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受關係4---含有使役態的授受關係

對於一些學習者來說，日語的態和授受補助動詞的搭配使用似乎也是一個不太容易掌握的點。比如下面最簡單的兩個例子，就有很多學習者搞不清楚其中的關係。

(14)働かせてくれた。

(15)書かせてもらった。

對於這種句子中沒有出現人物名詞的情況，大多數時候語義指的是「私に」，也即「（某個人）讓我工作了」和「（在某個人的允許下）我寫了」。注意，這裡前者並沒有違反單向方向性，因為態與授受補助動詞一起使用的時候，授受補助動詞表達的恩惠移動是態上的，而不是原動詞上，也即「働か[せてくれた]」，所以授受補助動詞的單向方向性只能管得住離它最近的成分。而前面如果出現助詞「に」的格成分，一般這個格成分對應的是使役的對象，而不是「～てもらう」的動作對象。

很多學習者可能就算明白了它們所表達的關係，但卻不太明白「～(さ)せてくれる」和「～(さ)せてもらう」的區別，其實我自己本人是覺得很好區別的，前者只表達對方讓不讓做，而後者是主動去請求對方讓不讓做。當然，在一些請求句中，區別確實不太明顯，比如下面的例子。

(16)書かせてくれませんか。

(17)書かせてもらえませんか。

雖然二者在翻譯上可以差不多，但是我們注意到前者是不存在可能態的，所以是「我想寫，你會不會讓我寫」的感覺；而後者要用可能態，它是「我想請你讓我寫，我能否得到你的允許」的感覺。

我們看一下非請求句的例子或許好判斷一些。

(18)食べさせてくれない。

(19)食べさせてもらえない。

(18)表達的是對方不讓（我）吃，並且這句話中是看不出來說話人之前有沒有請求過對方的，也即它不會包含說話人有沒有請求這個信息。但是(19)就包含了說話人有過請求的信息，並且請求沒成功。

再來看看下面兩個例子。

(20)家宅捜査させてもらうね。

(21)家宅捜査させてくれるね。??

當警察拿到了搜查令，對囂張的嫌疑犯就可以使用(20)這種句子，也即意為「我們可要搜查了啊」或「你可得讓我們搜查了啊」。但是(21)在這種情況下，警察是不可能會使用的。因為它表達的是對方主動讓說話人干某事，因此(21)只能是警察甚至都完全沒有想搜查屋子的意願（更別談申請搜查令）時對方主動提出警察可以搜查屋子的情況下才會使用的表達方式，它甚至有時候會帶有警察覺得很意外的語氣。

從(20)這種句子我們也可以看出來，使役態和「もらう」並用的時候，有時候其實就是表達說話人自己主動做某件事（雖然很多時候需要對方的許可），比如下面這個例子也是這種感覺。

(22)響子「でも、おかげで、楽しい思いをさせてもらいました。」(『めぞん一刻2』p43)

這個例子直接換成「楽しい思いをしました」意思並沒有太大改變，都是「（對於此次經歷）我感到很愉快」的意思，表達的就是說話人自己的動作。唯一的區別就在於，這是在對方的邀請與帶領下的經歷。

因此對於日語學習者，在這裡可以總結出一個小技巧：「當句子中沒有出現任何人物的格成分時，「X(さ)せてもらう」=X。」比如別人說「書かせてもらう」，你就可以把它等同於說的是「書く」。進一步提煉的話，可以這麼表述：「當句子中沒有出現任何人物的格成分時，「～(さ)せてもらう」的動作主體和原動詞的動作主體一致。」這個表述很重要，在下一節的多重授受表達中會再一次使用到。

另外，當使役態後面授受補助動詞使用的是「いただく」的時候，整體會直接變成自謙語了。關於這一點，參看本專欄前面關於敬語表達的第二篇和第三篇文章。

需要注意的是，這兩種表達，有時候原動詞的動作主體未必是說話人，比如下面這個例子。

(23)警察「おかあさん、反省させて下さいよ、反省を!!」(『ジョジョの奇妙な冒険8』p9)

