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個月做一把琴,奢侈的意思即是忠於自己所愛

作者:玲小喵

我們花一個月學游泳,花三個月學駕照,但用9個月時間全情投入一件看似毫無用處的事情——製作一把提琴,可能對於大部分人而言都有些奢侈。今天玲小喵介紹給大家的這位姑娘鄭若芊Cecilia,就曾干過如此「奢侈」之事。

只不過,在她看來,「奢侈」的意思是能夠不計利益打破常規遵循內心召喚選擇自己熱愛的工作與生活方式。所以,在經歷一些周轉後,她最終依然選擇走上制琴的道路,成為了一名職業制琴師。

陰差陽錯被制琴大師收為徒

2014年秋天的一個傍晚,鄭若芊走在義大利小城Jesi古城牆邊的小街上,忽然眼前亮起一片柔和的燈光,她順著燈光看過去,發現了一家制琴店。走進店裡,牆上排放的各式木質提琴與精巧的工具吸引了她的目光。

鄭若芊大學和研究生學的都是古董修復專業,一部分出於天性一部分出於專業的緣故,她對於有文化傳統的物品有種自然而然的親近感,眼前這些散發著溫暖氣質的木提琴,立刻讓她忍不住想仔細看一看。

在義大利,得源於對於傳統文化的重視與保護,再加之整個民族輕鬆的生活節奏與骨子裡的藝術感,傳統手工藝行業始終有著強勁的活力,制琴作為傳統手工藝的一種,也有著自身良好的發展基因。鄭若芊當時走進的那家制琴工作室,恰好是義大利知名的制琴師Giuseppe Lorenzo Guagliano的工作室。

Giuseppe覺得這位充滿好奇心的亞洲小姑娘很有意思。第一次見面後的幾天里鄭若芊得空便找機會到Giuseppe的店裡邊聊天邊看他做琴,在了解到鄭若芊是學習古籍修復專業後,這位熱情的大師饒有興趣的將店裡一把有上百年歷史的老琴拿出來讓她嘗試修復。

需要修復的是琴的面板,鄭若芊對於這個新的挑戰激動不已,小心翼翼地接過琴後,「心驚膽戰」地按Giuseppe的指導修復。沒想到,完畢之後Giuseppe就表示願意讓她留在店裡學習制琴。小小的激動之後緊接著又是如此莫大的「幸運」降臨,鄭若芊回想這段經歷,笑著說幸福有時候就是如此讓人措手不及。

但沒多久鄭若芊就發現這種對於提琴製作藝術「一腔熱血」是「too young too simple」——在那些看似簡單的手工藝製作流程中,卻飽含了許許多多繁複的細節和外人看不懂的門道。

作為一個初學者,鄭若芊當然沒少吃苦頭,有時候由於拿刀姿勢反覆劃破手指同一個部位,有時拿工具一隻手同時摸出幾個泡是常有的事情。更讓人頭疼的是製作上的無從下手——那些看似簡單的製作和修正,輪到她自己操作起來,卻變得無比困難。

但值得慶幸的是,正因為源於這股強大的一腔熱情,讓鄭若芊有了一份定力。每當刀刻在木頭上,金屬慢慢划過木質纖維發出隱秘震動時,鄭若芊說她能夠感受到那種震動通過她身上的骨頭漸漸傳至耳朵,這種細微的感受讓她著迷。Giussepe老師有時還會示意她可以用機械鋸子鋸掉多餘的木頭,但當她發現這位女學徒對木頭聲的情有獨鍾後,便不再提起。

在這些反覆雕琢和刻畫之中,人彷彿也打開了與自己內心對話的匣子,慢慢變得安寧和沉澱下來。儘管還存在一些現實層面上的困難,但比起這份滿足感,也顯得十分微不足道了。

制琴之外的難忘時光

做琴雖然遇到了種種困難,但因為有個熱情又有趣的「師傅」,為9個月時間增添了許多充滿色彩的回憶。Giuseppe雖然是位「Master」,但生活里的他時常會像個孩子般童心泛濫,有時候帶著鄭若芊在店裡放著音樂又唱又跳,全然讓人忘記他的身份和頭銜。

作為一個典型的義大利人,Giuseppe對美食也有著無限的熱情,9個月里,這位老頑童帶著鄭若芊從烤乳豬、牛排、腌小章魚到栗子蛋糕這些義大利當地美食全部吃了個遍,吃到的食物也幾乎成了一個時間軸,記載著當時點滴的記憶。

