誦洋流氣旋概念的地理課。地理課老師的地球旋轉地讓人看著腦仁疼。當時的我不明白,地理明明科目裡面帶個「理」字,卻一定要屬於文科。是不是因為文科正好缺一門課(只有歷史和政治),地理硬加進來了。大概物理太尷尬,沒法加入文科。我為自己的自作聰明洋洋得意。

差不多二十年前住在工人新村,長大了一點聽公交車報站,總是奇怪新村的英文報站為什麼是xin cun,而不是new village。後來覺得大概village聽起來太村了,沒有任何道理。一個城市裡面哪會出現農村。新村裡面的鄰居告訴我已經忘記。唯一記得是自家門前的燕子窩。母親當時告訴我不要淘氣,不要去打攪他們,燕子來做窩是好事。後來記得燕子每年都會來。我想跟他們說話他們是聽不懂的。我甚至在搬家以後也會去看他們。只有一次。發現燕子窩還在。童年的記憶僅此而已。那時候會背一首詩「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執著得認為,大概是王家和謝家的燕子,遷徙離居,擇屋檐而居。1998年的大水還是記得,我慶幸住在五樓。被圍困的新村,還有焦慮的人。我在窗檯看人們用木盆划出新村,划出孤島。偶爾有人會抓到一條魚,興奮的聲音隔著好幾幢新村樓房都聽得見。也不記得洪水什麼時候退卻了,好像是做過一場夢,度過漫漫長夜以後。洪水印在每幢樓上都有一個印跡,我記得沒有我高。關於颱風的記憶還是有倒塌的銀杏樹和折斷的紫薇花。江南夏天的颱風很多,雨也很多,多得都已經讓人忘記了。

差不多十年前第一次去香港,中環、九龍、銅鑼灣、還有豐澤好像都成為了一個記憶的過去。飛機著落的剎那機長報告八號風球,我從來不懂風球的含義,那時候也沒有人跟你解釋。事實上我也沒有看到有風球一樣的氣球掛在某個顯眼的角落。在江南面對慣颱風的我向來對這樣的預報習以為常。我滿心歡喜計划走走看看。我記得走進一家豐澤數碼連鎖店。那個年代我只有一台價值500人民幣的膠片相機。取景框小得可憐。一卷膠捲拍一張少一張。洗出來發現所有成像總是比例失調。我走進一家豐澤數碼商店,男店員正在低頭整理,用不太熟練的港普告訴我:「不上班了,馬上回家,要是不回家,等一下地鐵就要停止,整個香港將成為幾個獨立的孤島」。我就在那個時刻想到了張愛玲《傾城之戀》,只是小說的結局是戰火圍困的香港。好像對我來說,戰火跟颱風差不多是一個意思。我沒有跟店員說張愛玲。害怕港人提到張愛玲會覺得莫名其妙。我就這麼後來充滿怨念地在某家店買了絲襪奶茶(有沒有珍珠也不記得了),走過逼仄的巷道,經過某家打烊的「蒼蠅館子」,在某個酒店客房中度過一天。後來到底有沒有看到雨,大概也是記不得了。那時候《東方之珠》正流行,羅大佑的聲音總是覺得難過,青春期的難過。總有幾首歌能夠伴隨你的成長,小眾或者大眾。比如你會在某個特別的時刻想到你曾經也是在同樣的時刻聽著這首歌。大抵我對香港的印象也是如此。就這麼過了快要二十年。似乎也找不到理由再去香港。越是最好的開場,好像總越有慘淡結尾。越是慘淡的開場,結局得總是不經意。留點遺憾的事情的人生有很多,哪個人的人生是完美的?

颱風天今年大概不會來了。當然明年會來。日子每天在過,歲月疊轉流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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