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回 曾經我也過教師節 有點想念

轉自微信公眾號(詹指導的法語教學日記)9月11日更新:

還有1分鐘，就是9月12日了，理論上法國時間今天還是中國的教師節。小巴黎狂風大作，天氣預報說凌晨1點要下雨，開了瓶酒，點根煙。

說說話吧。

教師節，emmmm，好像這個節日現在和我沒啥關係，因為我是學生了呀。但是明明1個月之前我還在講台上，所以今天早上7點自然就醒了，打開手機果然收到好多祝福，微信消息里，公眾號後台上，來自法國各個城市的，來自國內的，來自美國加拿大的，世界各地的。就覺得特別開心。

哼，原來你們都還記得我呢。

其實教書能得到什麼呢，要大富大貴幹這個顯然不太可能，沒聽說過教書教進福布斯排行榜的，我覺得就圖一個自己的價值得到體現，覺得自己被人重視，而且自己的那點東西能夠對別人起到幫助，就非常開心，覺得特別有意義。

走上這條路，其實也挺扯的。

15年畢業前就簽了三方，進了國企做銷售，當時公司在南京領軍人才創業園，樓下有個小公園，每天9點上班我其實8點就到了，坐樓下抽煙看老太太跳廣場舞，抽到8：58，起身，進公司門。後來我發現這個狀態不對，如果我從心底里熱愛這份工作，我肯定不是這個狀態，和分公司老總辭職，還賠了違約金。那時候臨近畢業，大家都簽了三方，我沒了工作，而且不知道自己要幹嘛。

後來就在YY上一直教法語，其實那時候我法語也不好，大學一路混了四年，暑假上班乾的不是賣手機就是賣電視產品，還賣過樓，就沒幹過和法語相關的。但是就是覺得隔著屏幕上課都好開心，就2個學生，一節課10塊錢，平台分5塊，我拿5塊，一天兩節課，賺10塊錢。

可是我發現我每天都在認真備課，上課總是提前半小時就在頻道里待著，不遲到了。

有時候還會把上課視頻傳到優酷上，免費給想學法語的人看，到現在停更都2年多了，今天打開一看積累了快3萬的播放量，有很多人加我是在那個視頻里認識了我，包括了今年在上海新東方上課的阿拉丁，年初他和我說當時考了全班第一，特別高興，是靠著我的視頻當課外輔導學出來的，我也很替他高興。當初的2個學生，小鹿現在還在上大學，佛爺現在已經在加拿大的法語區工作了，記得佛爺考到了B1的時候還給我發了個信息，和我說我是啟蒙，覺得特別感動。

後來畢業了，10塊錢一天的收入在南京可能就要睡南京站了，想想還是硬著頭皮去找工作吧。58同城上找到有學生找法語家教，一小時30塊錢，我去了。每天坐公交車倒兩條線，去學生家，賺60塊錢，所以那段時間特別窮，但是就是很開心，真是窮開心。後來走歐風上課我玩梗，說沙縣的商務套餐雞腿飯特別好吃，下面笑一片，其實我曾經真天天吃沙縣雞腿飯，12塊錢，一天2頓，又營養。

總不能這麼漂著吧，社保都沒有，和無業游民一樣，想著去個正規的機構。收到了DXG語言培訓的回復，讓我去面試。當時面對著老王（我後來的老闆），特別緊張。老王特別善良，和我說你也很年輕，我也看過你網上的視頻，我給你個機會。老王說完我眼淚都要掉下來了，艾瑪，我可以在講台上上課了。我問老王啥時候上班，老王和我說，等我招到學生了喊你來上課。

有時候就是緣分，沒多久老王真招到了學生，就一個。是個急著出國的學生，名叫岳雨婷，A1上一整個階段的一對一，於是那20多天里，每天備課到凌晨5點，睡一會兒，趕地鐵去給她上課，怕撐不住就買兩罐紅牛，後來上課喝紅牛的習慣就是那個時候養成的。

20多天後，就散了，岳雨婷去了北京。直到秋天，有一天，我在晚課前吃飯的時候，看到她給我發的信息，一張B1的成績單，告訴我過了考試，當時激動的拿筷子手都抖。現在的岳雨婷在法國都呆了2年了，特別喜歡看她和法國人聊天，那些句子，每一個最基礎的音素都是我一個個教的，特別有成就感，她越厲害，我越開心，我說，你可是我的首席大弟子呀。

