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命人》| 第十一章：誤會

公元前207年 秦末 巨鹿城

歲已入冬，雖然巨鹿城高牆厚，項羽也格外吩咐多加了幾身衣裳，但是凜風之下，果果還是感覺刺骨異常。古時候的床榻皆是木成，秦漢的科技還沒有發明炕，她在木板上一個勁的輾轉反側，還是無法入眠，直搖地屋內都咯吱作響，果果更是無了困意，便想著去城頭吹吹風。

果果運氣不錯，難得一日未曾下雪，她便在高處擦出一塊乾淨的地方，想著賞月也好，此時一個聲音亦步亦趨地正向果果靠近著。

「誰！」果果拔出了護身的劍，這是項羽在出征前賞賜給自己的，說是可以防身。劍鋒銳利，像是夜空下的一縷白晝，在澤凱的脖頸處留下了一道血痕。

「是我，果果。」澤凱努力地擠出一個微笑，嘴唇乾裂而蒼白，像極了一口乾涸的枯井，尋不到一絲血色。

「澤凱？你到哪裡去了！」果果趕緊抱住他，「你是不是受傷了？怎麼看上去那麼憔悴？在漳水營中你怎麼突然就不告而別了？」

「我不知道，我有記憶的時候我就已經在巨鹿城外的樹林里，」澤凱摸了摸太陽穴，臉上是無比痛苦的表情，「這段時間，你可還好？」

「我很好，項羽很照顧我的，一路行軍...澤凱你怎麼了？」果果自顧自的說著，卻發現那張原本俊美的醫生臉變得陰晴不定，但是待她停下又發現一如平常。果果想可能是月光晃暈了自己的眼，出神了。

「果果，你是喜歡項羽嗎？」

「喜歡？不不不，怎麼可能啊，他就是個活在歷史裡的人，我怎麼可能喜歡一個史書里的人啊！」果果一邊笑著一邊用手示意澤凱不要開玩笑了，但是卻越說越沒底氣，只能轉過身去不看澤凱的臉。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和他在一起感覺會不太一樣，之前和我爸我哥，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就是感覺很親切，有依靠，不用擔心什麼...」果果突然露出了微笑，月光下明媚的少女，澤凱從來沒見過果果，笑的那麼好看。

「我不知道什麼是喜歡，我就怕萬一我誤會了什麼呢，因為項羽好像...」果果談話間看到遠處一片塵土飛揚，像似有無數馬蹄在行軍，她匆忙地想去告訴霸王，轉身時，一道白光擊暈了她。

果果記得，那是一片如有似無的白盾，又像是一柄比人高兩個頭大刀，她還來不及分辨，就陷入黑暗中去了。

公元前206年 秦末 漳水

「我們馬上就要出發去新安了，果果姑娘可與我們同去？」巨鹿大戰結束後，這是項羽第一次來看望果果，自從木柯在城牆上發現暈倒的她，到醒來時已經過去了一月有餘的光景，這一個多月，楚軍在漳水各處大破秦軍，項羽上將軍之名響徹天下。

「將軍，我想先行出發前往新安。」果果邊咳嗽邊如是說著，項羽看著她身體憔悴於心不忍，可是果果執意如此他也不方便勉強，就想著多分她些人手，可是未曾想，第二天天未亮，果果便和木柯匆匆上路了。

「真的不叫那個小夥子嗎？」木柯努力加快速度才趕上一路飛馳的果果，「你怎麼了？那麼匆忙？」

「我醒來的時候就想起來了，那天是他在城牆上想殺了我。」果果一臉悲傷，語氣凝重卻無以復加。

果果的記憶

「澤凱！快去通知項羽！秦軍要攻城了！」

他突然不動了，然後整個人散發出冰冷的氣息，澤凱最好看的右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把劍。我有點怕，面前這個人好像很陌生，我努力地想穩住自己的心情，卻發現整個人都用不出力，最後撐不住，乾脆摔在了地上。

我看到澤凱越來越靠近，他手上的劍突然變成了一柄大刀，刀足有兩個我那麼長，也不知道澤凱什麼時候有那麼強的臂力，我感覺到自己的嘴唇在顫抖，說話好像也變得很費力。

「你...你...你...是誰...」

「我是澤凱啊，」那張俊美的臉笑的異常扭曲，「是賢者要我來，」大刀舉起，變成了一柄大鎚。

「殺了你的。」

公元前206年 秦末 漳水

「你是說賢者...不對...賢者是誰？」木柯剛剛從驚訝中緩過神來，他那天只是太悶，想去城牆上看看，他剛上台階的時候只聽到一聲慘叫，木柯匆匆趕到的時候只發現果果倒在地上，一束白光從城牆外消失了。

