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吸毒者，請開始你的表演

柯震東吸毒以後一直被處於被封殺狀態。

沉寂兩年之後，柯震東憑藉著自己的最新作品《再見瓦城》提名入圍最佳男主角，而再一次回到公眾面前。

從《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里青澀的「柯景騰」到《小時代》里紙醉金迷的「顧源」，再到《再見瓦城》里痴情憨厚的「阿國」，三個角色起伏也暗含著柯震東本人的人身軌跡：出道初期的稚嫩到事業巔峰的迷失，再到沉淪之後的復出。

絕對沒有為吸毒者洗白的意思。只是《再見瓦城》讓我看到一個新的柯震東，雖然戲份已被最大限度地刪減，但還是能感受到那種角色張力。

華人姑娘蓮青乘坐皮筏偷越邊境到泰國。經過多次輾轉到達泰國邊境，遇見一同偷渡來的阿國。初次見面，阿國就將騎車的好座位讓給蓮青，自己卧在後備箱里，兩人一同來到泰國曼谷。

因為沒有合法的工作證，蓮青在曼谷找不到理想的工作。最終只能先去華人開的餐廳當洗碗工，雖然來到曼谷，但蓮青幾乎感受不到任何自由的氣息。每天面對洗不完的餐盤，刷不完的碗筷，掙一點微薄的薪水，寄回緬甸的老家，日復一日，沒有盼頭。

這部戲一開始就是壓抑的基調。餐廳外面都是路，但是人心總是被束縛的，走不遠。

後來在警察的臨檢時，蓮青一伙人被發現了，被警察署逮捕。阿國替她交納了八千泰銖的保釋金，蓮青才得以出來。餐廳老闆也不敢再留蓮青了。

走投無路的蓮青只能和阿國一起去遠離市區的工廠工作。曼谷的夏天，人身上都布滿汗液，小賣部的一包接一包地兜售冰水，阿蓮整理著機器上的棉花。排氣扇的窗口偶爾會穿過微風，散落日光。

憨厚的阿國來看她，給他買了面和冰水。這可能是人在面對冰冷機械的時候，唯一擦出的一點人性火花。隱忍、剋制，極度的理性，蓮青與阿國從頭到尾也沒有說一句情話。工廠里的愛情，從萌生時起就像齒輪一樣，按照時間機械而冰冷地走著，不是外在的束縛，而是彼此心照不宣的生活法則。

阿國表達心意，也不過是替蓮青親手戴一條項鏈。

在這裡，工人的腿被壓斷了，老闆付四萬泰銖打發他們回緬甸。在重複勞作的時日里，見過了太多人的來去，或許每個人都承載著夢想，但大都如北斗般渺茫。阿國計劃好等他攢夠一百萬泰銖，兩個人一起去台灣做服裝貿易。而蓮青，一定要拿到工作證，要奔向曼谷，要讓偷渡者變成持有綠卡的合法移民。

蓮青找人托關係辦了工作證，滿心歡喜。卻在面試的時候被面試官認出是假證。回去的路上，蓮青倚在阿國的背後大哭。

後來蓮青得知她托的另外一人（五娘）曾打電話給自己說工作證的事時，阿國接聽的電話，刻意隱瞞而沒有告訴自己，蓮青憤而來找阿國。

——「五娘給你說什麼了？五娘說的，你怎麼不告訴我？」

——「你不需要辦證了。你要身份證幹什麼？是繼續當洗碗工？還是賣淫？」

蓮青憤怒地離去，最終她決定出賣自己來籌錢，只為換得那一紙身份證。鏡頭的交錯下，阿國在燃燒的火爐旁發泄自己的憤怒，而蓮青也按照約定來到酒店。

次日，蓮青拿著賣身換來的錢總算辦理了工作證。不能忍受背叛的阿國，翻牆來到蓮青的住所，扼住蓮青的喉嚨將她殺死，然後也結束自己的生命。

《再見瓦城》講述的是有關底層邊緣人群找尋身份認同的悲劇命運，而造就蓮青與阿國悲劇的原因也正是二人作為偷渡客的身份認證。

電影本身透露一種現實與悲情的氛圍：拗口的方言，寡淡的布局，清冷的色調，唯一的溫暖就是潑水節那一段，鏡頭裡的每個人消瘦但是都歡笑著，但極其短暫。等待他們的是夢想與現實的鴻溝，是面對命運的啞然失聲。

就像，那隻吞噬蓮青的「大蜥蜴」，什麼是現實魔幻主義，嫖客被蜥蜴所代替，蓮青貞操的失去被蜥蜴的捕食轉化。為了跳出「偷渡客」這個身份，卻又跳進另外一個「賣淫女」的身份。

電影中將蓮青賣身的場景用「蜥蜴」來替代

身份的認同，似乎就像命運的逆轉。但所有的一切都像水面的蘆葦，指引光的方向，抓住的時候卻仍在水底。電影里的人物，每個人都衣服都是濕漉的，頭髮都是一綹一綹地貼在額頭上，曼谷太熱了。如果夢想風乾還好，至少人就會死心，但它還未等吹乾，汗又起了，在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里滲出一點渺茫的希望來。

蓮青倔強、執拗，她不想像阿國那樣甘於作社會的底層，她越努力甩掉「偷渡者」的標籤，卻不僅被騙，還要多一層「賣淫」的標籤。而阿國就想攢錢回家做自己的小生意，他不希望蓮青太過理想，以「偷渡者」的身份同樣可以平淡地過活。

故事的矛盾就在這裡：一個是理想身份，一個是真實身份，選擇粉飾還是妥協，選擇冒進還是固守。

其實根本沒有得選，那個社會留給底層人民的上升機會太少，像是阿國和蓮青這種想改變，但卻永遠被命運踩在腳底下的人。

重新審視「認真你就輸了」這句網路用語，也許只是一句戲謔，但它也提點我們：當你篤定某種東西你必定所得時，它的內在風險可能就是你賭輸的風險，你會被它套牢的，就像蓮青也永遠地墜入「身份認同」的圈套。蓮青的認真是可貴的，但與不可改寫的命運產生因果聯繫，這就是莫大的悲劇。

什麼是「再見瓦城」？

原意是指緬甸的邊境城市，偷渡客的中轉站，離開時或許一貧如洗，但每個人都期許回來時會衣錦還鄉，這或許就是《再見瓦城》所要表達的：被現實粉碎的幻想，被汗水包裝的假象。

不是希望你悲觀，不是任由我們每個人心中的「瓦城」坍塌。放下心中的執念：故里的溫暖，不在於背井離鄉的少年衣錦還鄉、榮歸故里，而是在人風塵路上發現真我，重拾靈魂。

本期文/小編：王蕞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