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果究竟是什麼果？

01

現代人說禁果，都會下意識地把它解讀為XXOO。而偷吃禁果，則是指未到合適年齡的小年輕偷偷摸摸地XXOO。

其實，禁果一詞的原意並非這個。

禁果一詞源自《聖經》。結出禁果的那棵樹叫「分別善惡樹」，長在伊甸園。

伊甸園是上帝在東方的伊甸立的一個園子，用來安置他造的第一個人亞當的。

神將那人安置在伊甸園，使他修理看守。耶和華神吩咐他說：園中各樣樹上的果子，你可以隨意吃，只是分別善惡樹上的果子，你不可吃。因為你吃的日子必定死。

之後，上帝不想亞當孤單，又用亞當的一條肋骨造了女人夏娃。

那時候，亞當和夏娃都是赤身裸體的，且並不以此為恥。

後來蛇（魔鬼）就引誘夏娃，說，你們（吃了）不一定死，因為神知道，你們吃的日子眼睛就明亮了，你們便如神能知道善惡。

夏娃抵不住誘惑，吃了。還給丈夫亞當吃了。

吃完，二人眼睛就明亮了，才知道自己赤身裸體，便拿無花果樹的葉子為自己編作裙子。

後來上帝來了，他們還躲起來。上帝問為什麼要藏，亞當說，因為他赤身裸體，所以藏了。

上帝一聽，就知道他們偷吃了「分別善惡樹」上的果子。這才有了上帝把亞當夏娃趕出伊甸園，到了塵世的故事，也有了《女人苦的根源》里寫的上帝對男人和女人的詛咒。

也因為亞當和夏娃偷吃禁果犯了罪，他們的後代（也就是人類）都是帶罪而生（除了基督教里說的降世拯救世人的耶穌是無罪之身外）。

可見，禁果的原意是「分別善惡樹」的果子，而偷吃禁果則是指吃了「分別善惡樹」的果，後者是人類原罪的起源，也是人類其他罪惡的開端。

02

有人把上面那段經文解讀為：魔鬼（蛇）說吃了禁果後，人便能如上帝一樣擁有分辨善惡的能力是在說謊。

這話有一定的道理，但我認為未必全對。

《聖經》中蛇對夏娃說的原話是這樣的：

——你們不一定死，因為神知道，你們吃的日子眼睛就明亮了，你們便如神能知道善惡。

在夏娃和亞當吃後，《聖經》又這樣描述：

——他們二人的眼睛就明亮了，才知道自己是赤身裸體，便拿無花果樹的葉子，為自己編作裙子。

可見，蛇說吃後「眼睛就明亮了」並未說謊。只是它說的吃後能分辨善惡這一點在經中並未闡明。

也就是說，蛇最起碼說了一半實話（眼睛變明亮），剩下的一半（能分辨善惡）則真假莫辯，但原文也沒有明確說明他們吃後仍舊不能分辨善惡啊。

再看夏娃和亞當吃了禁果後的表現，他們「知道」了自己赤身裸體，有了羞恥心，以至在上帝來時還躲了起來。

有羞恥心不好嗎？

為什麼這會成為人的原罪？

——如果聖經里把亞當夏娃吃了禁果後能分辨善惡這事坐實，那問題就更吊軌了：難道能分辨善惡也是錯？

我以前看時也不明白，直到這幾年看佛經，看王陽明心學，才有了一些感悟。

當然，還是要聲明，這只是我的個人看法，未必正確。

在我看來，講他們有了羞恥心，實際上是在講他們有了分別心（如果分辨善惡的事實也存在，那更說明聖經要表達的是這一點）：

——分別心，就是人類罪的起源。（這裡的罪不只指現實生活中的違法犯罪，還包括道德層面的惡）

想想看，沒有榮耀，何來羞恥？沒有善，何來惡？

反過來亦然：如果羞恥不存在，那麼榮耀就沒有存在的意義。如果沒有惡毒，也就沒有善良這麼一說。舉個最淺顯的例子，沒有矮就沒有高，沒有瘦，也就沒有胖的說法。

同理，對與錯，美與丑……等等皆為一體兩面，都是人為了參照與辨別而下的定義。

是為同一。

而上帝之所以要懲罰亞當和夏娃，不僅是因為他們受不了誘惑，最重要的正是他們有了分別心。

有了分別心，人就會開始墮落。

因為有了分別心，就有了美醜的概念，於是會貪圖美的，遠離丑的，這是貪婪；

