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早有一天,麥當勞也是中國菜

中華美食其實從未停止過變化的腳步,我們的曾祖輩吃的東西,可能都和今天不一樣。事實上,除了本土混融,從國外輸入的食材和調料,反而成就了今日中國菜中最有代表性的部分。

撰文 | 馬元西

出品 | 網易浪潮工作室

如果說中國有很多東西可以從「自古以來」上找歷史,那麼中華美食這一項,無論如何需要打點折扣。就拿吃辣來說,中國人學會並熱衷於吃辣的歷史,滿打滿算也只有三百多年。

打個比方:現代人如果穿越得太早,多半會面臨沒東西可吃,或者口味不習慣等嚴峻問題。因為現在人們所見到的中華美食,很多主要食材、甚至是至關重要的靈魂調味,在古代根本還不存在。後世人們一直引以為豪的美味,其實還多虧了把它們帶來中國的外國人。

對於整個人類群體來說,文明間的交流不僅帶來了商業的繁榮、文化的發展,甚至老百姓的吃穿用度都能上一個台階。食物傳入中國的路徑,繪製的不僅僅是一幅吃貨地圖,更是活生生的文明之旅。

而麥當勞進入中國已經27年了。和許多外來食物很像,它也是從沿海城市登陸,之後逐漸蔓延至國內重要的商貿都市。或許又是一個「洋中餐」種子選手。

中華食材從哪裡來

  • 2004年10月18日駝隊穿越新疆鄯善縣庫木塔格沙漠。千百年來,駝隊曾經是當地主要運輸工具 / 視覺中國

有時候,名字可以反映出一個人或物品的來歷。甚至在一些情況下,他們的名字,就是根據其身世命名。

比如,我們都知道去西天取經的和尚,正式的法名叫「玄奘」,也有人叫他「三藏法師」。可是為什麼《西遊記》和後世的許多通俗作品,都管他叫「唐僧」?我們看一下他那句百說不厭的台詞:「貧僧自東土大唐而來,去往西天拜佛求經。」國王或者妖怪們一聽,心裡就明白這是「唐朝和尚」,那麼「唐僧」這個名號,就十分貼切了。

同樣的,食物名字或者別稱里要是帶著「番」「胡」「洋」「西」等字眼,多半可以表明它們區別於本地物種不一樣的來頭。

在新航路開闢之前,大部分的外來食物,均是通過陸路進入中國。從中亞、西亞,乃至歐洲、非洲來的商人,或者在北邊翻越蔥嶺和帕米爾高原、或者從南邊的高黎貢山和熱帶密林跋涉。交易貴重商品的同時,也帶來了域外的食物。「胡」和「西」,就分別表達了民族和地理上的區分。

  • 《張騫辭武帝》。唐代繪畫,323窟,中國敦煌 / 視覺中國

北方人士如果穿越到先秦,可能會因為沒辦法找到麵食做早餐而苦惱,但是去小店裡喝碗肉湯也是不錯的選擇。這時候還不用特意叮囑老闆不放香菜,因為那會張騫還沒出生,這種倒人胃口的細長調味蔬菜,勢力範圍還局限在地中海——來華之後,它就改名「胡荽」了。到了漢朝,隨著西域大使歸來的眾多食物(種子),就會使現代人多一分熟悉的親切。

至少,想在喝酒時加一瓣蒜拍個黃瓜、嗑個蠶豆,在西漢都不是問題了。這兩樣東西曾經都姓「胡」。「黃瓜」的名字,是東晉時羯族皇帝石勒改的,而川渝地區至今仍在生產名為「怪味胡豆」的特產小吃。

要是覺得低度酒喝著不暢快,還可以換換口味來杯葡萄酒。「葡萄」這名字是個音譯,它在老家大宛國的原名叫「budawa」,漢代文獻里的中文名有很多種同音字寫法。敲一個核桃(原來叫胡桃,久而久之諧了音),剝幾顆石榴籽,酒足飯飽之後的小零食莫過於此。而北方人冬天的菜窖里,第一次出現了地中海芸薹(音同「雲台」)經本土培育之後的新品種——白菜。

  • 2005年10月5日,新疆昌吉葡萄 / 視覺中國

唐代是堅果愛好者的天堂。許多原產西域的美味堅果,都在這個時候進入了中國。現代社會經常見到的炒貨、乾果鋪子,已經有了雛形。在街上走一走,嘴饞了到小販擔子里抓一把巴旦木或松子,酥脆又可口。來自西亞的阿月渾子則是搶手貨,每日開賣,稍微去晚了就買不到。這種堅果,今天人們叫它「開心果」,但外包裝往往在前面加上「美國」二字,實在是對其產地的嚴重誤會。

