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薛之謙不能被寫入21世紀的歷史,不如讓我們閱讀20世紀的悲歡離合

肯·福萊特以一部《世紀三部曲》詮釋了20世紀。

三部曲的三個標題,概括了貫穿百年的歷史:

巨人的隕落、世界的凜冬、永恆的邊緣。

第一次世界大戰,殺死包括戰士和平民在內的千百萬人口,彼時王公貴族迅速隕落,一如恩格斯的預言:「王冠成打地滾在街上而無人拾取」。

第二次世界大戰,幾十億人被捲入戰爭,在灼熱的槍炮間,世界陷入前所未有的蕭索和冷寂。

美蘇冷戰,東西對峙,北約華約兩方陣營的邊緣,是一道又一道的鐵幕,鐵幕兩側,是看似永恆的對抗和紛爭。

一部優秀的歷史小說,首先是小說,其次才和歷史相關。

歷史小說家的使命從來不是從浩如煙海的史料中還原歷史,也不是將歷史予以善惡功過的評價;一部歷史小說,是從歷史裡截取一個斷層,然後對真實的歷史予以「生活的比喻」

羅伯特·麥基在《故事》中如是說:

故事是生活的比喻。

……

告訴觀眾:生活就像是這樣。

一部優秀的歷史小說並不是在闡述歷史,而是告訴讀者:

你看,歷史就像是這樣。

你看,那些王公貴族、那些煤礦工人、那些填戰壕的年輕生命……他們在那個年代是這樣生活,這樣說話,這樣相互廝殺,這樣互相愛慕。

歷史當然不是小說家寫的那樣,畢竟人物和事件都是虛構的。

然而歷史就像是小說家寫的那樣,貴族、工人、戰士、政客、革命者……在故事裡栩栩如生。

鮮活的生命在史書面前最終凝聚成冰冷的數字。

而小說家將一個又一個生命從冰冷的數字里解凍,將他們原本鮮活的人生解構成虛構的故事,每一個不存在的人物背後,都站著成千上萬真實的人生:

你看,真實歷史中的他們,就像是這樣。

對於歷史本身,小說家並不負責做道德評價和政治論述,或者說,這並不是絕大多數小說的主題。歷史小說的功能是要寫出歷史長河裡的芸芸眾生,「生活的比喻」,從來都是小說家的使命。

誠然,肯·福萊特在《世紀三部曲》里夾雜了不少關於政論的私貨,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對於國家、政黨、政治理念、重要歷史人物的主觀愛憎,或許有失偏頗和公允,但是瑕不掩瑜,《世紀三部曲》仍以宏大的氣魄,跨美蘇(俄)英德四國,入木三分地刻畫了20世紀下至黎庶百姓、上至貴族政客的芸芸眾生。

20世紀,怎麼會這麼苦。

戰壕、機槍、集中營、柏林牆……

在轟鳴的炮火聲中倒下的戰士,被納粹殘忍屠殺的平民,被貴族榨乾最後一滴血汗的無產者……

人間多的是無休無止的奴役和殺戮,多的是痛徹心扉的別離與重逢。

當鮮活的生命從冰冷的數字間走出,帶著深重的苦難向我們走來,我們的靈魂因為虛構的真實而發出刻骨銘心的顫慄。

歷史的真相會讓我們震驚,但是虛構的故事會讓我們流淚。

而讓我們流淚的不僅僅是沉痛的苦難,還有在漫長時間長河裡緩緩展開的人性光芒;當故事在漫長的時光里展開,人性以緩慢而深刻的方式發生變化,就形成一道又一道連綿不絕的弧光。

我們註定幼稚,我們註定成年,我們註定衰老。

年輕人不顧長輩的勸誡躍躍一試踏上一戰戰場,在經歷過暗無天日的戰壕和炮火之後,倖存下來的,成為堅毅、理智而保守的成人;而他們的子女註定被洶湧的熱血所引誘,他們入伍國際縱隊參加西班牙內戰,有的活著,有的死去,活著的人,就這樣成為他們長輩一樣堅毅理智卻又保守的人;而他們的子女,在危機四伏的歲月里,繼續經歷酷似他們父輩曾經歷過的那種孤注一擲的冒險……

那些歲月里的少年、青年、壯年和老年,又何嘗不像我們自己?

而所有的恩怨情仇,在時間的流逝中變得虛無縹緲,同時又變得意味深長。

分道揚鑣的俄國兄弟在兄長的病榻前重逢,兩人各自的傳奇濃縮成意味雋永的對白。

曾經的貴族和女僕在垂垂暮矣的年齡早已變化了身份,所有的愛憎在漫長的歲月走向和解和寬恕。

當老人們站在20世紀的彼岸,他們是在用自己的一生,與另一個人生對話。

讀《世紀三部曲》,讀的並不是20世紀的歷史,而是讀20世紀的人生。

史書中才能讀出歷史,小說里讀懂的,是歷史中的人生。

每一部好的小說,都能讓我們見證故事的力量,而我們最牽掛的,終究是鮮活的人。

就如作者在封面所言:

我親眼目睹,每一個邁向死亡的生命都在熱烈地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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