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日不落的英國, 現在怎麼自己都保護不了了? 地球知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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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來自微信公號地球知識局——英國還能保護自己么？地球知識局

本文為我局的第280篇觀察文章

今天我們講講英國的故事

作者：貓斯圖

製圖：孫綠 / 編輯：大綠

伴隨著英國脫離歐洲的腳步和國內越來越響亮的分裂主義聲音，英國的國防策略也充滿了更多的不確定性。

要想理解英國的防務困境，僅僅從軍事角度去看是不夠的。無論是在政治角度還是財政角度，英國的國防資源都在變得很緊張。

戴著鐐銬跳舞的英國軍方能否再現帝國往日的強權？就請你看今天的文章。

被低估的風險

英國今天的地緣形勢非常特殊，在國內和國外都面臨嚴重的挑戰。

對外與歐盟的分道揚鑣讓這個國家正在失去歐洲大陸上盟友們的支持。唯恐失去在歐洲資產的部分英國人在英國脫歐之後也選擇了加入德國籍或法國籍，這使英國無端失去了大批精英人才。

對內，和蘇格蘭之間遷延日久的獨立討論仍然沒有什麼結果。基本上每過兩三年，蘇格蘭民族黨為首的分裂勢力就會給倫敦製造新的麻煩。

這是要脫英入歐？

在英國自己脫離歐洲和歐洲大陸上如加泰羅尼亞等地的獨立聲音也在變響的同時，蘇格蘭的獨立主義者早就蠢蠢欲動多時了。

這樣英國就小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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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早在2010年，時任首相戴維·卡梅倫領導下的英國政府就提出了面向將來十年的國防計劃。

但是這兩項被稱為新國家安全策略（NSS）和戰略防禦與安全（SDSR）的計劃很快就被證明對現實的預估不足。

當時的卡梅倫政府表態，將來十年內，英國將不會插手任何高強度的軍事衝突。英國不僅將儘力避免主動參戰，更要設法儘快從已經涉及的戰局中脫身。

他們本計劃在2014年撤出所有阿富汗駐軍，將無意義的海外士兵全部龜縮回本土。

2009年的阿富汗駐防

卡梅倫2010年上台

這是卡梅倫政府的無奈之舉。以當時的英國的經濟增長預期，維持一支常年在海外執勤的部隊是很大的經濟負擔。

若非北約和美國的牽制，這種出兵必然越少越好。卡梅倫政府顯然希望以此降低國防預算，把更多精力投入到長期國防規劃中。

英國脫得了歐盟，脫得了北約么？

面對當時英國政府整體的高額赤字，國防部也不能獨善其身。花錢大手大腳的英國國防部在內閣要求下，面臨著三個挑戰：

1. 自行省錢升級新一代的戰略核潛艇

2. 零敲碎打的裝備升級需要更精細的長期計劃，避免浪費

3. 國防開支必須在幾年內縮減7.5%，遠高於其他部門的要求

英國國防部暨三軍聯合徽章

在預估不會遇到很大國防壓力的情況下，被預算困住手腳的國防部只能拿出了這種專註消極防守的策略。他們希望直到2020年之前，英國本土的士兵都不用再增派到國外了。

批評很快接踵而至，其中最大的批評就是這種的防禦策略根本不具有任何策略性，僅僅只是一種省錢的工具。

作為一個孤懸海上的島國

退出海外競爭固守島嶼

恐怕是最差的選擇

這一十年計劃中的唯一亮點可能是英國決定和法國在軍事上產生更多聯繫。這是在保守黨執政的情況下很少發生的，這群英國紳士最忌諱的就是和歐洲大陸走得太近。

很顯然，在經歷了大半個世紀跟隨美國腳步的疲憊之後，英國正在試圖擺脫對方的影響。

要重建舊大陸的秩序，和法德兩國的合作即使不情願，也是必不可少的。

下滑中的艱難維持

可2010年後的十年正是冷戰結束以後地球上最混亂的一段時間。阿拉伯之春、敘利亞內戰、烏克蘭內戰、恐怖襲擊，無一不在牽動西方國家的神經。

「阿拉伯之春」自2011年至今

已給相關地區帶來

高達6,140億美元的經濟損失

且引發了歐洲移民危機

圖為大批難民聚集在維也納西站的月台

準備登上前往德國慕尼黑火車總站的火車

北約所有成員國國防預算都達到了冷戰之後的最高峰，平均佔到國家GDP的2%，和中國基本持平。對於和平年代的發達國家來說，這個數字是相當高企的。

有一個土豪國家的軍費佔比遠高於2%

沙特

英國面向被動防守的國家安全策略根本無法應對如此複雜的現代局勢。因此保守黨政府在2015年又提出了一份新的中期戰略報告，對2010年版做出了大幅度的修改。

卡梅倫政府在英國經濟持續下行、財政赤字只增不減的情況下，維持了儘可能多樣的軍事力量。其主要宗旨有三項：

1.保護國民

2.擴大全球影響力

3.增加國家繁榮程度

簡單地看，這幾條宗旨很空泛，但是背後的深意卻是全方面的。

第一條針對的是逐漸成氣候的宗教極端分子、恐怖襲擊和動作頻繁的俄羅斯。除美國以外，在北約內部對俄羅斯態度最強硬的就是英國。在2016年的華沙北約會議上，英國甚至主動請纓出兵到波羅的海沿岸盯梢俄羅斯。