然而更嚴重的事發生了，木柯忘記了自己在果果面前只是一介凡人，但當他順口說出「賢者」的時候，卻發現年輕的女孩竟然笑了起來。

「嘿，原來你也會有出紕漏的時候啊，木柯大人。」果果一臉笑的真切。

公元前207年12月，項羽與章邯決戰於漳水南，項羽再一次大敗秦軍。

公元前206年，趙高逼迫進軍攻打項羽，章邯擔心所部為趙高所慮，更惶恐自身軍功過高引來滅族之禍，遂領二十萬秦軍，投降項羽。

公元前206年4月，巨鹿之戰結束，項羽率所部來到新安，接管秦軍。

公元前206年 秦末 新安

新安和巨鹿相比，壓根算不上一座城，更像是一處驛站。果果和木柯快馬加鞭趕到的時候，遠遠就可以看到秦軍的營帳鱗次櫛比地安著。

二人在大營前下馬，木柯攔住了想要闖營的果果，「你幹嘛呀，我一路上一直想問，你為什麼要早於項羽來到新安？」

「你知道上將軍一身最大的黑點在哪裡嗎？」果果把木柯拉到一邊，衛兵看二人沒有更近一步的想法也放鬆了警惕，「就是在這裡，坑殺了二十萬秦兵。」

果果對項羽的了解並不多，也不知道怎麼了，醒來之後項羽坑殺秦兵的歷史就出現在了她的腦子裡，那些後事對於項羽殘暴無道的評論衝擊著她的腦膜。

她不能容忍，他的項羽是一個多麼溫柔又英雄的人啊。

「所以，你想到改變歷史？」木柯話沒說完，只看見果果微笑著，徑直走向了秦軍大營。

那一天，在秦軍大營發生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一個女孩孤身闖營，身邊只帶了個腿腳都不利索的老頭。秦將章邯親自與該女子見面，雙方都相談甚歡。女子見過了二十萬秦兵，沒想到眾人在聽了她一席話後無不痛哭流涕。

這本來可能是一次能改變歷史的會面，對，本來可能是。

木柯的記憶

我感覺到賢者的魂魄進入了我的神識，這個女人的能力還真是恐怖，雖然我的能力在整個天道都算得上號，但怕是真和賢者動起手來，我能不被她控制也要花一番功夫，更別說戰勝她了。

「怎麼樣？對我的力量感到吃驚了？嘻嘻。」我面前賢者的樣子還是那麼嫵媚且多情，雖然我知道這只是她的一縷神識。

「你到底要我做什麼呀大主教，」我要嘗試著打破這個僵局，「我感覺到你對我的攝魂並不是想要了我的命，看來你是需要我幫你做些事吧。」

「哈哈，不虧是皇帝陛下啊，比你那個蠢弟弟可強多了，」賢者的聲音突然靠的很近，我感覺她正在加強攝魂的力度，我拍了拍自己的臉，努力想讓自己清醒一些。

「這是一些關於霸王的記憶，待你看到那個陰陽眼的時候，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植入她的腦子裡，她的陰陽眼還沒有覺醒，怎麼做應該不用我教你的吧。」賢者從手中伸出了三團迷霧，一邊養成著她的記憶霧氣，一邊和木柯聊著天。

「然後，等她要改變歷史的時候，你要負責糾正回來。當然，要把罪魁禍首嫁禍到那個陰陽眼身上，」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開始不聽使喚了，只能憑著殘存的意識回著話，「那你..那你為什麼不讓我...我直接殺了她呢？」

「你？你怎麼配殺她呢，皇帝陛下。」賢者露出了嘴角深處的獠牙，「我要霸王親手殺了她。」

公元前206年 秦末 新安

「來人！來人！」果果尚在睡夢裡，就感覺被人粗暴地拉了起來，她還來不及發脾氣，就感覺到脖頸兩處傳來了寒意。果果努力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被一群楚軍圍在中間，她正面前的是項莊，那一臉冷漠看得她後脊椎發涼。

「找到了！帶犯人去見將軍！」果果被士兵們拖著前行，帳外的沙石很大，磕破了她的膝蓋。果果忍住沒有喊疼，她覺得很莫名，想著見到項羽就可以問清楚到底出什麼事了。

中軍營帳，項羽背身而立，章邯跪在身側，面如死灰，待果果被架進來，這個秦末第一大將的眼中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一臉猙獰，他順手拔劍往果果的心口刺去。

