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間彌生 | 如果不是因為藝術，我早就自殺了

「 如果不是因為藝術，我應該早就自殺了 」 這絕不是裝逼，而是一個孤者內心的真實讀白。

草間彌生（Yayoi Kusama），這個被《時代》周刊譽為世界現存的史詩級藝術家，為了藝術幾乎一輩子都在與世俗鬥爭。

在世俗的眼裡，一個藝術家的成功與否，統統都是與地位、金錢相關。

如果這麼理解的話，草間彌生必定是人生贏家，上圖這幅 White NO.28 在2014年竟拍賣出710萬美元的天價。

更令人驚訝的是，這十年間，草間彌生的作品在市場上總拍賣價從2004年的94萬美元驟增到2014年的3545萬美元。

有了巨大的財富，當然要有地位。

2016年，明仁天皇授予草間彌生日本文化勳章，這也意味著草間彌生一躍成為日本國寶級的大藝術家。

然而，草間彌生卻為這些無上榮耀整整堅持了數十載。這還要從她兒時說起。

1929年，草間彌生出生在一個富裕人家，按現在的話說，儼然是一個富二代，衣食無憂。

但由於母親性格強勢，自小草間彌生就性情憂鬱，十分懼怕母親的嚴苛責罵。

但是最令她難過的還是十歲那年被確診為神經性視覺障礙，並伴有精神分裂症。

她慢慢開始發現眼中的世界，所有物品和角落，都充斥著密密麻麻的圓形花紋，那些花紋就在她眼前轉啊轉。

那些幻覺折磨著草間彌生，無數次她想用死來結束這一切，但是繪畫卻給了她心靈的慰藉。

上圖這幅描繪母親的畫作里，這些令人恐懼的小圓點，便是草間彌生眼中真實的世界。

母親忙於生意，絲毫沒有注意到女兒的異樣。甚至撕毀她的畫作，懲罰她和工人一起勞作，這一切對幼小的草間彌生來說猶如一場毀滅性的打擊。

偶然一次機會，草間彌生在書店讀到美國著名女畫家喬治婭·歐姬芙的傳記作品，她猛然感到這才是自己最想要的人生，那年她26歲。

▲ 和喬治婭的書信

於是她立馬通過一位懂英語的堂兄幫助，寫了封信給喬治婭：「 我懇求您在藝術的道路上給我指條路，我很迷茫，雖然我與你相距千萬里....."

當喬治婭讀到這封信的時候，萬分感動並表示你來美國，我願意幫助你。

▲ 初到紐約的草間彌生

第二年，草間彌生便準備好一切動身去美國，在離家之前，媽媽給了她 100萬日元，並氣急敗壞的說道 「 你要走，就再不要回來！」

那天，草間彌生痛哭流涕，在河堤邊親手毀掉自己的多幅作品，她發泄著內心對母親的憤恨。

她告訴自己 「 想要在藝術的道路上走得更遠，就要離開這封閉保守的故鄉，越過高山，漂洋過海去到外面的世界看看 」。

初到美國的草間彌生雖有喬治婭的幫助，卻並不順利。

原本性格孤僻再加上二戰結束後，日本人這個尷尬的身份，讓她在美國藝術圈略顯突兀。

沒有生活來源的她，只有每天孤單一人夾著畫板出去找展出機會，餓了翻翻路邊垃圾桶，撿撿菜葉子，回家給自己熬一碗湯。

在租住的公寓里，總是半夜凍醒，醒了便畫畫，一直畫到天亮。

然而這一切的努力並沒有白費。

一年後，當她帶著自己的5幅作品參加了第10街布拉塔美術館年輕藝術家群展，那些充滿質感的網狀圓點，立馬引起了當時知名藝術評論家的注意。

▲ 草間彌生 「 千船展 」 / 格特魯德·斯坦畫廊 , New York, 1963

隨後在1963年，小有名氣的草間彌生在紐約格特魯德·斯坦畫廊舉辦了一次令人大為吃驚的 「 千船展 」，那些男性陰莖狀的雕塑和圖畫充斥在屋內每一個角落。

▲ 安迪·沃霍爾（Andy Warhol）

當時聲名顯赫的安迪·沃霍爾（世界著名波普藝術家）看到草間彌生的作品，十分震驚並對外大表讚賞。

▲ Cow wallpapers / 1966年創作作品

草間彌生的藝術風格，深深啟發了安迪。在其著名作品「 牛首交錯 」中，那迷幻重複的圖案有著和草間彌生異曲同工的聯繫。

即便在 「 千船展 "之後，草間彌生依舊不被紐約主流藝術圈所認可。

1966年威尼斯雙年展上，並沒有受到邀請的草間彌生，一氣之下在外布置自己名為 " 納索斯花園 " 的個展。

並以2美元一個的價錢，出售這些銀球，這一舉意在批擊當時社會反對藝術家出售自己作品的愚昧規定。

但是隨後一件事，卻讓草間彌生一夜之間名聲大振。

為了反對越戰，反對美國的戰爭暴行，草間彌生帶領眾多學生，赤身裸體走上街頭，每個少男少女身上畫著草間彌生標誌性的圓點圖案。

她們選擇靜坐，在紐約這座城市街頭，發出強有力的吶喊。

這場名為 「 人體炸裂 」 的激進藝術，讓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這個來自亞洲的女鬥士。