第二條則是針對它的盟友美國。由於之前的收縮策略，華盛頓對來自倫敦的聲音重視程度越來越低。

在對敘利亞用兵的問題上，英國本持反對態度，但這對美國沒有造成任何影響。為了避免自己被北約邊緣化，英國必須表現得更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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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是針對英國本土的軍工產業而言的。英國的軍工產業自從本世紀以來就乏善可陳，不僅產品沒有出口對象，連國內需要的裝備也要從海外購買。

2015年英國政府出版了一本名為《收益而非負擔》（A Benefit not a Burden）的白皮書，提出了扶持本土軍工業的主張。

A Benefit not a Burden

英國在蟄伏5年之後，似乎終於意識到國防形勢的變化，要覺醒了。但如果仔細觀察英國2015年出台的防務計劃，會發現其中其實缺乏有誠意的時間節點。

無論是海外出勤還是發展軍工，新的戰略都沒有詳細規定執行時間。儘管已經甄別出了英國在未來若干年內的主要威脅，但財政壓力還是讓這些看上去很飽滿的計劃沒法落地。

軍事計劃終究無法脫離國家整體的財政現狀。無論計劃怎麼變，能撥給國防部的預算仍然只是原來的數字，或者從其他內閣部門勉強轉移過來的。

這種得罪人的計劃執行需要消耗主政者大量政治資本，而這卻偏偏是當今英國首相最缺乏的。

新首相的紅舞鞋

2016年中，唐寧街掌門轉換為特蕾莎·梅。她的執政聯盟由無數各懷鬼胎的小利益團體組成，反對派工黨更是極盡搗亂之能事。

梅姨

表面上的第一大黨保守黨對英國政府的控制能力到達了谷底，要在短時間內逆轉卡梅倫時代嚴重低估對手的國防政策幾乎不可能。

儘管如此，梅姨還是成功地維持住了GDP2%的國防預算，給了英國軍方更長的調整窗口期。

但即使如此，軍費預算仍然比軍方所期待的短缺了10億英鎊左右，顯得捉襟見肘。

在有限的軍事預算下，國防部非但不能升級裝備，反而還要想辦法省錢。可花錢的去處卻出奇得多。

首先是滿足北約的需求。英國需要更多地展示肌肉以獲得歐洲盟友的尊重和接納。已經公投離開歐盟的英國絕不能在軍事上再受到歐洲國家的排擠，因此必須藉助北約這個載體持續對歐洲大陸示好。

其次，是配合美國活動的需求。美國近年來在建立新的世界秩序方面舉步維艱，其制海權的維持需要英國更多的協助。其中的標誌性事件便是英國皇家海軍在美國的幫助下重回巴林，重回波斯灣。

關於英國海外軍事基地的知識

第三，維持和歐盟之間的隔絕關係也要花很多錢。儘管英國脫離了歐盟，但北愛爾蘭和愛爾蘭之間並不嚴格的邊界讓歐盟移民還是能夠偷渡進英國。要不要花錢堵上這個缺口，也是嚴重的問題。

千方百計來英國

這一切因素都在把英國的現代國防推向不確定的麻煩境地。

弱勢的梅姨政府沒有足夠的政治資本和國家勢力單方面提高軍事預算，這也就是說2015計劃中的強勢國防策略將不會得到嚴格的執行。

英國國防部的一系列拖延、卸責其實就是在暗示，這個國家無法承擔更高強度的裝備升級和海外行動。

設法平衡預算和計劃執行之間的難題，似乎也並非這些軍人所擅長的鋼絲雜技。

可削減預算也並不現實。軍方與英國議院之間始終保持著某種微妙的聯繫，很多平時不參加政治表演的後排議員其實正是軍方的代言人，這其中保守黨成員又居多。

梅姨政府任何節省國防預算的企圖，非但在國會討論時不會得到批准，在黨內甚至都難有共鳴。

除非英國發生了真正足以改變民眾想法的巨變，這位撒切爾夫人之後的第二位娘子首相，恐怕會像穿上紅舞鞋的舞女一般，在衰退的國民經濟和激進的國防需求之間永遠旋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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