劍在她心口前三寸的地方被攔住了，是英布。「章將軍，待我們問清楚，一定為你的弟兄討回公道。」

「英布！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果果一臉愁容，她看著項羽，但霸王從始至終背著她，不給她一點說話的機會。

「你這個妖女！昨天還來做好人！說什麼項將軍愛才如命，一定會把我們秦軍看的和楚軍一樣！」章邯突然歇斯底里地咆哮起來，「結果晚上她就帶著楚軍！把我二十萬兄弟都坑殺了！」

「什麼！怎麼可能！」果果一把架開左右，她用眼神掃視了全場，卻發現除了章邯哭的不成人形外，所有人都沉默了，看來所有人都知道了。

除了她自己，她這個當事人，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真相的人。

「妖女！拿命來！」章邯不知道又從哪裡掏出一柄短劍，又一個虎撲往果果身上而去，這次是項羽攔住了他的去路。

「章將軍！我一定會秉公處理，不會讓你的二十萬兄弟白死！」項羽一把打掉章邯的短劍，看著果果，面如枯槁。「請你讓本將軍來處理此事！」

「木柯呢！木柯呢！」果果突然像是想到了救命稻草，「他知道！我沒有！我沒有...將軍...我沒有...這都是誤會...木柯！木柯！」

他一身素衣，目光無神，他看到了果果，看到了霸王，都沒有笑。木柯伸手作揖，順勢將最後一團記憶霧氣，推入了果果的後腦。

果果的記憶

「將軍，真的要讓秦軍加入我們嗎？」說話的是英布。

「當然不可能！我們與秦有不共戴天之仇，怎麼可能讓他們與我們合軍！」項羽看著沙盤，語氣字字見血。

「那將軍讓他們在新安等候，是何意？」

「當然是殺了他們了，不是正好那個女的要先去嗎？可是幫了我的大忙了。」項羽看著英布笑了起來，「就讓她代替我們去接受秦人的憤怒吧。」

「這樣對果果姑娘是不是...」英布露出了同情的神態。

「一顆棋子罷了，」項羽推到了沙盤上的最後一個高地，「作為我楚國復國的一枚棋子，她應該感到榮幸。」

公元前206年 秦末 新安

「項將軍！請項將軍親手誅殺妖女，以安我等秦人之心！」章邯親手把劍交到了項羽手上，項羽的御用神兵，破天劍。

霸王抬手，劍抵在果果心口，面前的女人卻突然平靜了下來。

「將軍，你是真的，要與我劃清界限嗎？」

假的，都是假的。

「將軍，你說的話，都不是說給我聽得嗎？」

假的，都是假的。

「將軍，果果真的，很喜歡你。」

這個是真的。

第一滴血滑落，破天劍貫穿了她的胸口，像極了那一夜在虞家村盛放的荼蘼。

公元前206年，項羽率所部來到新安，只帶章邯、長史司馬欣、都尉董翳進入秦地，二十餘萬秦兵被楚軍坑埋在新安城南。

公元前206年 秦末 一處不知名的高峰

「嘻嘻，這下這個陰陽眼不光是人死了，心也死了吧。」賢者從窺看中緩過神來，得意地仰天大笑著。

「你有陰陽眼也就算了，還敢和我爭霸王，真是活該啊。」

宇宙02年 黎湮總部 尋林

「發生了什麼？」奎麒著急的衝出殿外，黑斗篷正一臉嚴肅地布置著一眾黑衛兵。奎麒印象中，從來沒有過那麼多黑衛兵同時離開斷魔的情景。

「你們務必儘快把她給我帶回來！」黑斗篷回身看到了奎麒，一臉陰霾，「有一個壞消息你想聽嗎？」

奎麒點頭示意，黑斗篷擦了擦身上還來不及拭去的雨露。

「看來我們要失去賢者了。」

宇宙02年 復焱總部 落英

「麒，那個人去哪兒了？」麟正著急地沖著哥哥亂喊，只見麒做了個不要說話的動作，他們小心翼翼地往前，跟著天佑。

「他到底是誰？為什麼可以控制落英？」麟一臉莫名地問。

「我也不知道，別管這些了，我們要快點將那個陰陽眼帶回去，晚了就來不及了。」麒躍到天佑身邊，畫了個咒。

「走了，小兄弟。」

宇宙02年 復焱總部 天機

「唐明！唐明！唐明！」劉難急匆匆地趕過來，看到了復焱掌門也觀察著星象，「你看到沒有...」

「我看到了，」唐明看著星空里的驅虎吞狼之象，暗自笑了起來。

「我們的機會到了。」

文/編輯 by 咕咕爺

圖片 by 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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