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國
1.
初冬的江面飄著寒氣,橋下走來了一位男子。他年紀輕輕,嘴上散落著稀疏的絨毛,一頭五彩的長髮,流里流氣。他手中拎著汽油桶,望著手機,眼神中全是狂熱。
直播間已經有一千個人了。
清晨能有如此人數已經很可觀了,可他並不滿足,他搖晃著汽油桶,對屏幕里的人們呲牙一樂。
「老鐵們,真汽油,大家關注走一波兒。」
直播間里人數逐漸增多,轉眼進來了兩千人,他們全是暗黑色的頭像,整齊劃一地喊著「穩,穩,穩。」
四千人。
男子激動地手抖了起來,整張臉都隨之漲紅。他是新秀,比不上大牛,居然能有四千人見證他,他興奮地點燃了一根煙,立在地上。
「老鐵們,冰火兩重天啊,真的刺激。」
這句話點燃了直播間,一瞬間人數達到了一萬,這個數字在整個平台也數一數二了。
他將汽油澆在頭上,灑落的汽油如同絲線,勾住了煙頭,他雙腳踩空,火焰瞬間吞噬了他,在手機屏幕爆裂,他落入冰冷的江水之前,他看著屏幕數字達到了一萬二,還有整齊的彈幕,他開心地笑了。
「恭喜今年最強見證誕生。」
2.
陳慶摸索著新書的封面,編輯剛剛寄來的書還泛著光澤。這是他畢生所學的歸納整理,也是他警察生涯的智慧結晶。
一旁樂呵呵的小劉說道,「呦,新書啊,大作家!」
陳慶微微抬起眼皮,一聲輕哼,目光又重新投回封面上。
小劉也不慍,說話間老王端著茶杯進來,吸溜著茶水,對著陳慶微微眯眼。
「小陳啊,又出了案子,局長找您,您受累給破破?」
陳慶頷首,將書放回抽屜,摸了摸身上的警徽,挺身走向了局長辦公室,背後聽見老王對著小劉,用恰好被他聽到的聲音說道。
「嘿,這個裝逼犯。」
陽光正好,局長將茶杯挪了挪,擋住茶葉罐的商標,陳慶看著這個小動作冷冷一笑,自顧自地拉開座椅坐下。局長輕咳一聲,對陳慶友好的一笑。
「小陳啊,聽說你最近出書了?」
陳慶哼了一聲,局長被拂了面子,抿了口茶。
「你來我們這個市局的確是委屈,不過能者多勞嘛。這不最近又有個新案子,你先看看。」
局長將顯示屏打開,將電腦移了個角度,一具坐在椅子上的,帶著詭異微笑的屍體突然彈入陳慶的眼帘。陳慶先是一驚,隨後眼睛充滿狂熱的貼到屏幕上。
「有趣,看死者也就十五六歲,人際關係應該不會太複雜。滿身刀痕,看來不是有經驗的老手所殺,劇痛之下屍體居然還是微笑著的,應該有迷幻藥劑起作用,怪不得你們看不出來。誒,屋內有腳印嗎?死者什麼時候死的?」
局長眯著眼睛,盯著這個滿眼充滿求知慾的年輕人。
「沒有,門是反鎖的。」
「密室殺人嗎?一個初高中生能有什麼仇人,至於計劃這麼一出完美的謀殺。」
局長的嘴角扯出一份微笑,「是啊,所以不是謀殺,他是自殺的,就在三個小時前。」
陳慶臉上浮出來了驚訝的神情,這讓局長很滿意,他雙指交叉,靠在椅背上。
「這是個職校學生,模具班的,在自殺前自製了刀槽,倒滿了水放進冰箱里,然後自製了電子感應系統,電腦一收到指令,他的機械裝置就把冰刀射向他的身體,而按照這個刀痕密度--看來指令發出的次數不少。」
這讓陳慶心生警覺。
「等等,如果兇手在另一端髮指令呢?那這就不是自殺了,是謀殺!」
局長揮手示意他往後滑動,一具焦糊的屍體錄入眼帘。陳慶看著噁心,看到屍體手中還攥著手機,抬頭問道。
「這也是自殺?」
「法醫化驗過了,是自殺,肺里有濕潤的灰塵,是先自焚,再跳水溺死的。」
陳慶看著手機,不可置信的問道。
「這怎麼可能!兩者都有電腦手機這些電子通訊設備,萬一是兇手下令他們自殺呢?」
局長扳過電腦屏幕,將茶杯一頓。
「好好個年輕人,沒吃迷魂藥,也沒仇人,他們自殺,我們追查什麼?死者的父母都沒有報案,你查什麼?」
陳慶一拍桌子。
「那萬一是邪教組織呢?」
局長取出報紙,慢慢展開。
「市局給你任務,到市縣各中小學做防止自殺普法講座,好好乾吧。」
3.
