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丑不一樣，用一場秀顛覆你想像

01-29

不錯過好戲不虛度光陰

你印象中小丑是什麼樣的？

是遊樂園裡拋綵球逗你樂的？

還是恐怖電影里咧開紅嘴對你笑的？

或是想像中在街頭行走賣藝討錢的？

這些想像都對也都不對。

以販賣快樂為生的小丑，現實生活中可能過著貧窮飢餓的生活，難免給人一種混雜著悲傷與歡愉的雙面印象。20世紀電影對小丑真實生活處境的關注也讓人們強化這種印象。但時代在變，小丑的生活也會改變，而人們對這一群體的固有印象，成為了他們創作的動力源泉。

過去，小丑是馬戲團里的重要角色，而馬戲是重要的文化娛樂活動；如今，馬戲已經發生了很多變化，有的被容納入舞台成為舞台大秀（比如著名的太陽馬戲團製作的，不是動物表演的秀），有的走進劇場成為了特殊的戲劇（比如今年烏鎮戲劇節《如果牆能說話》）；小丑也不再單獨依附於馬戲表演，小丑劇或者結合了小丑藝術的戲劇開始進入正統戲劇視野（比如之前我們介紹過的《B先生&P先生環遊世界》）。歐美街頭仍可見扮成小丑的街頭藝人，而在俄羅斯，已經形成了獨特的小丑文化，小丑是「收入高、地位高、學歷高」的三高人群。

俄羅斯表演藝術家尤里·弗拉基米洛維奇·尼庫林就是一名小丑演員。尼庫林去世當天，當時的總統葉利欽親自在電視里公布了這一消息，而且為之舉行了隆重的國葬，遺體告別儀式進行了兩天，這在全世界其他地方几乎是難以想像的。

▲尼庫林在新聖女名人公墓的雕像：他正夾著煙捲，坐在舞台邊歇腳。

比如接下來要介紹的這位，俄羅斯如今最紅的小丑大師斯拉法.普魯尼。

他在2004年《福布斯》雜誌公布的俄羅斯名人收入排行榜中排名第四。

斯拉法大家應該都不陌生了，以它的名字命名的《斯拉法下雪秀》去年來中國巡演時得到眾多好評，今年再度來華，剛剛結束在北京的演出，據說連戲劇藝術家藍天野老先生在劇場里都開心得像個孩子。

▲藍天野先生在北京場《下雪秀》演出現場。（圖片來源：大小舞台之間）

很少有一場小丑演出能同時兼顧娛樂性和思想性，老人大人孩子全體適宜的，但斯拉法做到了。他的創作秘訣是保持童心。

斯拉法童年時代很少玩具，但他畢竟是一個有著玩心的普通孩子，沒有玩具他還可以探索自己，併到廣闊的自然中去，與雪為伴、滾雪球。憑藉豐富的想像力，他自己扮演很多個人，根據民間傳說編撰了不少故事，自由自在地在樹林間馳騁，成為搭樹屋的能手（聽了該多讓我國90後獨生子女羨慕嫉妒啊）。如此，我們便不難理解《下雪秀》中斯拉法展現的那種對自然世界的溫情了。

斯拉法十七歲的時候放棄電力工程專業轉而進入一家滑稽劇團學默劇表演，這一切只是因為他童年時代被卓別林、馬素的影像資料激起的對默劇的喜愛。

經過系統學習，他創造了一個身穿黃色珊瑚絨罩衫，名叫Aisisiai的小丑，在1980年12月31日的新年節目中初次與觀眾見面。這是《斯拉法下雪秀》中那個黃色衣服小丑的原型。

最初，這個Aisisiai的性格很多面，斯拉法認識到可以將他的每一面進行單獨展現，於是他集結了一群小丑演員創作了一個叫「Litsedei」（俄語音，意為「演員」）的小丑劇。這個小丑劇當時在俄羅斯很火，已經給斯拉法帶來了不少名聲，但他沒有止步不前。

「一天，我意識到我想要創造一個能把我們帶回到童年的秀，這個秀能幫助來到劇場的人們徹底擺脫成人監獄，並重新做回曾經的小男孩小女孩……」不僅僅是自己保有童心，他還希望把自己的，在保持著童心的創作中獲得的快樂傳達給觀眾，於是《下雪秀》誕生了並且獲得了成功。那些進入劇場的大人，一開始還正襟危坐，但到演出最後，已經難以安靜，像孩子一樣淘氣。

「當我們還是孩子的時候，我們對未來充滿夢想，但是當我們長大以後，就淡忘了童年夢想，我希望幫助觀眾找到童年夢想，而通往童年夢想的最重要的路，也是通往快樂的道路，這也是我們生活的本質！」

在不少對斯拉法的報道中，可以見到私底下的斯拉法仍然是個保有童心的人，他說到激動處會跳上椅子，為了一本他覺得可能對記者有用的影集親自去翻箱倒櫃，還說自己經常和小孫女一起玩，他說小孫女常常給他帶來創作靈感。

全球巡演、辦小丑學院、開講座、出教學視頻，因為《下雪秀》，斯拉法已經功成名就。但是他還有更宏大的理想。在巴黎，他創造了一個夢幻的國度——紅磨坊雲亭，那是一個真正的童話王國。

