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讓美國變得更強大嗎？大移民對美國的短期和長期影響

這篇文章是龐浩同學為「量化歷史研究」公眾號寫的推送，轉載已經公眾號同意，拉到底部可以看公眾號簡介。

當前美國政論中的一個重要話題是：移民對他們定居社區的影響。雖然這一話題受到了廣泛關注，但關注焦點通常是移民的短期影響，大家對移民的長期影響還知之甚少。實際上，長期影響十分重要。無論是大小還是方向，長期和短期影響都極為不同。

在2017年最新的NBER工作論文中，Sandra Sequeira、Nathan Nunn和Nancy Qian利用了1860-1920年的美國大移民這一歷史事件，估算了這一時期的歷史移民對100年後美國經濟和社會的因果影響。

研究發現：歷史上移民較多的地方，當今的收入更高、貧困和失業更少、城市化率以及教育程度更高。這種長期的影響似乎是來自於短期可觀利益的持續，包括更好的工業化發展、農業生產力的提高和更多的創新，同時並沒有伴隨著相應的長期社會成本，如社會資本下降、投票率下降或犯罪率的上升。

實證研究移民的長期影響極具挑戰。學術界通常利用縣級數據來考察美國歷史上的移民與當前經濟績效的關係。然而這樣做存在嚴重的缺陷，結果可能受遺漏變數問題的影響。有些因素既可能影響移民決策，也可能影響當前經濟績效。如果不考慮這些遺漏因素，常用的最小二乘估計將出現偏誤，導致結果不可信。

為估算移民的真實影響，研究者利用了1860-1920年美國大移民這一歷史事件。當時，移民有兩個重要而獨特的特徵：第一，移民者到達美國後，傾向於利用剛修建的鐵路進入內陸，到達最終居住地；第二，移民到美國的數量每十年間的波動很大。這兩個特徵交互作用，使得不同縣域之間的移民存在差異。如果一個縣連接到鐵路網的時期正好是美國移民總數高的時期，那麼該縣往往會有更多的移民。

圖1 美國西部移民高潮或低谷期前連接鐵路縣的移民份額對比圖

圖2 美國東部移民高潮或低谷期前連接鐵路縣的移民份額對比圖

文章的巧妙之處在於：利用大移民時期這兩個特徵，通過一個稱作「zero-stage」 的過程構建一個地方移民多少的工具變數（IV）。在zero stage中，作者利用1860年至1920年間人口普查的縣級面板數據，以一縣移民人口所佔份額作被解釋變數，以一個縣是否與鐵路網連接與十年內流入美國的移民總數的交互項作為關鍵被解釋變數（圖3）。

基於上述方法，作者計算出每個縣每十年的移民份額（百分比），從而計算出1860-1920年中七個十年的平均移民百分比，並利用預測的平均移民百分比作為1860-1920年實際平均移民百分比的工具變數，用以估計縣級經濟績效與歷史移民份額的關係。

估計結果發現：1860年至1920年間，移民遷入地較多的縣在經濟上更為繁榮，同時貧困更少、失業更少、城市化率更高以及教育程度更高。那麼這種移民效應是通過什麼機制實現的呢？是因移民的到來創造的，還是因經濟活動再分配惡化了鄰近縣造成的呢？

圖3 Zero-stage中的鐵路連接與移民關係

文章發現移民更多的縣並沒有導致鄰近縣經濟的惡化，從而否定了經濟活動再分配的機制。同時，短期內，移民對工業、農業以及創新都有顯著的促進作用，他們不僅為早期工業化提供大量非熟練勞動力，也為工業化提供了更為重要的熟練工人。移民還帶來了農業、工業和科技等各方面的前沿知識，通過技術革新直接提高了美國經濟的生產力。

文章還考察了歷史移民在短期、中期和長期運行中的動態影響，發現1860年至1920年間移民運動所帶來的絕大多數好處在1920年就極為顯著，之後這些好處持續存在，並一直延續到2000年。

這項研究為更好地理解移民在美國歷史上的作用提供了新的發現。首先，在長期，移民帶來了巨大的經濟利益；其次，沒有證據表明移民的長期效益是以短期經濟成本為代價。事實上，移民在短期內也帶來了經濟利益，它帶來了更高的收入、更高的生產率、更多的創新和更多的工業化。

這些發現補充了相關研究的結論，如關於移民選擇（Abramitzky, Boustan and Eriksson, 2012, 2013）和移民抵達目的國後的經歷（Abramitzky, Boustan and Eriksson, 2014）、以及移民文化遺產的重要性研究（Bandiera,Mohnen,Rasul and Viarengo, 2016），也與巴西歷史移民的長期收益的發現相呼應(Rocha, Ferraz and Soares,2015)。

同時，在一大堆探討移民短期後果的實證文獻之外，文章增添了新的長期影響的證據，也充實了Atack等(2010)的研究結果。他們證明，1850-1860年在美國中西部地區，鐵路為城市化率的提高做出了超過一半的貢獻。文章的研究結果為上述影響的機制提供了證據：鐵路把移民帶到相連的地方，又反過來增加了這些地區的收入和城市化。

文章來源：Sequeira, Sandra, Nathan Nunn, and Nancy Qian. 2017, Migrants and theMaking of America: The Short-and Long-Run Effects of Immigration during the Ageof Mass Migration. No. w23289. 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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