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人類主義在中國（二）近現代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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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是發生出來的，因此人類也會滅亡。地球是發生出來的，地球也會滅亡。不過，我們說的人類滅亡、地球滅亡，同基督教講的世界末日不一樣。我們說人類滅亡、地球滅亡，是說有比人類更進步的東西來代替人類，是事物發展到更高階段。

——《毛澤東文集》第八卷，關於人的認識問題

我們回溯歷史，中國其實不乏一些名人有超人類主義/技術奇點類的想法。

中國古代的相關情況，之前在這一專欄的上一篇【超人類主義在中國（一）】中已經回顧了，主要體現為中國人追求長生不老的傳統——另外，還有沒在上一篇中專門提及的，對無邊智慧的想像和嚮往。

而在中國的近現代史中，也有著名人物有超人類主義/技術奇點類的想法。

中國著名科學家李四光就是其中之一。李四光在他的短文《人類的出現》[2]里提到：

「人類文化的發展，經過新人階段的舊石器時代晚期以後，先後進入新石器時代及金屬時代。愈到後來發展愈為迅猛。從新石器時代的開始到現在至多不過一萬年左右，金屬時代的開始到現在不過數千年，人們開始利用電能到現在不過一百多年，原子能的利用則僅是最近幾十年的事；而新石器時代以前的發展階段，則動輒以數十萬年到千百萬年計。由此可見，人類的發展不是等速度運動，而是類似一種加速度運動，即愈到後來前進的速度愈是成倍地增加。」

李四光先生的這段話，無疑與技術奇點理論的「加速發展」的觀點不謀而合。

而偉大的戰略家毛澤東，在其《毛澤東文集》第八卷「關於人的認識問題」中，以一種超前的目光提出了與超人類主義不謀而合的觀點：

「人類是發生出來的，因此人類也會滅亡。地球是發生出來的，地球也會滅亡。不過，我們說的人類滅亡、地球滅亡，同基督教講的世界末日不一樣。我們說人類滅亡、地球滅亡，是說有比人類更進步的東西來代替人類，是事物發展到更高階段。」

到了現代，尤其是21世紀後，又尤其是最近幾年，我們看到，有愈來愈多的國內知名人士表達了超人類主義/技術奇點類的觀點。

中國科學院院長、納米科技專家白春禮院士在名為《第六次科技革命中國不能錯過》演講中，提及了超人類主義/技術奇點的相關理念，他提到，「如果說18至20世紀的科技重點是改造自然和滿足人類需求，那麼21世紀的科技重點將是改造人類自身和適應宇宙環境……對大腦思維和信息處理的機理，及其數字化模擬和模擬的研究，將可能導致人腦與電腦之間實現信息直接轉換……納米仿生材料、仿生器官的設計和製造等，將可能使人類獲得新的生存形式和手段。」[3]

中科院中國現代化研究中心主任何傳啟則發表了和超人類主義/技術奇點密切相關的詳細的研究報告，「第六次科技革命（約2020～2050）有可能以生命科學為基礎，融合信息科技和納米科技，提供解決和滿足人類精神生活和生活質量需要的最新科技。從科學角度看，第六次科技革命將是一次新生物學革命；從技術角度看，它是一次『創生和再生革命』；從產業角度看，它是一次『仿生和再生革命』；從文明角度看，它是一次『再生和永生革命』。」[4]「生命科學、信息科學、納米科學、仿生工程和機器人學的結合，信息轉換器、人格信息包、兩性智能人、人體再生和互聯網的結合，人類將獲得3種新的『生存形式』，即網路人、仿生人和再生人，實現某種意義的『人體永生』；屆時，人類個體將有四種『生存形式』……生老病死是生命的本質特徵，自然人的壽命是有限的。但是，第六次科技革命將提供三種形式的『人體永生』：網路人的『網路化永生』、仿生人的『模擬性永生』和再生人的『複製性永生』。」[5]