這是陳慶幹警察的第七個年頭。
陳慶是個聰明人,聰明人總會追求刺激。當初他從警校畢業時,就做好了四處探案的準備,他想與最狡猾的嫌疑人鬥智,從草蛇灰線中抽絲剝繭抓住兇手,這種腎上腺素爆炸的感覺,是那種直接刺激大腦皮層的快感。
但是他沒想到調到市局以來,給老太太找狗,給舞菜刀捉小三的中年男女做心理輔導,給報假警的死宅取外賣,這種狗皮倒灶的事做了七年。
他想要刺激,想要快感,想用法律來制裁罪犯。
他申請過無數次調到市局重案組,可是最終都石沉大海。
媽的。
走上講台的陳慶嘴裡微微嘟囔,遞過手來的謝頂的職高校長尷尬地笑了笑,才被陳慶施捨一般握住了手。不過自己學校出了自殺案,多多少少沒有臉面,他尷尬地奉承。
「陳警官真是年少有為啊。」
陳慶想到自己這七年,反唇相譏。
「有為個屁。」
講台下是密密麻麻的學生,這所城鄉結合部的職高學生全被聚集到了露天講台下,陳慶一眼望去,人群中總有幾個五顏六色形狀怪異的腦袋格外扎眼,這又讓陳慶心生厭惡。
他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
他大學所在城市出了殺人案,歹徒是個母親,她的孩子被吸毒後的父親所侮辱,她砍下了丈夫的頭顱,面如死灰的在街頭游曳。陳慶一步上去奪了刀,把這女人摁倒在地,女人沒有掙扎,這降低了很多難度。他的見義勇為讓他一時名噪,當時他容光煥發地在講台上高呼,要用生命捍衛法律。
不過現在他在幹什麼。
走神之際他見到台下人群騷亂,突然看到天上划出一道弧線,他嘴巴微張地看著一個在風中狂笑著的少年「咚」的一聲落在地上。
他滿身石膏摔得粉碎,「珍惜生命」的標語下,他如同被揉碎後扔了一地的紅白玫瑰花。
4.
台下迅速充滿了女生的尖叫,校長「噌」地一下站起來。
「大家不要慌張!」
可是這於事無補,人群在四處逃竄,陳慶看著那具紅白相間的屍體,他感覺到大腦一瞬間產生的快感,這個破解謎團的機會突然扔到了他的面前。他迅速蹲下,指尖輕輕碰觸著石膏粉末。
石膏是為了穩定上身,確保頭朝下而死,石膏很細,還有餘溫,凝結不久。
校長支開幾個拍照的學生,看著地上血肉模糊的屍體,緊張的搓著手,「陳警官,你看這事兒鬧得,剛說...」
陳慶木然的看著校長。
「你看到屍體不會噁心嗎?」
校長一愣,臉色煞白,後退了幾步,從兜里掏出手絹捂住了嘴。陳慶看了看錶,石膏終凝需要三十多分鐘,看來自己來的時候,這個年輕人就開始謀劃自殺了。
陳慶掃了一眼,果真,他緊緊的攥著手機,正在直播著少年的死亡,鏡頭被血跡氤氳,他擦乾屏幕,彈幕讓他心驚。
這是被一萬四千人注視的死亡,屏幕上無數漆黑的頭像瘋狂的刷著「見證你」。他們歡呼,為這個少年精彩的死亡而狂歡。
房管的發言打破了這片狂歡。
「逝去の愛的見證方式別出心裁,雖然跳樓略顯老套,但是石膏的白和鮮血的紅充滿了反差,不愧是學藝術的高材生,而他也刷新了本年度見證的最高紀錄,大家祝福他!」
圍觀群眾瘋狂的刷著禮物,但是對於一個死者,這充滿了諷刺。在瞬息間,就有一百萬的禮物被送到了死去的少年賬號上,突然房管發言了。
「警察先生,他的死亡刺激嗎?」
陳慶滿臉震驚,緊接著直播房間迅速關閉,黑漆漆的手機上只剩下了一個白色羽毛頭像的app,證實著剛剛有多荒誕不羈。
「理想國。」
5.
