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受關係1---內外準則及其應用

1 恩惠的移動及其方向

日語中很多動詞有兩種使用方式，一種是作為本動詞使用，一種是作為補助動詞使用。後者往往是接在「て」後面的，比如持續體「書いている」中的「いる」就不是它原本的意義了，而是一種補助性功能。這裡先講一個很重要的東西，那就是「「て」與補助動詞之間一般是不能插入標點符號的」。這個事實很重要，將在本講義後面的很多地方會用到。

授受動詞作為本動詞使用的時候，雖然表達的看上去好像是物體的移動，但是其實如果沒有恩惠移動在裡面是不會使用到授受動詞的，比如「田中さんに書類を渡した」這句話，因為並不想表達什麼恩惠或者並沒牽涉到恩惠，所以用「渡す」就行了。因此，無論是本動詞也好補助動詞也好，授受動詞都是表達恩惠的移動，基於這一點，本講義就不再把授受動詞按本動詞和補助動詞的分類來分開講了，都合併在一起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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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所周知，日語中很多東西都是以內外為最大準則的，授受動詞也是。根據這個準則，寺村秀夫和奧津敬一郎都對授受動詞總結過比較好的圖。由於寺村的圖比起奧津的要相對不清晰一些，所以就把引用最多的奧津的圖在這裡介紹一下。

2 內外準則的應用

利用內外準則可以很好地判斷各種情況下該用什麼授受動詞。

如果恩惠的移動只發生在對話雙方之間的話，是很好判斷的，說話者是內，聽話者是外，大多數課本的基礎語法中舉的一些例句也都是這種情況。可是，如果牽扯到多個人，特別是恩惠的移動是發生在說話人之外的兩個人之間的情況則不是那麼容易判斷了。因為內外關係是以說話人視角為基準建立的，所以在這些情況下，就要看發生授受關係的兩個人跟說話人之間是什麼樣的關係了，關係近的就屬於內，關係遠的就屬於外。注意，這些情況下絕對不能認為是說話人站在誰的立場上來理解，這個遠近，依然是以說話人為中心也即固定的說話人視角來判斷的，近的人物為內，與說話人合併，內外方向依然是遵循說話人視角。那麼這個與說話人之間的關係的遠近，一般是有兩個判別基準的。一個是空間距離，一個是親疏距離。比如你要表達「你給了田中筆嗎？」這句話時，筆的授受是發生在聽話人和田中之間的，像這種情況，由於田中不在場，所以從空間距離上來看，是聽話人跟說話人更近，於是聽話人屬於內，田中屬於外，那麼就是「田中さんにペンをあげましたか」。如果空間距離相同，那就要看親疏距離了，比如要表達「田中給了山田一支筆。」這句話，由於田中和山田都不在場，所以可以認為他們兩與說話人之間的空間距離是相等的，所以就要看親疏距離了，如果說話人覺得田中跟自己關係近一些就用「あげる」，如果說話人覺得山田跟自己近一些就用「くれる」。

但是這些都還不算很難判斷的情況，最令人頭疼的是，當空間距離和親疏距離產生衝突的情況，比如授受關係發生在聽話人和第三者之間並且第三者跟說話人是親屬關係的情況。假設要表達「你給了我弟弟一支筆呀」這句話，再假設聽話人跟說話人只是普通熟人的關係，而這個第三者也即說話人的親弟弟當時不在對話現場，那麼從親疏距離上來看，毫無疑問是弟弟更近，但是從空間距離上來看，說話人又是跟聽話人距離更近，這種兩個基準衝突的情況要怎麼使用授受動詞呢？像這種情況估計之前的授受關係的先行研究很少會提及到。要解決這種衝突，一般只有捨棄其中一方，也就是說，「弟にペンをあげましたね」和「弟にペンをくれましたね」兩者皆可。前者是捨棄了親疏距離基準，後者是捨棄了空間距離基準。這些捨棄，在後面要講到的多重授受關係中也會出現。可以說，這兩個基準並沒有哪個是絕對優先的，所以發生衝突的時候，可以捨棄其中任何一方。

上面這個例子簡單整理一下如下。

「你給了我弟弟一支筆呀」這個句子用日語說的話，有下面兩種說法。

「弟にペンをあげましたね」 （說話人以空間距離來判斷，所以聽話人離自己近）

「弟にペンをくれましたね」 （說話人以親疏距離來判斷，所以弟弟離自己近）

著名物理學家約翰惠勒的研究手法無疑是值得現代大多數研究者們借鑒的，把情況推到極限看看理論如何崩潰或者會出現什麼樣的新東西。這裡也可以想像一些比較極限的情況，比如當空間距離和親疏距離兩者都完全相同的情況。這種情況使用哪個授受動詞呢？這種情況下，可以隨便用哪個。

還有其他的極限情況，比如授受關係是發生在妻子和親弟弟之間的情況。這種情況，連親疏距離的判斷似乎都因人而異了。為此，我做了一個小範圍統計，其結果如下。

家內は弟にペンをあげた。△○○

家內は弟にペンをくれた。○○△

弟は家內にペンをあげた。△○○

弟は家內にペンをくれた。○○○

從統計結果來看，沒有一個是打叉的。所以這種特殊情況也是都能使用，並沒有哪個絕對不能使用。因此，碰到這類極限情況，也不需要想太多，否則你都根本沒法說出日語了。

注

劃線處所說的單向性，其實只適用於「あげる」和「くれる」這兩組成對的，而「もらう」這一組其實並不是單向的。先行研究有誤，而且這個錯誤持續了幾十年直到今天也沒有得到糾正。我也被誤導了很多年，直到最近才在和知乎網友「@兩儀識」在一個授受問題的討論中發現了，在此特地再次感謝兩儀識。但是先行研究怎麼個錯法，論證起來比較複雜，而且估計有很多學者不會同意，所以這裡就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