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社會資源的子宮——專制時代如何控制婚姻與家庭

港媒一份關於內地女子寧要工作不要小孩被推上微博熱門，前天共青團要插手大齡女青年婚嫁問題，就在去年，二胎政策出台，有人歡喜有人憂，從各個角度分析政策出台的前因後果，利弊得失，中國適齡女性的子宮再次成為影響社會安定團結的不穩定因素。而在這熱鬧中，子宮的主人，是唯一沒有決策權的那個。真是諷刺。

1、國家監護人制度——斯巴達殘酷的優生優育計劃

生育與繁殖，是動物世界（包括人類）的重中之重。別的不說，中國傳統的十二生肖，除了異世界的龍，其他動物都是繁殖能力超強的，上古先民的生殖崇拜因其生活境況決定，在蒙昧時代，人與自然的鬥爭中，人多力量大是顛破不破的真理。

進入文明時代後，人力依然是國家最主要的資源。古希臘時代的斯巴達，與隔壁鄰居雅典採取完全不同的體制，全民都是戰士，因此人口生產就成了重中之重。雅典的神話里，神明大人們一言不合就亂搞，這在斯巴達是絕不可能的。

公元前7世紀的希臘半島上，斯巴達，所有的公民不論男女老幼，都是城邦的公有財產，基本沒有私人家庭生活的概念，斯巴達的女公民的價值就是她們的子宮，為孕育戰士而存在，她們的小孩不屬於家庭。

斯巴達的母親生下小孩，現要用用葡萄酒給新生兒洗個澡，以檢驗小孩是否患有癲癇。其後，長老會上門檢查，確認新生兒是不是健康壯碩的寶寶，能否成長為一名勇士。如果孩子不幸被長老判定為羸弱或者有畸形，就會被丟棄。所有的人都是城邦的財富，小孩的教育和培訓，城邦要投入金錢與精力，習俗如此，而斯巴達人只有依從一途。

弱肉強食，是斯巴達的生存法則。為了長期壓制與征服的其他城邦，防止其反抗，斯巴達所有公民都必須是訓練有素的戰士。所以斯巴達小孩在家裡長到7歲就要過集體生活，國王的兒子同樣如此。12歲即參加正規軍事訓練，18歲時必須進入士官團，開始戰士生涯。在軍營中，斯巴達人平時的軍事訓練非常嚴格，包括使用兵器、5項運動和被稱為「斯巴達體操」的拳擊練習。為了增強實戰能力，新兵會在軍官的帶領下參加夜間捕殺奴隸的偷襲活動。20歲時，宣誓效忠國家，開始服兵役，正式成為軍人。30歲有權出席公民會議，成為國家的正式公民，此時可以結婚了，不過結婚後，他們還是住在軍營，直到60歲。

斯巴達女孩7歲仍留在家裡，她們學習跑步、競走、擲鐵餅、搏擊等志在強身健體的體育運動。一方面可以鍛煉體魄，另一方面可以磨練意志。斯巴達婦女在半邊天理論指導下，長成勇敢堅強的母親，她們不怕看到兒子在戰場上負傷或死亡。一個斯巴達母親送兒子上戰場時，不是祝他平安歸來，而是給他一個盾牌，說：「要麼拿著，要麼躺在上面。」意思是說，要麼拿著盾牌光榮勝利歸來，要麼光榮戰死被別人用盾牌抬回來。

斯巴達戰士白天在一起軍訓、吃大食堂，晚上回家過家庭生活，所以夫妻結婚多年，夫妻並不熟悉，更談不上什麼深厚的感情，公民的責任是維繫夫妻關係的唯一紐帶，因此，偷情、出軌、兄弟共妻，這些在斯巴達都不叫事。

在斯巴達人看來，不結婚是一種罪行，而為愛情而結婚也是一種愚蠢的行為。

2、被劫持的私生活——中國歷代提升人口出生率的努力

斯巴達全民皆兵有其特殊的歷史地理因素，斯巴達被其他城邦包圍，全天候戰爭狀態是他們的日常。而中國的情況不一樣，中國古代戰爭時期，朝廷會對民間的婚姻家庭生活格外敏感，尤其是那些勵精圖治或野心勃勃的大人物，不但惦記著成年男子，同時也惦記著還未出生的男子。

最有名的是春秋時候的越王勾踐，規定「女子十七不嫁，其父母有罪；丈夫二十不娶，其父母有罪」，就是說到了法定年齡不結婚，國家就治你罪！千萬別以為國家是為了你家傳宗接代、為了你個人的幸福才做出如此規定的。另一個例子是《晉書·武帝紀》記載，司馬炎就曾要求，女孩子到17歲了，如果女子不嫁，那麼地方官府就強行為其配對。南北朝時，還出現了如果女孩適齡不出嫁犯法的規定，《宋書·周朗傳》中說的，「女子十五不嫁，家人坐之。」即如果女子15歲沒嫁人，父母要連坐坐牢。

這都是戰亂時代的情況，到了承平時代，朝廷對婚嫁的干涉便沒那麼嚴重了，但是傳統的習俗力量更大。古代女子早婚，一般十幾歲便嫁做人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夫妻的婚姻是為了延續家族香火，同樣以責任為紐帶，感情是後來慢慢培養的。不管感情多好，生育也是女子的第一要務，生不齣兒子，在家族中便沒有地位。

中國古代人口出生的高峰都是和平時代，沒有戰亂和饑荒，不需要政府出台什麼政策，由於民間缺乏節育知識以及多子多福的觀念影響，人口出生率自然一路飆升。

改革開放以後，優生優育的觀念深入人心，養育成本逐年增長，人口出生率在政策干預、城市化進程狂飆、以及觀念轉型等多重因素作用下，一路走低。領國日本早就被少子化問題弄得焦頭爛額，而韓國比日本更慘。新加坡也在鼓勵生育—節制生育—鼓勵生育的政策中搖擺。然並卵，東亞的出生率，只怕也就是這樣了。

其實現在人擔心未來人口紅利消失，老齡社會來臨，人類滅絕，實在是杞人憂天。隨著科技進步，人造人、人工智慧、克隆技術，生物學上的人類，可以完全可以藉助技術手段得以延續。而人類的自由與文明的傳承，才是我們真正應該認真對待的真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