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孩子 總是知道些沒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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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我在跳蚤市場里花一美元買了一本舊書。這書很厚實，介紹了生活中常見的花草樹木。雖是黑白印刷，插圖倒十分精美。我不是那麼愛好自然的人，只是看了這書積了灰有些不忍，買來收藏。說來慚愧，這書買回家，也只是換個地方積灰而已。

孩子上小學以後，這書倒派上了用場。我陪著他學習各種植物的名字，順帶學點外語單詞。他前後認識了十多種喬木，十多種灌木，四十多種花，甚至還有十多種農作物。只要我們出門，他就興奮異常。他會告訴我，路邊的植物都叫什麼名字。因為他有興趣。

每個周末，我都帶他去不同的公園，諸如植物園、野生動物園、郊野公園、濕地公園等等。他的知識也越來越豐富、立體。比方說，他可以從葉片來判斷樹的品種，從氣味判斷花的品種。至於他說的對不對，我就不太確定了。

我開玩笑地說，起碼人家不會說他「四體不勤、五穀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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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奶奶抱怨，說我凈讓孩子學點沒用的東西。我有一個表弟，孩子自小學黑管，三年級已經吹得有模有樣了。他平時還要上奧數、足球班、游泳班，最近還打算再讀個少兒日語。我兒子跟他兒子比起來，確實沒那麼多才多藝。

其實我也沒有讓孩子閑著。除了教他認識些植物以外，我們還一起做木工活。我買了鋸子刨子鑿子銼子，還有不少木料，我們一起做小桌子、小椅子。他自己能獨立做個小飛機、筆筒之類的小東西。在這個過程中，他也獲得不少成就感。

其實我覺得，兒子木匠手藝的精美並不亞於表弟兒子黑管演奏的雅緻。

我的朋友們對我兒子總有不少溢美之詞，儘管他們從來也不教孩子學這些他們看不上眼的東西。每個周三的下午、周五的晚上、周六周日兩個白天，他們奔走在各個興趣班裡，接受正規的課外教育。

我也希望讓孩子接受「正規」的教育，可市場上有這種興趣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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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孩子是一張白紙，興趣要靠培養，家長要引導。但是以我的觀察，有的孩子是宣紙，有的孩子的列印紙，有的是複寫紙。有些東西引導不來，有些東西是自來熟。

我也試著讓孩子學鋼琴，學了三個月，他就是沒有一點興趣。我讓他學唱歌，他唱得還可以，可讓他當眾表演，他就尿了褲子。說來也怪，你讓他當眾主持、演講，他一點也不慌。他連續三個學期數學考試一百分，我讓他去學奧數，他怎麼也學不會。至於運動類的，他喜歡跑步，自己可以繞著操場一口氣跑七圈，但是他對踢足球始終沒有興趣。

唯有對植物和改造植物，他充滿了興趣，也能做出些東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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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須承認，在孩子的課外興趣方面，我沒有太多目的性。我試著想過，這一條道走下去，他最終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了給他找到一個實用愛好，我讓他去學繪畫。

老師說，他在細節和結構的觀察方面好於其他小朋友。我想這可能和他喜歡植物和做木匠活有點關係。一個學期下來，他繪畫水平提高了不少，但是我問他喜不喜歡繪畫，他聳聳肩，不置可否。

有時候我想，選擇什麼樣的興趣或許沒那麼重要。

我小時候學了兩樣東西，一個是書法，一個是象棋。兩樣東西練了十多年，我沒成了書法家，也沒成了象棋大師。現在提筆忘字，真是有愧老師栽培。我的一個朋友，從小學鋼琴，現在家裡鋼琴受潮都彈不出了聲音。

也許大多數的興趣，最終無法成為吃飯的本事。但是在這個過程中，我們獲得了成就感，獲得了大腦和體力的考驗。想到這裡，我覺得做做木匠活也沒什麼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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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認為興趣終歸是興趣，無需過高期望的時候，孩子給我了一個驚喜。

他問我，柳樹和巴比倫是什麼關係？我沒聽懂他的問題。他繼續問，柳樹的英語不是巴比倫嗎？我說柳樹的英語是willow，不是巴比倫。然後他拿出小本子，寫下了salix babylonica。我故作鎮靜地摸著孩子的頭說，這是拉丁語。

我的內心充滿了歡喜。

或許，他的興趣比我想像的更加了不起。

=完=

本文素材由 本來想當西點師但最終在壽司店找到樂趣的 >薩拉巴唾沫喲<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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