漆黑的會議室,省級領導端坐,無悲無喜,光影中他們如同一座座神佛。
局長媚笑著打開了投影儀,點開了PPT,眉飛色舞地講述著今年的治安成果,領導們點點頭,然後在本子上記錄著。
突然大門被踢開,小劉幾乎掛在陳慶身上,苦苦哀求著。
「別了陳哥,這開會呢。」
陳慶眉毛一挑,環顧全場,這時他找到了臉上被投影儀的光一分為二的局長,他氣息一沉,然後掏出了死者的手機。
「這是一場連環教唆自殺案,說是他殺也不為過,我沒錯,你們錯了。」
死寂。
局長臉上冒出了汗。
一旁的老王上前揪住了陳慶的領子。
「領導在視察工作,誰有心思聽你胡唚?各位領導,他這就走。」
陳慶一推手,高傲的抬頭逡巡著全場,局長的臉上越來越冷,在這一刻,終於有人打破了僵局,省領導中有一位從泥胎神佛變回了人,他扣住了筆帽。
「連環教唆殺人?有趣。」
「說說。」
shadow web。
如果我們接觸到的網路是地球,那麼shadow web如同宇宙中無盡的黑暗,他們像是深海,充滿了冷氣,他們是擇人而噬的巨獸,充斥著恐懼。
那是全世界所有恐怖的陰暗面的季節,暴力,色情,毒品,所有被社會所背棄的醜惡,都沉在這水面之下。
尋常人觸碰不到,不過今日,就讓陳慶碰到了。
陳慶找回了自己揮斥方遒的模樣,他說shadow web里充滿了此類視頻,花錢,就可以直播斬斷無辜的小女孩的身體。
而如今這視頻也是如此,這幾個案件,都是年輕人以死來謀求利益。
局長的臉鐵青,諸位領導點了點頭。
陳慶覺得時機到了,一揮手讓門外的死者父母進來,讓他們敘述兒子的反常之處。
穿著不合身皮衣的父親剁了剁腳上的泥,攙扶著死者母親進來了,父親看了一圈領導,然後想從身上掏旱煙,停頓片刻,又放下手。
「俺兒學藝術的,也不爭氣,沒念高中,想讓他輟學打工,他不去,自己在網上掙錢。他說要是俺去掙好多錢,代價就是死。俺說你弟要十萬彩禮才能娶媳婦,你弄出錢,你死哪兒俺都不管,咦,沒想到他弄來了一百萬。」
他得意的一撇嘴,又想抽煙,可是看到所有領導,又偽裝出一份悲戚的模樣。
這時母親探探頭。
「俺兒死了,你們賠錢嗎?」
「俺二兒要買車。」
6.