制琴三部曲

9個月里,鄭若芊將製作一把琴的全過程精心走了一遍,從制琴、上漆、裝配,每一個步驟都有著各自的重點和精細的程式。完成第一步制琴之後,一把琴的樣子其實已經定型了,但這只是造好了一副「皮囊」,之後的上漆和裝配則是在打造一把琴的個性和靈魂。

一直以來,上漆這一步都飽含著制琴師的智慧和秘訣——在琴面木質最薄最弱的部分刷上5-7遍漆,稍有不當,效果就大打折扣。鄭若芊說,這項精細活不僅決定了一把琴的音質的高低好壞,也連同將制琴師的技藝、知識與品位一併展露無遺,因而只能精益求精。

最後一步的裝配也無法掉以輕心,音柱的製作是這最後一步中的關鍵一環,義大利語中將它稱為La Anima,意思為琴的靈魂,製作起來非常繁瑣困難,鄭若芊當時花費了一星期才講這根小木棍防進了琴的指定位置。

九個月之後,她的作品終於大功告成,看到自己所做的成品的那一刻充滿感慨與唏噓,九個月孕育出這一件作品,積攢下的辛酸苦辣與這一刻的小小的成就和喜悅也只有自己最為清楚。

鄭若芊說,也許在一些人眼裡花這麼長時間去做一件看似「無利可圖」的事情毫不值得,但她卻十分感激這段經歷在她的生活里注入的那些新的可能性,更重要的是,在鄭若芊看來,「利益」和「價值」這兩樣東西也並非可以相提並論。

抓住人生中那些被給予的機會

碩士畢業後,鄭若芊回國從事了專業相關的修復工作,成了每日出入林立的CBD寫字樓之間,趕早晚高峰的白領一族。工作自然是忙碌的,有時就連周末也不能放鬆,需要時不時盯緊手機,查看新的工作消息。生活就在這種不斷調整過去的節奏與適應新節奏中前行著。

但只有鄭若芊自己心知肚明這樣的工作並非自己內心真正所求,不僅僅是因為忙碌和疲憊,更因為這樣的工作無法帶給她目標感和成就感。做琴時那種「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汲汲渴求新知識和新技能所帶來的充盈感和愉悅感似乎是很久遠的事情了,但鄭若芊下決心將它們找回來。

兩年之後,鄭若芊辭去了需要連軸轉的工作,一心準備投入制琴行業,成為職業制琴師。

在國內,制琴行業還處於一種參差不齊的狀態,想要找到一個有正統制琴專業素養並且能與國際有連接交流的工作室並非易事。而鄭若芊在這點上無疑是幸運的,得益於義大利制琴的那段經歷,她結識了一些圈內人,並且對於整個國外製琴文化有了一些了解,於是能夠快速地與心儀的行業接上軌,在義大利Cremona的中國制琴師趙相斌老師的引薦之下,進入了國內製琴屆的大師趙世全先生的工作室。

趙世全老師是中央音樂學院制琴系鄭荃老師的第一屆畢業生,後旅美師從美國制琴大師David Gusset。這位美國著名制琴師的作品有濃厚的義大利古典風格與底蘊,被美國媒體譽為「世界上最美的現代小提琴」,他也是第一位獲得過Cremona國際制琴比賽金獎的美國人。

David Gusset

除了擁有北京的工作室以外,多年以來,趙世全還擔任著國際一線琴行Morey』s Music的技術總管一職。他會定期往返於加州的琴行與北京的工作室之間,帶回新的知識和數據,為工作室的科研項目注入新鮮血液,在這樣國際化氛圍中,也讓鄭若芊覺得在國外的那段學習有了用武之地。

紅衣服為趙世全老師

真正跨入制琴行業,才發現還有許多可以學習、鑽研的內容,鄭若芊像一個好奇的小孩,伸出雙手迎接著這個自己所嚮往的制琴世界。

3年前那次不經意與制琴工作室的一段邂逅,現在回看正是命運之門在冥冥中開啟。鄭若芊說,在制琴這條路上她可能還只算是個初學者,但幸運的是,在命運初現端倪的時候,她選擇了忠於自己的內心。也許就如她自己所言,在還不知道人生將要迎接什麼的時候,我們需要做的,僅僅是不要錯過那些被給予的機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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