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第一百一十四節·血海踏波

血贖營地正中,有一處極普通的營帳,不大、不富麗,更談不上堂皇。

但因為帳前立著的兩名血甲衛兵,這處營帳便不可能普通。

因為他們是血營長的近衛,所以這是血營長的大帳。再怎麼普通,也令人畏懼。

黑暗中遠遠地站著兩個人,注視著這裡,表情焦慮。但這處營帳他們不敢闖,也闖不進去。

兩人中握著鬼頭刀的那個,身形極胖,也顯得極不安:「來坤,你說柏任會有事嗎?」

來坤輕輕摩挲著短須,沒有說話,只是身邊鐵槍隱隱微顫。

柏任已經進去了很久,沒人知道他能不能出來。

營帳里的情景,帳外的人無法知道,甚至也無法想像。

事實上除了血甲近衛,這處營帳幾乎從不對其他人發出邀請。

柏任是很多年來的一個例外,血營長很看重他,許多人都看得到這一點。遠在青鳥學府的宋雅也是因為這一點才得到了些安慰。

但這未必是好事,誰都知道血營長喜怒無常。欣賞一個人和殺一個人對他來說從來不是矛盾,被他的視線注意到,本身就是一種危險。而愈近便愈危險。

柏任或者會繼續成為例外。

這世上有許多舊例可循,有諸多前事可依。但柏任一路走來,在大多數時候都成了例外。

從外面看,血營長的大帳很小很普通。從裡面看,卻極其廣闊。

因為這裡並非營地,而是一片海。

血海。

柏任就站在海面,血海涌浪,一朵一朵血花在翻騰,卻沒有一刻撲到他的腳上。

因為他不喜歡。

血海仿似無邊,但柏任知道,這一切必有盡頭。

他並不思考血海有多廣袤,血營長多麼強大。他只是踏在血海之上,一步一步,沉默前行。

血海正中,有一座屍山。真正意義上的屍山,是死在血營長手下無數強者的屍體壘成,所以這血海自然也是真正意義上的血海。

這裡有無盡的廝殺,最深沉的血腥,最炙烈的死亡。

柏任在血海里跋涉,只因為屍山之上,有一個人。

那個人在等他。

夜色仍深。

楚謳並不知道唐正的別墅里兩個人默默看到了他的來去,他也不關心這個深夜人們在密謀什麼。

甚至也不關心第二天的青鳥封爵大典。

他徑自來到了趙老的小院前,正要敲門,卻隱約聽到院里的說話聲。

「趙老,我想再次確認一下您的想法。」是一個陌生的男聲,聲音有些陰鷙。

眉心黑點延開,化為玄色十字,楚謳屏氣凝神,悄然隱入陰影中。

趙老的聲音緩緩響起:「我想我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你們還在疑慮什麼呢?」

男聲顯得剋制而恭敬:「畢竟您一直很看好青國公。而且當初您離開帝都,也特意選擇青鳥學府來休養。很多人認為您會繼續支持他,我想青國公也會這樣認為。」

「他的城府手段天賦,我都很欣賞。為了目的,各有手段,這都不算什麼。但他這次過界了。」趙老耐心解釋道:「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青鳥學子,都是聖皇的子民,不是青國公的子民。所以犧牲誰,不犧牲誰,不能他說了算。」