如果你想念在夏天喝冰鎮西瓜汁的時光,那麼只能從長安出發,跋涉到隴右道地界(今新疆地區),從波斯來的花剌子模人手裡,購買長途運來的西瓜——他們把瓜裹在冰雪之中,用鉛制容器封裝口部,以保證運輸之後的瓜依然鮮美。冰鎮西瓜配上沙漠綠洲的熱烈氣候,再合適不過,只是價錢可能會相當高昂。而西瓜就是因為「種出西域」,才有了這個名字。

中原人士要想足不出戶吃到這種原產於非洲的消暑聖品,則要到南宋才有引進種植了。這以後,中國人口中嗑聲清脆的瓜子,都是西瓜子——一直到明末,美洲的南瓜、向日葵傳入中國,南瓜子和葵花子才逐漸將其取代,成為瓜子界主流。

  • 烏魯木齊夜市擺賣的西瓜和哈密瓜,瓜呈橢圓形,哈密瓜分白肉和黃肉兩種 / 視覺中國

明帝國面對的世界,進入此前任何朝代都未曾遭逢過的航海時代。文明在相互交往的同時,中國人民的食譜,也逐漸變得越來越豐富。這時候很多外來食物的名字里,都會帶上「洋」和「海」字——因為它們大多乘坐商船,從水路漂洋過海而來。清末愛國民眾為啥罵老外「洋鬼子」,道理是一樣的。

帶「番」字的一般是明清傳來的食物,因為那時候的天朝上國,還把這些原產國視作「未開化」的番地。

去鄰家串門時,終於可以吃上堪稱「國菜」的西紅柿炒雞蛋——裡面用到的紅色果子,還經常被人叫做「番茄」;在飯館等菜時,也可以點一碟水煮花生慢慢消磨時間。「花生」形容的是花落之後就生出果實,在這種充滿想像力的稱謂出現之前,它曾經被叫做「番豆」。

如果足夠幸運的話,穿越到明朝的人,可能有機會做第一批吃玉米的人。觀光客們也終於能湊夠一份現代影院小食:薯條和爆米花。包括馬鈴薯和紅薯在內的薯類,明末也隨船隊陸續由美洲和東南亞傳入。玉米的許多個名字中,就有「番麥」和「西天麥」;全國許多地方如今還管馬鈴薯叫「洋芋」,「番薯」則多用於統稱眾多薯類作物。這些別名都揭示了它們共同的身世。

  • 2015年10月7日,北京,街頭賣烤紅薯的女子 / 視覺中國

而原產拉美地區、1591年首次出現於典籍記載的辣椒,也終於踏浪而來,就此開啟中國人的紅辣紀元。作為舶來品,也無怪乎人們又叫它「海椒」了。現在,川渝湘鄂滇黔(排名不分先後)等地的遊客們,你們可以收拾收拾,準備過來了。這次不用帶老乾媽。

食物也得講「適者生存」

其實,滾滾流淌的歷史長河,不僅攪動著改朝換代和英雄起落,也在選擇能留在人們日常食譜中的食物。千百年來對外頻繁的交流,歷史上跟著商隊、使團引進過中國的食物不少於千種,但今天能留在我們餐桌上的那幾樣家常菜,到底有什麼過人之處?

我們得從農業社會靠天吃飯的生存邏輯出發。受經濟條件、可耕地面積、土地貧瘠以及人口壓力等狀況的限制,中國自古以來就著力發展高產的糧食作物。果腹、能吃飽飯、不被餓死,是最為重要的考量,其他如口味、商業價值、生態影響等等,根本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看一下中國多發的自然災害,就能明白其中的道理。以明朝持續的276年為例,有記載的各種災害就多達1011次,其中水災、旱災、地震、冰雹次數最多,分別為196、174次、165次、112次……平均每年就發生規模較大的災害3.66次。尋求穩定、高產的作物,盡量避免災害帶來的損失,成為了時代剛需。

