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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剛經》中的「忍」,才是真正的忍

作者:譚無稽

來源:微信公眾號「大陰陽論」(ID:dayinyanglun),專註佛、道、易、王陽明的高品質原創。

金庸小說中最厲害的武功是什麼?我以為是凌波微步。任憑你比我厲害再多,只要我跑得掉,你追不到,便無奈我何。除此之外,無論是獨孤求敗還是東方不敗,宿命都只是在等待敗,人外人天外天,造化之力非人力可度量。老子說:「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其中真髓,就在於此。

人行走世間,面對的也是江湖。處世之法就如小說中那些武功,什麼才是那個凌波微步?忍。無論何事,只要忍得住,都能化解於無形。

段譽之所以強大,因為既有六脈神劍,又有凌波微步,進可攻,退可守。人行世間,進攻之法自是智謀和力行,退守之法則正是忍字。事上知退,事便有迴旋;心上知退,心便能鬆快。

但談何容易,人間最難事之一,便是忍。卻別無退路,無論立己還是立世,這番功夫都不可缺。至於如何做到,說到底也還是個磨與煉,心性越堅韌,承受力才越強,沒什麼可說的。值得說的,是方向問題。

因為,世人所謂的忍,根本就不是真的忍,而只是抑。世人之忍,多是因為無可奈何,背後的潛台詞往往是:我奈何不了你,我忍了,或者你給我等著。量變而質變,壓抑多了、久了,結果就只能是毀滅,要麼是自我的毀滅,要麼是毀滅他人,崩潰或發泄。自古而今,世人多行於此途,今時變快而欲多,尤須警惕。

方向是如此重要,關係你的忍是建設之力,還是毀滅之力,而世人對此往往無知無覺。

真正的忍,在《金剛經》的一句話里——「一切法無我,得成於忍。」這句話明白告訴我們,「忍」固然是手段,「無我」則才是目的。

「無我」是成佛境界,莊子所謂「至人無己」,是破除了造作和輪迴的根源「我執」的結果。何為我執?說白了就是人的局限性,因此眼界不達萬法在時空無限層面的相對和無常,而執為實有;心界不抵萬法在至深至微層面的空性,而以為有「我」。有「我」就要維護,有「執」就會追逐,這就是慾望的本質,造作由此而起,輪迴由此而生。「執」因「我」起,「我」因「執」成。

「無我」,就是破了這場虛妄,出了這一輪迴。這跟「忍」有何關係,為何「得成於忍」?

佛家修行,有「三學」:戒,定,慧。「戒」關乎的是「行」。「定」和「慧」修的都是根本之「心」,所以佛家八萬四千法門,都可歸於「止」「觀」二大門,止生定,觀生慧。止什麼?止心之造作;觀什麼?觀妄之輪迴。

如何止怎樣觀?正好可回答「得成於忍」之問——真正的「忍」,正是最好的止觀雙修法。

真正之忍,是一切心念和情緒起時——不論是被動而生還是內里自生,都如實承受,不由之發作而催動行為的造作,這正是「止」。

「止」需以「覺察」為前提和依憑,覺察心念和情緒之起,並在承受中亦保持覺察,否則便無法完成「止」之過程,因迷執和造作皆是「暗生」,只有被覺察才不再起效而自消,經雲「念起即覺,覺已不隨」,這覺察則正是「觀」。

所以這個忍的過程,正是貫通而得同修止觀的過程,要點就是「覺察」和「承受」。之所以叫「忍」,就因這承受;之所以說「真」,就因這覺察。在「止」之過程中,因中止了造作之輪迴,「我執」便不再被不斷加固。「觀」的過程則可直面而明了心念感受之生滅無常,這份般若之智也是破我執的金剛力。我執本是虛妄,不被持續維護和加固,便會自行鬆動和瓦解,又有觀智之力相擊,久之便習氣消散、執心破碎,最後即是雲開霧散之明心見性,此心歸於連接天地的空明。

這就是「無我」之境,而「得成於忍」。「忍」之功歸結為一句即是:外止造業,內釋習氣,中明我妄,終抵無我。

所以世間之忍,是消極;真正之忍,乃最大之積極。世間之忍是越忍越壞的不歸路,真正之忍才是欲登彼岸的歸路。堵不如疏,世間之忍是堵法,真正之忍才是疏法,心如洪水,堵之必潰,疏之方通。不是只有欲成佛解脫的修行人才要如此去忍,世間只此一種真忍,人人皆當去修。世間之忍積戾氣而真正之忍累定力,成佛遙遠,然有一分功夫便得一分定力,便成一分受用。

《金剛經》中的忍才是真正之忍,不妨稱之為「金剛忍」,亦可叫「真實忍」,如實不虛假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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