首席大弟子去了北京後，我又失業了。

這時候鼓起勇氣給歐風投了簡歷，歐風在我看來就是行業的標杆，覺得遙不可及。有天中午收到了面試簡訊，簡直高興的打滾，面試的時候遇到了我現在的老闆，思羽，我記得那天我早早到了測繪大廈樓下，穿著校門口600塊錢買的西裝還有皮鞋，拎著二手的Thinkpad，裡面全是之前做好的課間和網上上課的視頻，想著萬一試講太緊張失誤了，就給她看我曾經上課的視頻，我不緊張的時候真的很好。結果試講出奇的順利，簽了合同，我不再是無業游民啦。

後來老闆和我說，你知道為什麼當時會簽你嗎？ 很重要一個原因是你是面試過這麼多老師里唯一一個面試的時候穿西裝的。我說，因為我愛這個職業啊，這是我應該給這份職業的尊重。後來我一直保持著每個班上課第一天穿正裝的習慣，直到有學生和我說老師你還是別穿了，特別像賣保險的。

在歐風一年半，一直都特別特別的開心，經濟上也好轉起來，點外賣不糾結價格，上下班打車。只是有時候還是會懷念起沙縣的鴨腿飯，還有6點多起床擠地鐵到市中心順路買罐紅牛的早晨。

承蒙厚愛，那一年半里沒有斷過課，遇到過好多點名要上我課的學生，大眾點評上當時也一直是第一名，也遇到過和Cécile那個班同學一樣，願意集體等我的課等2個月的班級，甚至遇到過極端的不是我上課就退學了的。離職一年後，今年暑假回到歐風，看到大屏幕上還在放著我授課的宣傳視頻，覺得特別感動。

送走一批又一批，如今這些學生都分散到了世界各地，留給我的是滿滿的感動。其實說是老師，其實在一起的也就這麼短短個把月，拋開師生這身份，我知道你們還是我的衣食父母，我可以不再吃沙縣，不再抽7塊錢的破爛紅塔山，是因為有你們在支撐著我，所以每個班上完最後一節課的時候，學生和我道別完，我都會在教室最後排坐一會兒，想起每個位置上的每個人，活潑的，內向的，上課愛帶節奏尬聊的，都歷歷在目。這一走，很多人就是最後一面啦，但是想起我自己在你們的生命里有那麼一點價值，就覺得這個職業特別好。

今年暑假Clément回來看我，這小夥子我帶完A2後，他就去了德國，然後給我帶回來了一張DELF B2 85分的成績單，讓我請他吃飯。我確確實實承諾過，誰考到B2我請吃飯，帶著他去了莫奈花園。我問他你在德國沒學法語嗎？ 他說你是我唯一的法語老師。講到這，我說你別說了，這飯錢我掏。有時候，學生的成績，就是我的榮耀，我想了想，我教書也就圖這個吧。

如今我又成為了學生，跑來法國學西方教學法，短暫的告別希望回去後能給學生帶回去更地道的法語，還有結合中國學生現狀的教學法，我不一定能學到全部，但是我會一直變換身份去思考法國的教學方式，希望回來的我能帶來不一樣的東西。

今天收到15年暑假班學生的祝福，喊我一聲「老狗，節日快樂（我頭像是只狗）」，覺得特別開心。

有學生喊我老狗，有喊我小P，有喊我詹老斯，無論喊我什麼，無論你們在世界的哪個地方，你們都在我的的心中。

叨逼叨說了這麼多，其實我今天的目的是我的老師，我的法語啟蒙老師Franc，儒雅，專業，有師德。他參加了個唱歌比賽（他不需要證明自己，某年法語歌曲大賽全國冠軍，第二名是尚雯婕。）現在微信投票，他卻遠遠落後。你也知道微信投票有水軍這個東西，他一個教書的哪會去找水軍買票啊，他也就是興趣愛好參加了一下，可是我不想看到我老師失落，所以希望大家能幫我投我老師一票。點擊左下角的「閱讀原文」就可以進入到投票界面，往下拉，投第92號Franc，有興趣也可以去聽下那首歌，真的很棒！

到這裡吧，國際慣例，我晚安，你早安。跑路，筆芯。

PS：寫這些，一是有些懷念講台上的日子，二是想提醒自己，一路走來，不能忘記當初為什麼出發，也用這些文字提心自己，不忘初心，不要走歪。還有向我曾經的學生致敬，我想你們了。

封面來自2年前學生課前偷拍。

「在法蘭西生活的酸甜苦辣,有法語,有意見,有態度,有見解. 一個和媒體報紙上見到的不一樣的法蘭西,在這裡.」 知乎排版有問題，沒有表情，更新比公眾號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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