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母親病逝了
我是召喚師峽谷里的一個小兵,等這場仗打完就回家鄉結婚。
昨天村頭的張叔來信,說我母親病逝了,她死前的遺言,是想讓我能找個好姑娘,她說李家的二姑娘就不錯,她想讓我平平安安地過完下半輩子。
我攥緊著手上的信,眼前的世界開始一點點的模糊,低下頭,用髒兮兮的袖子擦了下眼睛,但還是止不住。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把信疊得整整齊齊的,放進軍裝最裡面的口袋裡,拾起身旁的刀,去找我們的指揮官。
指揮官是蓋倫,他是個很強大的男人,人們尊稱他為「德瑪西亞之力」。
我告訴他,我母親病逝了,想回去看她最後一面,哪怕只是遺體也可以。蓋倫望著我,看了很久,他張口說:「阿仁,現在戰事吃緊……」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他知道我是個老兵,十八歲入伍,到現在二十九歲,足足十一年的生死搏殺,從來沒有半句怨言,現在我母親病逝,連回去看一眼都不允許的話……
我安靜地站在旁邊,等著他來宣告我的命運。
蓋倫深吸一口氣,眼神有些複雜,終於,他微微嘶啞的聲音道:「好吧,等召喚師峽谷這場仗打完,我就批准你回家。」
回家?這個陌生到極致,又熟悉到極致的字眼啊。
熟悉是因為夜夜都夢見過回家,陌生是因為好久好久,都沒有回家看過了。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來表達現在的心情,只能哽咽著說:「多謝指揮官。」
這天夜裡,我夢見了回到家裡,還沒有老去的母親在廚房裡做著飯,等她把門打開的時候,臉上驚喜的表情溢於言表,她說:「小仁,你今天回來的這麼早啊。」接著,就醒了,滿頭大汗,我望著天邊微微發亮的朝雲,過了一會兒,才緩過來,想到她已經病逝了。我坐在簡陋的地鋪上,被子蓋著我的下半身,看了看旁邊的戰友們,他們還沒醒,才輕輕用被子蒙住頭,微張著嘴,開始無聲的抽泣。
等到了上午的時候,他們通知我,準備開戰了。
我是第一批上戰場的士兵,正是蓋倫帶領著我這隊,我握緊著手上的刀,有些微微發汗,只要堅持過今天,我就能回家了。
但想到家裡的母親,我又有些難過。
十一年了……她的頭髮是不是白完了,我上了戰場,她會不會每晚擔心我,在床上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我想起了之前,有一次她特別想我,一個老太太,帶著盤纏走了上千里,來看我,但因為當時軍隊里查嚴,害怕有間諜潛入,不允許任何人進入軍營,士兵們也不能輕易地出去,我和她就只是遠遠地看了眼。
她當時看起來好小,好像背也有些佝僂了,頭髮白了一部分……後來,她帶的盤纏有限,再加上需要回去照顧家裡的耕地,不好意思讓張叔幫忙太久,就回去了。
想到這裡,我的思緒被打斷了,因為我已經看到了敵方的小兵了。
指揮官大吼一聲,身先士卒地帶領我們衝到最前面,我也不停地深呼吸,告訴自己,一定要活下來,一定要活下來……來不及多想了,我沖了上去,一刀砍向對面的一個小兵,刀鋒砍在了他的盔甲上,濺起了些火星。
他也朝我砍了過來,幸好我躲的及時。我喘著氣,在心中大喊一聲,我要回家!就沖了上去,也許對面從來沒見過這麼拚命的戰士吧,一時間被打的節節敗退,終於,我找到了個機會,一刀刺進了他的胸膛。
鮮血噴濺了出來,沾在了我的臉上。
一聲炮響,我回頭一看,一位戰友倒在了地上,他身上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只剩下最後一口氣,正微張著嘴拚命地呼吸,但我很清楚,他這種傷勢,已經是救不過來了。我咬了咬牙,繼續朝對面的炮車衝鋒過去。
指揮官也沖了上去,他在最前面,拿著大劍拚命地砍著敵人,一時間無人能擋。
我也殺了上去,頂著炮火,一刀劈死了正在開炮的炮手,刀深深插進了他的脖頸處,他慢慢地躺在了地上。我喘著氣,擦了擦臉上的鮮血,望著四周,發現對面的士兵們已經死得差不多了。
活下來了嗎?
我剛想到這五個字,就被一斧頭砍翻在了地上。指揮官回過頭,看見我躺在地上,他眼裡滿是震驚,還有些惋惜,他大吼一聲,沖了上來,和這個叫德萊厄斯的戰士打在一起,他們打得難解難分,不過還是指揮官堅持到了最後,他一劍斬下來德萊厄斯的頭。
他喘著氣,走到身前,看了下我的傷口。
「對不起。」他的聲音有些哽咽:「我會把你的遺體,送回家鄉的……」
我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不斷地往外吐著鮮血,只有心臟還在勉強的跳動著,但也支撐不了多久了,我想閉上嘴巴,但全身已經不聽我的話了,眼皮越來越沉重。在徹底閉上眼睛前的最後一刻,我沒有像書里寫得那樣,回顧了我的一生。
我只是在想,幸好母親病逝了,不然她聽到我犧牲的消息,該會有多難過……
還沒想完,就閉上眼睛,沒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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