中國社會科學院技術創新與戰略管理研究中心主任金周英，則更加重視超人類主義/技術奇點及高科技對社會的影響，她認為[6]：

隨著科學技術的高速發展，特別是硬技術干預人類生命，軟硬技術的深度集成有了大幅進展之後，按照人類的慾望促進人類進化成了科學技術界的熱門課題，同時也成了具有很大倫理爭議的社會問題，更對未來人類的進化方向提出了巨大的挑戰。
目前，針對未來人類的進化有各種各樣的研究或預測：「單一人」、「倖存人」、「基因人」、「半機械人」、「太空人」等等。國外有學者把未來人類進化的可能性歸納為九種：包括基於信息技術的超人，基於生物技術的超人，人與機器人的關係，電子人，互聯網作為人類頭腦的外在化版本，人類和外星人的關係，經歷意識的擴展等。
……

奇點或者有關超人前景的研究，其積極意義在於力求充分發揮人類的全部潛力，不再受制於生物進化，以征服人類狀態不必要的方面，諸如殘疾、疾病、痛苦、老化和非自然死亡。同時主張讓人類可以選擇自己的道路，包括我們要變成什麼樣的人類，創造什麼樣的生活環境和生活方式。然而，這種探索已經超越了單純技術的範疇，涉及到人類的發展方向。
上述願景從科幻小說或電影走進實驗室，然後有可能、哪怕是部分地變成事實，最終都有可能走入市場，讓「超人」和我們普通人生活在同一個星球上，那就會伴隨不可想像的巨大風險。這種風險已經不屬於單純的科學技術範疇的問題。首先，發展所謂「人類增強技術」，製造所謂「超人」的前景已經不是幻想，現實應用的可能性與普及性越來越大。其次，這種前景將使我們面臨危險的遊戲，其複雜性遠遠超出技術範疇，涉及到未來人類的經濟、社會、政治各方面的選擇。第三，不能避免未來文明的嚴肅話題。不管是奇點，還是超人主義，都把人機文明作為未來文明的主要內容和特徵。那麼，由超人、電子人、基因人統治的世界，其社會文明將會什麼樣？這已經就涉及到人類的發展方向以及我們應該創造什麼樣的未來文明的問題。
現在人們普遍關注的是人類作為自然人的進化，包括在提高智慧、智力、增長知識、延長生命、減少疾病等方面提高人類的能力。的確，隨著科學技術的高度發展以及硬技術和軟技術（比如認知技術）的深度集成，其中大部分情景是有可能實現的，也是值得的。前述國外學者總結的前5項進化屬於以硬技術驅動為基礎的自然人的進化，後幾項人類與新的物理環境的關係以及相關意識的研究屬於個人的精神世界。更不用說，單一人、太空人等是純屬人類作為自然人的進化可能性研究。
然而，人類的進化不能忽略人作為天生社會性的動物的進化，人類進化的空間也決不應該僅限於作為自然人的智力上之完美，必須從人類的社會屬性即作為社會人的角度研究人類的能力增強問題。是人類在創造和推動人類社會不同階段的文明不斷進步——從原始文明、農業文明、工業文明到未來更先進的文明。因此，人類不僅要不斷提高自身的知識、智慧、智能和智力，而且還必須不斷創造更先進的文明。否則，通過技術增強能力的人類，如果連同當代人在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上的負面也一併上傳到各類超人、電子人、基因人的意識中，那麼，那些由「它們」統治的世界將會是令人不寒而慄的。即使是那種「人類」逃到其他星球，就像我們破壞地球自然環境一樣，還要一個接一個地毀壞它，人類將變成破壞宇宙的高級物種。
當我們從人文社會角度探討人類的未來，研究各種進化的可能時，要把握幾個原則。首先，從理論上對若干重要問題取得共識，比如什麼是人類，什麼是技術，什麼是人類的可持續生存和發展，我們需要什麼樣的未來，什麼是未來文明等；其次，人作為社會人、道德人，在整個的進化可能性的探索中，必須要守住幾個道德底線，比如堅持作為傳統的人類之標準底線；對技術的工具性的底線（技術再發展也是人類的產品）；在科學探索中，科學家的道德底線等等。三是對於人類進化方向可能給社會帶來的問題與挑戰，我們不僅需要從哲學角度對其進行思辨與探究，還要從實踐的角度，針對構建未來「偉大文明」的艱難歷程提供實施路徑和支持系統，包括軟硬技術和軟環境特別是鼓勵/約束性的政策與法律法規。缺乏操作性或者沒有實現可能性的未來是空想；四是重視、敢於和包容各種試驗乃至廣泛實踐，甚至是失敗。
在這裡，我們需要讓重視精神價值和倫理價值的東方文明以及追求天人合一的中國傳統哲學觀念重新煥發活力，成為人類未來文明的思想基礎，引導人類進步和進化的方向，培育「人類命運共同體意識」，迎接一個揚棄了東西方文明的「偉大文明」時代。