因為有了分別心，就覺得別人高高在上，自己卑微渺小，有可能衍生出嫉妒；

因為有了分別心，就覺得要超越別人，爭競心起了，還有可能出現不擇手段的傾軋與謀害；

……

因為分別心，《聖經》里說的七宗罪，以及人的其他罪惡，就都齊了。

03

諸位看小說，看影視，以及在現實生活中，應該會發現一個蠻有意味的現象。

那些真正得道的高僧大德，面對前來求助的弱者或者可憐人，大多不會被對方的情緒感染，帶動，更不會陪著流幾滴傷心淚。只有溫言軟語的幾句勸誡，加上幾聲佛號。

無論面對什麼人，什麼事，他們永遠是溫和的，無礙的，恬淡的。

為什麼呢？

因為他們相信因果，知道有今日之果，必有往日之因，所有的事情，皆是人在自作自受，無論是好的，還是不好的。

我曾經寫過一段話，說：見到兩人打架，幫弱者鼓勁吶喊是豪情，為弱者哀嘆唏噓是同情，為傷者包紮傷口是善良——不鼓勁吶喊，不唏噓哀嘆，只是幫忙包紮傷口，同時給予勸慰，消解雙方的仇恨，是慈悲。

講的就是這個。

正因為對自作自受四個字的參透，高僧大德的身上才會散發出超然事外的，不分彼此的，對任何一方都有的慈悲。

就如《天龍八部》里的掃地僧，書中是這樣描述的

——那老僧道：「慕容少俠倘若打死了你，你兒子勢必又要殺慕容少俠為你報仇，如此怨怨相報，何時方了？不如天下的罪業都歸我罷！」

掃地僧不會偏幫誰，而且，他知道自己也偏幫不了。能真正放下嗔恨，結束兩家爭鬥的，只能是他們自己。

事實上，面對因果業力，連佛陀都無能為力——佛陀只是悟了因果輪迴的道理，並且告訴世人而已。

舉個簡單的例子，像我等凡夫面對紛爭，通常是你打我一拳，我惱怒，回你一掌，你不忿，踢我一腳……輪迴開始。

何時停止呢？

有朝一日其中一方忽然頓悟，或者困了累了不想再鬥了，想著吃個啞巴虧就算了，於是放下了，就停止了。

這就是放下屠刀。

放下屠刀為什麼可以立地成佛？因為這一放下，可以讓雙方同時跳出可能永無休止的爭鬥，一起得到解脫。從佛學上講，就是孽緣到此為止，了了。

跳脫輪迴，就是如此。

當然這裡指的是小輪迴，且只是粗淺的類比，中間的時空很短很小。

倘若把它拉長、放大，成為一生一世的盤根錯節以至多生多世的紛擾糾葛，輪迴之像，則更會一目了然。

所以歸根到底，並無善惡，只有因果流轉。

王陽明說：「無善無噁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

首句 「無善無惡性之體」就被南懷瑾大師解讀為：王陽明認為人性這個「性之體」本來是無善無惡的。

深以為然。

善或惡，不過是人的分別心而已。

同樣一件事情，對甲而言是善，但對乙而言或許是惡。就像你放走了一個殺人犯，對於殺人犯而言，你救了他，是善；但對那些可能被逃出去的殺人犯殺害的無辜者而言，這卻是惡。

正因如此，行善也要有智慧，要講究方式方法的。

總而言之，我認為，分別心是人墮落的起點。

分別心容易產生貪慾：不但痴迷於所得，還會得隴望蜀，人心不足；倘若得不到，又會起嗔恨。

貪嗔痴，就是這麼來的。

生而為人總是擺脫不了的苦毒，也是這麼來的。

如果說我們都是墮落凡間的天使或者神，那我們的墮落，就來自於分別心。

那是不是說，人要美醜不分，善惡不明呢？

可以這樣講，但請謹記因果律的存在，人的作為甚至是起心動念都會反饋自身，善因善果，惡因惡果，所以，行之前，亦然要三思。（可參考《善良會讓人感到痛苦……嗎？》《積極心態是自欺欺人嗎？》《來看看你的能量級別到了第幾級？》）

我是悟恩（公號kokyo98），再次聲明，本文雖然是個人真實想法，但未必正確。寫此文只為拋磚引玉。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