「明白了。」男聲沉吟了一陣,似在仔細咀嚼,而後聲音愈發謙卑了:「深夜打擾,實在該死。感謝您的解釋,願您萬安。」

院門推開,一個人影恭恭敬敬地倒退著走出,轉身離去。

楚謳默默立在陰影里,始終沒有移動視線,但仍是用餘光掃到那人的臉。

是趙克。

再聯繫他與趙老的對話,那天遇到的關內侯,一條隱約的線在楚謳心中逐漸明晰。

「進來吧。」趙老的聲音在院中響起。

楚謳推門而入,有些不好意思:「師父,您知道我來了?」

趙老看著他,目光和月光一樣悠遠:「我不讓你聽,你能聽到什麼?」

好好欣賞了一下徒弟的窘迫,趙老才道:「聽出什麼來了?」

楚謳想了想,道:「用您的話說,或許青鳥學府這片土地上的情緒已經沸騰,正在尋找出口。」

趙老不置可否:「這太簡單,不是你該想到的地步。」

楚謳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弟子覺得,關內侯可能會輸。」

「哦?」趙老問道。

「因為他們的心不踏實。明日就是青鳥封爵大典,趙克還要再來確認您的意見。我想,即便您之前再堅定,此刻也會有了猶豫。而青國公絕不會懷疑自己。」

「有道理。」趙老繼續道:「但柳亦也不會懷疑自己。」

柳亦?楚謳有些吃驚,沒想到青國公最矚目的接班人,竟也對青國公拔劍相向。但他還是道:「但趙克還是深夜來訪,說明柳亦沒能給他足夠的信心。」

「還有一件事。博望侯以調查世子之死的名義親自來了青鳥學府,但這顯然只是名義。」

趙老不知是在說服楚謳,還是說服自己。

楚謳當然明白這只是名義,或者說他是最明白這一點的人。因為博望侯府真正調查世子之死的人他已經見過,並且有過生死交鋒。

但他不會問為什麼趙老也如此確認這一點,難道趙老也知道鄭七?或者說,知道鄭七殺他的事情?

楚謳永遠也不會問這個問題。

有時候,人只有證明了自己的價值,才有可能被真心相待。

很殘酷,也很現實。

他只是在想,博望侯既然並非是為鄭哲之死而來,那麼目的就已經很明顯了。他作為堂堂侯爵,自然不可能千里迢迢只為了向青國公示好。

兩位侯爵,一個青國公親手培養的繼承人,僅僅是冰山一角,便能感受到這好大一局。

但楚謳不打算再繼續這個話題,說來說去,他其實都不關心。

趙老何等智慧,自然不會察覺不到他的情緒,緩聲問道:「你深夜過來,是有什麼事情?」

「我有一個最好的朋友,叫柏任。」楚謳說道:「他為了我,去了血贖營。」

趙老點點頭,表示知道。

「但通過某些特殊的方式,我今夜感覺到,柏任好像出事了。」楚謳艱難地說完,感覺莫名輕鬆。

楚謳向來是一個羞澀啟齒的人,但事關柏任,由不得他沉默。而師徒名義給了他勇氣。

「什麼?」趙老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血贖營畢竟是他也感覺棘手的地方。

他也同宋雅一樣,沒有質疑楚謳的消息。

楚謳曾羨慕柏任一直被人信任著,但不知不覺間,他身上也有了不少信任。

月光依然落進小院,但趙老的身形已一閃而逝:「我命人去看看。」

PS:

昨天隨口牢騷了一句,很多人安慰,感謝你們。

特意八點半就開始坐在電腦前,認認真真寫下這節。

一些小細節我依然挺滿意的。

比如趙老說「我命人去看看」,但卻自己動身了。說明他沒有使用腕錶傳訊。說明……很多。一點一滴的小細節匯聚,當後續劇情發生,才能成為情理之中。

(總之我提這個,就是給自己找信心啦。)

不過,昨天的那句話,確實不是因為加更的壓力。

而是很切實的,對前路茫然。

我這幾天梳理了一下劇情,發現三個月寫完只是奢望。可我或許沒有那麼多時間可以用在黎明上。

我越來越發現,知乎不是一個合適的寫字平台,至少不是一個合適的寫長篇小說的平台。官方沒有任何支持,時不時的還限流。連流量都沒有,那麼前路何在。

我茫然在此。我不知自己的前路是怎樣的。

我當然會成為一個很棒的作家,但是在這之前,我不知道黎明前的黑暗有多漫長。

而最近我對自己的寫字失去了很多信心,因為我發現我並不是天才般的靈感永不枯竭。在寫黎明的同時,我寫的一些約稿的短篇,質量基本都大不如前。

我很焦慮,平日情緒都被我控制得很好,但在昨天,這種焦慮爆發了。

我不知道靈感是不是做減法,我不知道黎明會不會耗盡我的靈感。我不知道黎明這部作品到底怎麼樣。——你們一直支持我,但歸根結底,並沒有太多人喜歡它。

以上,算是解釋一下昨天那句話。為免大家繼續擔憂吧。

我不想流露任何負能量,但看到你們傻傻的讓我累了就少寫點,我很感動。

所以這節兩千多字,四捨五入算八千吧。

哈哈開玩笑。

還欠六千字。

下午去蹭飯,不知道會玩多晚,所以未必有更新啦~

回見。

祝你們都好,前程似錦。

——————————————————————————————

前文閱讀,請點擊:有哪些令人感覺很「燃」的故事? - 情何以甚的回答 - 知乎

——————————————————————————————

by:

作者:情何以甚

公眾號:情何以甚(ID:rjqs000)

微博:情何以甚的痴語


推薦閱讀:

關於腦洞大開的《功守道》,任何尬聊劇情和演技都沒意思
睡前故事:人間事
既然是部很爛的片子,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跑部電影院排隊貢獻票房?

TAG:故事 | 文学 | 电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