（金周英，《從人文視角探討人類未來》）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一些演講中也提及技術奇點/超人類主義的相關理念。

習近平在2014年國際工程科技大會上發表的演講《讓工程科技造福人類、創造未來》提到：「當今世界，新發現、新技術、新產品、新材料更新換代周期越來越短，工程科技創新成果層出不窮，社會經濟發展的需求動力遠遠超出預測，人類創新潛能也遠遠超出想像。信息技術、生物技術、新能源技術、新材料技術等交叉融合正在引發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這將給人類社會發展帶來新的機遇。任何一個領域的重大工程科技突破，都可能為世界發展注入新的活力，引發新的產業變革和社會變革。」[7]

習近平在最近的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2017年年會開幕式並發表了題為《共擔時代責任共促全球發展》的演講，其中有一段話為：「……世界經濟面臨的根本問題是增長動力不足。創新是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與以往歷次工業革命相比,第四次工業革命是以指數級而非線性速度展開。我們必須在創新中尋找出路。只有敢於創新、勇於變革,才能突破世界經濟增長和發展的瓶頸。」[8]

……

以上就是來自中國一些知名人士（著名人物）關於超人類主義/技術奇點相關理念的論述。

除了上述的幾位知名人士（著名人物），國內關注超人類主義/技術奇點相關信息的知名人士還有不少，部分介紹如下：

蔡崇信——阿里巴巴集團副董事長

蔡文勝——域名投資人、天使投資人、美圖秀秀董事長

曹國偉——新浪董事長兼CEO、微博董事長

陳一舟——人人公司董事長兼CEO

丁洪——中國科學院物理研究所研究員、北京凝聚態國家實驗室首席科學家

馮侖——萬通控股董事長

馮鑫——暴風科技創始人

姬十三——果殼網、科學松鼠會創始人

雷軍——小米科技創始人、金山軟體公司董事長、天使投資人

李淼——物理學家、中山大學天文與空間科學研究院院長。

李彥宏——百度創始人

梁春曉——阿里巴巴集團高級研究員、副總裁

馬化騰——騰訊創始人

王小川——搜狗CEO

武紅 ——新盟國際創始人、中國女性俱樂部副理事長、未來論壇創始理事兼秘書長

徐小平——新東方聯合創始人、天使投資人、真格基金創始人

楊璐菡（ Luhan Yang）——哈佛大學和eGenesis異種器官移植課題帶頭人；導師為哈佛教授、美國科學院及工程學院雙料院士喬治·丘奇

楊元慶——聯想集團總裁兼首席執行官

余凱——百度百度研究院副院長、地平線機器人科技創始人兼CEO

張朝陽——搜狐創始人

張瑞敏——海爾集團董事局主席、CEO

張亞勤——百度總裁

張醒生——大自然保護協會北亞區總幹事長

周鴻禕——360公司創始人

「有趣的是，大家津津樂道的國內互聯網傳奇馬雲，他的幾位好朋友或事業夥伴——蔡崇信、梁春曉、孫正義等都對超人類主義/技術奇點相關信息有密切的關注，但是馬雲暫時沒有相關的表態——雖然說，他關注養生，也在生物研究、生物技術和機器人領域有投資。
「為何IT行業大佬幾乎都對超人類主義/技術奇點的相關信息有所關注呢？因為IT行業本身經常可以接觸到許多科技信息（馬雲正好對科技不擅長……），而且，人工智慧、虛擬現實、生物技術等風頭正勁的技術和IT行業聯繫密切。」

……

上面的話，是我在《長生不老：科技迅猛發展背景下的路徑詳解》的測試版本內說的，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馬雲也做出了相關的表態，如下：