(24)「ほら、浩介は今、子供だから、パパやママに守られて、ご飯を食べさせてもらって、毎日楽に生きていられるけど、大人になるにつれて、いろんな苦しいことが降りかかってくるんだよ。」（『PLAY プレイ』p110）

在(23)中，這句話是警察對抓到的犯罪者的母親說的，也即請求母親讓犯罪者反省。當對話情景中的人物關係很明確的時候，使役對象就不必說出來。(24)則是一個非常好的例子，它再次支撐了我之前講過的兩個東西。首先我們要明白這個例子說的是什麼意思，可能會有學習者一下子看不懂這個句子。我們需要明白，日語的「自分」嚴格上來說，和英語中的反身代詞的性質並不相同，它會根據情況而變化，有時指代的是句中主題人物或者動作主體人物，但有時指代的卻是說話人。這個句子授受關係這一部分表達的是「浩介はパパやママに?自分にご飯を食べさせてもらって、」的意思，其中「自分」指代的就是浩介。那麼，這個例子支撐的第一點就是講例句(20)時提到的結論，它表達的就是浩介每天要吃飯，只不過他這個主動的動作是在父母的庇護恩惠下才能做到的，這也是一種廣義上的得到許可。這個例子支撐的第二點則是我在授受關係的第一篇文章里講的「もらう」並不存在「外至內」這種單向性。這個例子是不能使用「(さ)せてくれる」的，由於「くれる」是固定的說話人視角建立的內外關係下的單向性動詞，作補助動詞使用的時候，「～てくれる」前面的動詞絕對不可能是說話人的動作，再結合我前面講的授受補助動詞只能管住它前面緊挨著的成分，所以「(さ)せる」這個使役作用的發動者不能是說話人，但是在這個例子里，很明顯，使役作用的發動者是說話人。

注意，在上一章中已經講過有一類使役態實際上是自動詞的他動化，所以這類使役態和授受補助動詞的搭配使用應該按照一般的他動詞後面接授受補助動詞的用法來理解，比如下面這個例子。

(25)カリン「ドラゴンボールつくった本人にあって、神龍を復活させていただくようたのむんじゃ」(『ドラゴンボール14』p81)

除了(23)(24)這些例子，還有其他的原動詞的動作主體不是說話人的例子。

(26)湯田作之助「お電話したのはほかでもない、息子のことです。総理のお役に立っていますか？」

三枝達昭「ええ。ずいぶん成長されたのではないでしょうか」

湯田作之助「成長しすぎて手を焼いているとも聞こえますが」

三枝達昭「あ、いやいや、お父上がどれほど我が黨に協力してくださってるかを思えば、指導は惜しみませんよ。」

湯田作之助「あいつを、辭めさせていただきたい」(『パンドラ3―革命前夜』第四話)

這個例子稍微有點特殊，這裡的「あいつ」是湯田作之助的兒子湯田和路，擔任「內閣官房長官」這一要職，動詞「やめる」的內容一般只能是某個工作或職務名稱，而不能是某個人，因此這裡個例子里跟之前舉的例子不一樣的地方在於，之前的例子省略的都是使役對象，而這裡省略的是「內閣官房長官を」這個格成分，並且使役對象後面用的是助詞「を」，表達強制性的使役作用，整句話就是湯田作之助想請求總理大臣三枝達昭免去湯田和路的要職。

當然還有可能情況最多的一種例子，我們可以回憶一下本專欄關於動詞的六種態的問題的第一篇文章中的「著せる」。它的使役態雖然很多時候被「著させる」所包含，但是跟授受補助動詞在一起時偶爾會出現，比如「花子に服を著せさせてください」這句話，要分很多種情況來看其意義。

?花子是使役對象時，則衣服落腳點一般是其他人。

?花子是衣服落腳點時，則使役對象可以是說話人也可以是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