省領導走了。
局長拍著桌子罵著自己,在所有同事前罵自己,「好,你不是想查那網嗎,你查,三天內查不出來脫了警服給我滾蛋。」
陳慶坐在檯燈下,他看著死者的手機,那個「理想國」app如同一柄鑰匙,誘使著他打開神秘世界的網路。
那是個沒有秩序的世界。
陳慶感受到恐懼,他本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但是沒想到黑暗網路中的主播一下子就道出了他的身份。屏幕被血蓋住了,那個房管怎麼知道的呢。
他的一舉一動被人偷窺著。
他縮了縮身體,儘可能的減少寒意。可是這份恐懼感如同黑暗中的手,時不時偷偷摸他一下。他突然感受到一絲快感。
這是他七年都沒有感受過的快感。
他不由自主地打開了「理想國」,映入眼帘的,是一場場直播。
有張狂著上吊的年輕人,也有揮刀自殘的老年人,還有自殺失敗被關掉房間的。一場場直播如同一座座刑場,爭奇鬥豔,血腥的吸引著看官的視線。
這個紀錄,就是看客的人數。
少則幾十,多則幾千,遠遠沒有那天觀看跳樓而死的少年人數多,他一掃而過,突然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那所職校的校長。
7.
陳慶破門而入。
校長把玩著手上的佛珠,笑著向屏幕擺了擺手,然後對舉起六四手槍的陳慶回頭一笑。
「看,房管給我發消息了,他們要見證我。」
這個看上去平庸的中年人對著書架雙手合十,那是滿滿一柜子的佛經,陳慶從他眼裡看到了莊嚴肅穆,卻沒有看到任何生機。
「你信佛,更應該知道珍惜生命,趕快關了這直播。」
校長不聞不問,看著屏幕上不斷上漲的人數,起身指了指書櫃。
「我讀了四十年書。」
他指尖划過了書架,帶著自矜,後背完全留給了這個年輕人。
「理工農醫,天文地理,佛經道藏,這書架子換了二十三批書,架子沒壞,書全留在這裡了。」
他敲了敲頭。
「看多了書,最後還是佛經成了我的寄託。」
「那以你之能,還在這兒當校長?」
陳慶不屑的笑,校長轉身,雙手合十,眼睛裡閃爍著黯淡的光。
「因為我糟蹋了個女孩。」
「我高考前,去找朋友複習,他八歲的妹妹在洗菜,我問:「你哥呢?」她說沒回來,我看著她的後背,第一次覺得太美了,忍不住。」
屏幕上的數字在瘋長,陳慶拍著桌子,暴怒。
「你個變態!」
校長點點頭,「是啊,沒錯。」
「她流了很多血,我愧疚不安,我拚命給她擦,我滿手血的跑回了家,高考也沒去。她的臉和血就留在我的腦子裡。」
「我是戀童癖,是惡魔。」
陳慶胸口一起一伏,「你就不怕法律嗎!」
「我天天懺悔,可我依舊糟蹋小女孩,我忍不住啊!這是生理上的癮,遠遠的超過毒品,根本戒不掉。法,對我有什麼用?關十年,二十年,只要我不死,就停不下來,一邊懺悔,一邊害人。警官,你的法,嚇得住君子,治不了我這樣的惡魔。」
陳慶啞口無言,他看著校長突然起身,眼淚在他臉上還沒幹涸,他笑著脫下褲子,陳慶才發現下身已全部是血。
他自我閹割了。
「我念了這麼多年的佛,我發誓要珍惜生命,要守護這些孩子,把邪魔擋出校園。可,如果惡魔就是自己呢?」
「惡魔的命還值得珍惜嗎?」
校長暴起,一步就奪過了他的槍,對著陳慶比划了一下,陳慶感覺後背都起了雞皮疙瘩。可他突然大笑。
「老子是人!是活生生的人啊!老子不想做惡魔!」
「見證我,老子弄死惡魔啦!」
他把槍生硬的塞進嘴裡,子彈從他顱骨穿出,釘在牆上。他沒想到,校長見證的,就是自己。
惡魔被扼殺了。
屏幕上出現了房管的字幕。
「校長1964選擇了一種我們完全想不到的死法,非常有創意,並且他還邀請了警察先生一起演出,很有創意,喲,一萬五千人,今年見證的記錄再一次被刷新了!」
屏幕上瘋狂刷新著禮物,陳慶紅著眼眶抓住了屏幕,攝像機被他拚命搖晃。
「他跟你們不一樣!你們等著,我要把你們都抓起來!」
8.