▲斯拉法的愚人學院就設立在這裡。

目前，他和家人住在紅磨坊雲亭，他在這個國度里繼續著不一定在舞台上才能發生的藝術創作。

▲腦洞大到不能呼吸。

也可以說，這是他對一種表達方式疲憊後，對另一種表達方式的主動選擇。

但他始終是保持童心，保持充沛創作力的。

《斯拉法下雪秀》誕生至今已有二十多年，所到之處仍然受到熱烈歡迎，當然不只是斯拉法一個人就能做到的。保持常新，還要依靠流水的世界各國演員和各種各樣的觀眾。

每當要進行演出時，斯拉法將會從世界各地召集約60名演員。他們中最遠的來自巴西和以色列。最近的一次面試在斯拉法的家鄉俄羅斯進行，有一千多人報名參加。

從這一千人里斯拉法選出了二十人與他一起河上旅行，在這個過程中磨練他們的技巧。如此特別的測試和培訓後，最終兩個優勝者誕生，但只有一個能成為他的全職小丑演員。

同一個團隊里的小丑演員來自世界各地，難免產生語言問題，但斯拉法從來沒有這方面的困擾，他說他們可以用肢體語言交流（《斯拉法的下雪秀》也沒有台詞，雖然是默劇，但伴有宏大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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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暴風雪襲來，《布蘭詩歌》的開場音樂《命運女神》同時響起，高唱命運的殘酷無情。

團隊鬆散、不好管理、演出質量無法保證對斯拉法來說也是不存在的，「我們從來都不是管理，我們一直都是會處於一個準備好的狀態，這就是我們的生活。」

在他的愚人學院里，斯拉法對學員的指導也從來不是你要怎樣怎樣演，而是準備一個命題由演員自由創造，他只是提出一些建議。《斯拉法下雪秀》全球巡演經理Gwenael自豪地稱：「演出需要有一些場景的設計，我們會把它打成很多碎片，然後由小丑在每個碎片里任意發揮，正因為每個小丑所攜帶的情感是鮮活的，所以當小丑被打亂出場的順序來打造碎片的時候，你的觀感會完全不一樣，這就是下雪秀這麼多年來仍然很成功的秘訣。」

《下雪秀》也不是單純由演員在舞台上表演的小丑劇，觀眾的加入是它的重要素材。這為演出增加了不確定性，但是對於腦洞極大的斯拉法團隊來說，這正是激發創作火花的好時機。不同地方的觀眾會帶來不一樣的反應，斯拉法說，在英國讓觀眾情緒亢奮的東西也許在東京會得到完全不同的回應，所以他會做不同詮釋。

▲這是《斯拉法的下雪秀》在別國演出的精彩片段集錦，3分50秒開始有小丑和觀眾的瘋狂互動。

十五年前，斯拉法第一次來中國的時候，觀眾還很冷靜，但這兩年，他高興地發現中國觀眾更開放，更樂於互動交流了。他認為他的使命就是打開觀眾心扉，激發他們的創造力。「演出中有百分之二十五到三十的比例是現場即興表演的。比如，觀眾會被小丑抓上舞台，觀眾可能會下意識地找出口，他們可能找不到正確的地方，或找到一個不是出口的地方，在這種情況下，你就要有很快的反應和對策，想著怎麼樣把這個場景處理得新奇和有趣。你會很好奇：你的演員同伴將作何反應？這就像把一個球以不同的速度拋向不同的角度——就像英國人熱愛的板球運動一樣！」

當然啦，全球巡演的成本很大，必須要考慮降成本，比如在道具上下下苦心。斯拉法說，在他的工作坊和家中，有許多演出隨時會用到道具，那些道具有的是在跳蚤市場和小舊貨商店中淘來的，有的是他在鄉間小路散步時撿回來……撿回來……撿回來的。

除了道具以外，主要還是從觀眾那裡獲得支持啦！比如撿撿觀眾掉的手機啊。斯拉法抖起了活寶，頑皮地說：「其實我們掙錢不是靠門票，而是你們瘋狂的時候遺失在雪裡的戒指、耳環等首飾，你們離開劇場之後，我們就會在雪裡發現這些好東西。」

斯拉法說自己不會退休，去年在中國的演出，依然是他主演。

所以，一個創作者如何保持活力？斯拉法說因為他把創作當生活。

去年，有朋友跨城去看《下雪秀》，看完感嘆重新認識小丑。很難得，因為大家呼聲這麼高（或許也是因為天氣太炎熱），這場雪今年重新降落中國，上周已經和北京觀眾打過一輪雪仗。接下來小丑們將前往蘭州（9.7-10）、上海（9.14-17）、深圳（9.20-24）。中國是本年度《斯拉法的下雪秀》第四站，斯拉法的世界環遊仍在進行。如此高強度演出，除了樂在其中，享受創作再沒什麼理由可解釋。

這個鬍子花白的小丑，用他的創作經歷告訴你，小丑劇，不是只能戲謔打鬧而已。

當瘋狂和歡樂被雪花裹挾著帶來，你睜開眼，就能回到童年，而且是那個夢幻、恐懼、煩惱同在的真實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