  • 2011年10月3日,山東省臨沂市郯城縣郯城街道辦事處農民在晾曬玉米 / 視覺中國

因此,有學者將北宋年間中國引入耐旱、早熟的占城稻,稱為「糧食生產革命」。而明末進入中國的玉米、番薯、馬鈴薯等作物,憑藉自身非凡的產量、種植耐力和性價比,也大有問鼎第二次糧食革命的氣勢。

首先是耕地面積方面的影響。玉米、番薯、馬鈴薯這幾種美洲作物均適應性較強、耐旱耐瘠,使過去並不適合糧食作物生長的砂礫瘠土、高崗山坡、深山老林……均成為宜種土地。據史料記載,全國範圍內的耕作土地面積,從雍正二年(1724年)的7.23632906億畝,增加到光緒十三年(1887年)的9.11976606億畝,一百五十餘年之內的漲幅達26.03%,而這段時間正是美洲新作物的快速推廣種植期。

其次是糧食產量。除了本身就擁有極高產量,用美洲作物與其他穀類輪流耕作的土地,其糧食總產量都會獲得提高。清代玉米的畝產量平均可達180市斤,加工為成品糧相當於粟米279市斤,按清制摺合約為2石,這在春粟中也屬於產量較高的水平。番薯的摺合產量甚至還比玉米高50%,達到3.09石。

  • 2016年糧食播種面積、單位面積產量及總產量情況 / 國家統計局

據估計,清代土地的複種指數為1.23,有玉米參加輪作複種的耕地,比不種玉米的耕地,北方可增產23.75%,南方可增產28.33%。把輪種作物換成番薯之後,北方的產量提高率是50%,在南方甚至高達86.33%。

而如今,玉米已經全面超越水稻和小麥,成為中國年產量第一的糧食作物。2016年,中國玉米年產量達21955.4萬噸,在全國糧食總產量中佔35.63%的絕對比重,是當之無愧的作物之王。

能不能帶來糧食穩定而持續的高產,是一種外來食物是否能留下的關鍵因素。此外,要是外來食物能符合中國人原先已有的飲食習慣,那麼它能夠被「選中」的幾率也會大大增加——典型的例子就是辣椒。

中國人歷來都愛吃辣。在古代,帶有辛辣味的調料很多,比較重要的有花椒、姜、茱萸、扶留藤、桂、芥辣等。明代以前,花辣、姜、茱萸三者使用最多,因此被民間稱為「三香」。有研究者對歷代菜譜進行統計發現,在辣椒進入中國之前長達2000餘年的時間中,全國可考菜品中22%都放有花椒。在花椒食用達到鼎盛時期的唐代,這個比例更是一度達到37%。

  • 2006年2月22日,以色列尼坦亞,當地農產品市場上待出售的青椒、黃椒和紅椒 / 視覺中國

辣椒的出現,正好滿足了人們長久以來饑渴的需求。

最早的辣椒,是生長在南美亞馬遜叢林里的一種小型漿果。15世紀大航海時代中,哥倫布首先將這種小植物帶回了歐洲。到了16世紀,西班牙人、葡萄牙人將辣椒傳入印度、日本,隨後到達中國與朝鮮;進入17世紀,東南亞各國也已遍布辣椒。

根據明代文人筆記和地方志等文獻推測,辣椒最先出現在廣東、浙江、山東、京津、遼寧等地,沿南北四條線向內陸傳播。但由於這些地區的口味偏好,辣椒不怎麼受待見。然而地處更為內陸的嗜辣區,由於其終年日照稀少、天氣陰沉、濕度大等特性,辛辣刺激性的食物在這裡,成為了禦寒、暖身、開胃的必需品。辣椒到了這裡,也就順理成章地生根發芽。

辣椒的內流,除了民間貿易,還有一個因素是移民。明末清初,由於時局動蕩和連年戰亂,四川人口流失嚴重,民生嚴重凋敝。四川巡撫張德地遂於1668年、1671年,兩次奏請朝廷,鼓勵湖廣等省農民進川墾荒。來自湖廣閩贛等多個省份的移民,浩浩蕩蕩進入巴蜀,辣椒極可能正是被這批移民帶來的。

新世界的大門被打開了。中國人終於可以不用拐彎抹角地從其他調味料中,苦苦尋找一點點不純不正的辣味。除了川菜之外,辣椒也由於其特殊的調味效果,進入了越來越多的地區和菜系。據統計,中國2015年辣椒產量為3.7萬噸,但當年的辣椒消耗量就達4.74萬噸,佔了世界消費量的30.9%。中國已經連續十年國內辣椒供不應求,還需要進口來解決問題。