陳慶瘋狂的搜著IP,這四起案子都是房管發消息後,被害人才選擇自殺的,也就是找到那個房管,扼殺住這一切源頭,所有人都不會死了。
他坐在辦公室里,瘋狂的搜索,小劉對他冷若冰霜,老王經過他身邊,對著小劉微笑。
「你說這有的人啊,非要在省領導面前裝逼,你看,現在弄砸了吧。」
兩個人哈哈大笑,看著紅眼的陳慶電腦上一層層代碼,老王將茶杯一撒,灑在了他的新書上,迅速漚染了書面。
陳慶愣住了。
「哈,大作家,你在局裡裝逼就夠了,非要在書里還裝,你看,砸了吧。《法律的意義》,你他媽告訴我,法律有什麼意義?」
陳慶想起了校長。
「法律制裁了壞人,但他們出獄那一刻,大部分依舊會拚命作惡!」
「你這麼懂法律,七年了,你上爬過一步沒有?」
「就他媽因為你,全局子獎金都扣了!」
老王破口大罵,將書摔到了陳慶的臉上,陳慶捂著噴涌而出的鼻血,剛打算暴怒,就看到了屏幕上突然跳出了房管的地址。
不遠。
9.
老子要把你繩之以法。
陳慶破門而入,他想過一萬種抓捕的方式,卻沒想到,輪椅上那個羞澀擺手的少年,就是房管。
「你來啦。」
陳慶攥著拳卻不知如何下手,少年比劃著他的新書。
「警察先生,我是你的書迷,我也特別信仰法律...」
這句話激怒了陳慶,陳慶一個箭步揮拳擊中了少年的面龐,兩拳,三拳。他想起了那個信佛的校長,就在這個少年手中死亡,他暴怒,將少年的面孔打的血肉模糊。
「那他媽!是人命!那是一條條鮮活的命!在你手中是什麼!你敢恬不知恥的說你信仰法律,你這種骯髒的蠕蟲怎麼配!」
少年被他粗暴的打倒,他用手銬鎖住少年,卻看見少年在地上哈哈大笑。
「你輸了。」
「對一個手無寸鐵的殘疾人實施暴力,這不叫正義,濫用私刑,這也不叫法律。你堅信秩序與善良,不過是因為你是上位者。但是對於我們這些苟且活著的下層平民,這些都是何不食肉糜的諷刺。」
少年掙扎著起身,露出空蕩蕩的褲管,他正視著陳慶的眼睛,那眼神里有恆星爆炸時的光,將陳慶的信念瓦解的一乾二淨。
「你名校讀書,出盡風頭,人中龍鳳,不出意外,你的孩子將受到高等教育。他品位高雅,穿著考究,然後在你的幫助下,娶妻生子,體面的過完一生,這是你的生活。」
「跳樓的少年叫連傑,他有憂鬱症,卻有極高的藝術天賦,他卑微的父母供不起他念書,於是他選擇學了模具製造,不出意外,將來,他依舊供不起他的孩子念書,這是一個死循環。」
「我們卑微的活在你們制定的法律里,沒有光,一片死寂。連傑染了五顏六色的頭髮,一個星期,沒有任何人注意。我們活在你們的陰影里,你們的生命有意義,我們的沒有,每一刻都是酷刑。我們只有死的這一刻,才能換來一份關注,一絲驚呼。」
「他渴望重視,渴望理解,我給了他機會,他感激涕零的死去,那是一萬兩千人注視著他的死亡,他一定要賣力的死,死得乾淨利落才行。」
少年擦乾淨血淚,他撕心裂肺的怒吼。
「你他媽憑什麼讓我們安心的在你們的陰影里苟活下去,不準發出任何聲音?」
他拚命的直起身子,對著陳慶舉了個躬。
「這是我們的理想國。」
「請你見證我,或者滾出去。」
大故事家
喂你一滴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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