馬云：人類200年後會發現永生秘密

馬雲還說，有可能在200年後，還會立法禁止壽命超過200年。筆者對此持反對意見。立法禁止壽命超過200年？為何不是300年，1000年，或者3000年……呢？人口問題，隨著經濟發展，人口增長速度會減緩（許多發達國家，和一些發展中國家，包括中國，面臨嚴重的老齡化及人口萎縮問題，對抗衰老有著巨大的需求），人口擁擠未必會成為大問題；資源問題，隨著科技的發展，生產力的提高，也不是大問題。而，宇宙那麼大，隨著科技的進步，人類還可以向外太空擴展，輸出更多的人口——在星際擴展時代，200年壽命完全不夠看好么……總而言之，筆者不認為，未來會有禁止活過某一年齡的政策出台（哪個國家出台這種奇葩政策，哪個國家就會流失大量人財物力，不必多解釋）。

以上筆者列出的國內相關知名人士，只是關注超人類主義/技術奇點相關信息的國內知名人士的其中一部分，其他的知名人士，感興趣的讀者可以通過搜索相關的新聞找到，筆者在此就不一一列出。在此列出的部分知名人士，僅供參考。

下面列出一些相關的新聞：

蔡文勝：奇點臨近，未來的世界和創業充滿想像力搜狐CEO張朝陽：我們這一代人有可能永生對話未來論壇首任秘書長：武紅360周鴻禕對話未來學家庫茲韋爾：造物主是個程序員雷軍：我站在人工智慧這邊曹國偉：未來科技帶來的變革並不遙遠王小川：人工智慧和虛擬現實產業或將爆發馬云：人類200年後將立法禁止永生丁洪教授：技術上人類可以實現長生不老

讀者們有興趣可以自行搜索更多的相關公開信息。

總而言之：1，國內和超人類主義/技術奇點相關的信息越來越多，這幾年呈井噴之勢。2，關注超人類主義/技術奇點的國內知名人士越來越多，這幾年亦呈井噴之勢。3，國內科學界內部對技術奇點持謹慎/懷疑態度的人口比例應該較高（可能因為科學家接受的嚴格訓練本身就要求他們小心求證，無99%以上把握的推測，一般他們不會說）。

另外，進入21世紀以來，尤其是這幾年，國內開展了不少和超人類主義/技術奇點相關的活動。這些活動，部分是由在超人類主義/技術奇點相關方面有傑出貢獻的人物舉辦，部分則是邀請了一些對超人類主義/技術奇點相關方面有傑出貢獻的人物，如：

Humanityplug在香港召開的Humanity+@ Hong Kong大會；

Humanityplug在北京舉辦的Humanity+@ Beijing會議；

2015極客公園創新大會（雷·庫茲韋爾首次來北京參加會議）；

未來論壇創立大會（演講嘉賓：雷·庫茲韋爾，本·格策爾，吳恩達，施一公，饒毅，王曉東；還有許多著名企業家參與了大會的創建）；

未來論壇2016年會（演講嘉賓：本·格策爾，奧布里·德格雷等）

可以說，這幾年，國內對超人類主義/技術奇點相關信息的關注呈爆發趨勢。筆者在2010年之前，在國內的網上搜索長生不老/技術奇點/超人類主義的相關信息，發現並不多——在2005年之前搜索長生不老/技術奇點/超人類主義的相關信息，就更加寥寥無幾了。而過了2013年後，超人類主義/技術奇點的相關信息，在國內噴發開來——這和筆者在合著《End of the Beginning：Society and Economy on the Brink of the Singularity》（始之終焉：奇點邊緣的社會與經濟）中，描述和預估的趨勢一致。

章節附註：

[2] 李四光，《人類的出現》，節選自《天文、地質、古生物資料摘要》，高級中學課本──語文，第二冊，第216－217頁，人民教育出版社，1995年6月第2版，1996年10月第1次印刷，ISBN7-107-01134-0/G·2401

[3] 《第六次科技革命中國不能錯過》，第六次科技革命中國不能錯過(圖)

[4] 中國青年網，我國面臨第六次科技革命戰略機遇新聞頻道__中國青年網

[5] 科學網，科學網-第六次科技革命已進入倒計時

[6] 科技日報，《從人文視角探討人類未來》，

從人文視角探討人類未來 --中國科技網

[7] 習近平：讓工程科技造福人類、創造未來，

習近平：讓工程科技造福人類、創造未來--觀點--人民網

[8] 習近平主席在世界經濟論壇2017年年會開幕式上的主旨演講，習近平主席在世界經濟論壇2017年年會開幕式上的主旨演講（全文）-新華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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