革命友誼的副產品

  • 絲綢之路示意圖 / 視覺中國

食物的交流和引進,除了自然的通商、交往以外,抱有政治目的的出訪、航行活動,同樣是重要的推動力。

今人往往認為,中國與西域的來往,自絲綢之路開闢後方才進行,其實不然。20世紀30-40年代對阿爾泰山北麓的巴澤雷克古墓群的發掘,發現了保存相當完好的中國玉器、漆器、金器、青銅器、銅鏡及整塊的絲綢、布匹。這很可能表明,早在公元前5世紀時,阿爾泰山區域已開始了中西物資的互通和交流。

儘管帶回了許多域外的食物、造福了後世的百姓,後世認為他是中西交往的文化大使,但張騫的出使,主要還是政治性的。據《漢書》記載,武帝聽聞匈奴與更西邊的月氏國發生戰事,便想藉機籠絡月氏,演一出遠交近攻,共同抗擊匈奴。由於西行之路必須取道匈奴國境,武帝便四處招募能臣良吏,張騫就是這時候應聘的。

其實張騫一共出使了兩次。根據史料推測,他第一次為期13年的出使,大部分時間都做了匈奴的俘虜,沒有什麼實質性成果;而七年後的第二次出使,他派遣了副使遍訪大宛、月氏、身毒、于闐等西域國家,足跡往西直搗歐亞交界,往南則覆蓋印度次大陸。諸國特色物種的種子,應該就是這時候去收集的。

政治和商業野心,同樣體現在大航海時代。從植物學史和人類學史的觀點看,不同文化接觸時,具有經濟價值的作物和兵器往往是自始即行交換的。因此,當葡萄牙人托梅?皮萊資(Tome Pires)1518年第一次正式率領歐洲國家的使團,從印度訪問中國時,花生便隨之進入中國。此後葡萄牙人又在漳州、泉州和寧波三港通商,花生就此作為根據地,廣播全國各地。

  • 16世紀葡萄牙航海探險者形象 / Google

而番薯的傳播就自然得多。首先是西南地區的通商線路,一條東起昆明西達緬甸的商道,自明代以來一直熙攘繁榮。番薯於1563年便已見於古籍著錄,1574年的《雲南通志》里,六個府、州就將其列為當地物產。由此推之,西南的番薯應該在十六世紀的最初三四十年間,即已傳入雲南。

另一條線,則是福建與菲律賓之間的往來。漳州人自南宋以來即長期與菲律賓諸島通商,至明代,每年離港船舶二三十艘,商人達兩三千。有人將傳到菲律賓的番薯引種福建之後,正好碰上歉收的荒年。前面已經提到過番薯的高性價比了,因此很快便由人們擴散到內陸各省。

但最直接的還是乾脆用食物做外交。1962年6月10日,400隻雌雄比例1:1的牛蛙,由哈瓦那輾轉空運至北京,並以5:3:2的比例,分別運送至廣州、南京、上海進行養殖。此前一年,菲德爾?卡斯特羅與切?格瓦拉頻頻出入哈瓦那的中國大使館。除了中古兩國關係正處於蜜月期的政治原因,大使館還有一個吸引卡斯特羅的地方:廚子手藝好,飯菜味道香。

因此,當時的中方大使申健常以飲食為話題,與卡斯特羅談笑風生。當他向卡斯特羅提出,中方想購買幾隻牛蛙回國養殖時,老卡滿口答應,著手在這項古巴第三經濟支柱上,與中國展開合作。半年後,一支精心組建的牛蛙考察小組,從北京飛往哈瓦那,將嚴格挑選的青壯年牛蛙,用特製運輸箱、裹著恆濕海綿空運回國。

  • 1962年6月、7月《人民日報》等關於卡斯特羅贈送牛蛙的報道 / Google

十年動亂中,養殖所人員、經濟情況和牛蛙成活率均日漸頹圮。人們終於迫於無奈,將所剩無多的種蛙放歸山林,任其自生自滅。二十年後,當湖南農民再次在田間地頭髮現牛蛙時,革命的火種才被再次拾起,人工牛蛙養殖迅速在全國落地開花。而在古巴牛蛙引進之前的30-50年代,私人養殖場主、水產學院均曾從美國和日本購買過牛蛙,但最後都沒有實現大規模繁殖。

可見,一個引進物種能不能發揚光大,有時候還要看革命友誼深不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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