▲ 拍攝於1968年，草間彌生與年輕學生

在草間彌生的回憶中，她表示藝術背後，真正要傳達的是人性，是愛與和平，用藝術對抗著殘暴的戰爭行為。

▲ 草間彌生和反戰群眾一起

草間彌生終於迎來了藝術生涯的輝煌時期。

然而遠在日本的家人得知女兒如此瘋狂放蕩，徹底終止了和她的聯繫。

除了遭到家人拋棄，草間彌生也遭到美國保守人士的威脅恐嚇，反戰的行為也激怒了美國利益集團，甚至揚言要讓她付出代價。

在她面臨困難身在異國他鄉的時候，卻有兩個人真正保護了她，給予她難得的溫暖。

▲ 草間彌生與安迪·沃霍爾（右一）

一位便是安迪·沃霍爾，安迪的新藝術和個人魅力集結了一大幫同性戀群體和嬉皮士。

這些強大的新勢力，給了草間彌生一個安全的庇護所，草間彌生的 「 新家人」 們令那些保守人士望而生畏。

這些「家人」同樣也給了草間彌生無限的創作靈感，那便是 「 性 」。

她通過瘋狂的性解放藝術，打破男女之間被世俗強行規定的不平等，同樣也消解著她內心對於幼年的創傷。

消解著那段作為女孩的草間彌生被母親控制強迫的痛苦回憶。

▲ 草間彌生和約瑟夫合影 / 1970 年，紐約

另一位則是草間彌生十年無性愛的柏拉圖戀人 約瑟夫·康奈爾。這位美國第一位超現實主義藝術家第一次見到草間彌生深深愛上了她。

從他們認識第二天，兩人便一直書信來往，滿滿情詩與祝福，每次打電話，總是有說不完的事，一聊就是五六個小時。

這樣的戀愛方式維持了整整十年。

卻因為約瑟夫母親極力扭曲的反對，而不得以分手。

▲ 約瑟夫·康奈爾作品之一 / Solomon islands

也許約瑟夫·約翰與草間彌生本身就是兩路人，一個是微型藝術裝置家，約瑟夫的作品內斂帶有濃郁的維多利亞式氛圍，充滿童趣且不失理性。

而草間彌生卻生性瘋狂大膽，是紐約新潮人士眼中偉大的代表者。

▲ 草間彌生裸體盒子 / 約瑟夫創作之一

約瑟夫深愛草間彌生，最後一次他們通話，是約瑟夫請求草間彌生不要離開他回到東京，並告訴草間彌生，我為你做了一件屬於你的禮物。

卻不知約瑟夫沒過多久並病逝，當得知這一消息的草間彌生深受打擊，精神狀態日益惡化。

約瑟夫·康奈爾去世第二年（1974年），草間彌生回到了東京，一呆就是43年。這43年草間彌生住在精神療養院，每天早上到附近的工作室創作藝術，晚上便 「 回家 」 看書。

她不逛百貨商店，不懂電腦和手機，很少會客，依舊一心一意撲在藝術創作上。

她曾說道 「 自己就像一個停止藝術創作就會死掉的人」，也許藝術對她來說就是一切，就是生命。

這四十年間，草間彌生每天保持8個小時的創作時間，她畫出可愛的南瓜，南瓜在草間彌生的心裡代表著柔軟，一種自我療愈的寄託。

為 Louis Vitton 設計建築裝飾。

她的展覽 「 無限鏡屋 」，引得16萬人在門外排隊等候觀看，而每人只有45秒的觀賞時間，這絡繹不絕的人氣實屬罕見。

Adele 特地將自己觀展一幕，po 當網上。

美國第一千金 伊萬卡·特朗普 在自己 Instagram 社交賬號上 po 出與草間作品合照，分分鐘收穫了14萬個贊。

草間彌生畫了一輩子的圓點，每一個圓點都是她堅持不懈的人生印記。

有時候在想什麼是真正的藝術文化？是鬼斧神工還是高山流水？

在領略草間彌生的人生之後，深感藝術家的定義是：「 那些化藝術表現力為時代衝擊力的人」。

彷彿在這茫茫人海我們每個人都像是一顆一顆柔弱縹緲的微塵。終其一生，我們在無力感、疏離感和放逐感之間，相愛相殺又相安無事地徐徐略過。

興許只有勇敢去拚命撞擊那未知前途和恐懼的人，才會終將成為這個時代最閃亮的星，比如——草間彌生。

作者：Fra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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