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函·三十四

第三十四章

帝國宰相格里高利·葉菲莫維奇·拉斯普廷在帝國人眼中非常缺乏存在感，但帝國高層們都對這位外表蒼老的重臣敬畏有加，一個顯而易見的理由就是拉斯普廷是皇帝最早的追隨者，沒有之一。在彼得四世還自稱斯蒂芬.ob的時代，拉斯普廷就以智囊的身份常伴其左右。並且在帝國不長的歷史中，各路權臣勾心鬥角，各種宮廷血案不斷上演，唯獨老宰相獨善其身，似乎他的慾望，早就在皇帝登基那一刻完全滿足。

又或者，他的真實目的一直不為人所知。更為詭異的是，在一個人人可以選擇年輕，健康的外貌的時代，拉斯普廷一直以滿頭白髮滿臉皺紋的蒼老外貌示人。

一個人沒有慾望，就和別人沒有矛盾，而且也沒有弱點。但在永生時代，在各種超人工智慧的分析計算下，隱藏自己的慾望變成了一件幾乎無法完成的任務。一個人任何的行為，都被詳實的記錄，在jennifer系統面前，人的任何微小的下意識動作，都可能成為暴露真實想法的鑰匙。

林焱面對拉斯普廷的系統記錄，感覺第一次看到了jennifer的局限性。拉斯普廷在處理政務方面，客觀精準地像ONE的分身，無時不刻透露出一種近乎冰冷的極端理性，永遠站在代表帝國利益的一方，而在人情世故上又表現地老練厚道，以至於幾位野心勃勃的皇子公主都跟他保持著亦師亦友的關係。在jennifer的計算能力輔助下，林焱卻感覺看不透拉斯普廷這個人。

收起信息窗口，林焱坐在「玄武號」的艦橋，正在等待艦隊集結完成。進攻前帝國領地「P-282」狂信徒星系的計劃本來優先順序並不高，原因是此星系是帝國較為核心的生物科技研究基地所在地，當地狂信徒駐軍在彼得四世身亡之後即封鎖了此星系的星門，負責進攻這裡的共和國第六星際艦隊嘗試過多次無人艦強行登陸星門都沒有成功。

林焱提高了此地佔領作戰的優先順序之後，jennifer協調了隸屬「掌燈」特殊部隊的作戰資源，動用了一處「脫狂者」特工留在此星系的隱蔽次元錨，此時共和國第六艦隊正在通過這處次元錨秘密集結。為了確保作戰成功，林焱授權jennifer接管隸屬帝國的超凡戰艦「死雨號」，同「玄武號」「新灰貓號」一起加入作戰編隊。

林焱視野左側的一排作戰進度窗口顯示了目前的集結進度。由於次元錨和量子糾纏通信單元一樣，總是成對運作，故而在沒有星門的坐標集結大量部隊，需要一種特殊的戰艦，集結艦。

集結艦本身並沒有任何作戰能力，其所有設計都用於封裝和運輸其他戰艦的次元錨，例如本次作戰，「掌燈」部隊只提供一個次元錨點，將對應的次元錨裝備到集結艦，再將其他戰艦的次元錨封裝到集結艦。這樣集結艦通過星門遷躍到錨點坐標後，將其他艦隊的次元錨放出，其他戰艦就可以使用自己的次元錨遷躍了。

在「玄武號」的左側十五公里處，一艘新的集結艦正在遷躍。集結艦本身像一隻蜈蚣，艦首艦橋和艦尾推進器之間有無數的關節一樣的結構，當遷躍完成之後，每一節艦體立刻向四個方向發射出去，像是燃放了禮花彈，這些無人艦體運行到指定位置，發射所攜帶的次元錨之後會返回集結艦。

在這個時代，星艦作戰類似海戰，一個完整的作戰艦隊包括熱武器戰艦，電磁武器戰艦，導彈艦，通訊戰艦，登陸戰艦，無人機母艦，通訊艦等，像共和國第六艦隊，完整編製包括230艘各類戰艦，但依靠jennifer系統的強大運算能力，開動這些戰艦作戰僅需不足200人甚至更少，因為主要作戰動作執行全部授權jennifer網路，人類軍人的作用，僅僅是審核一些可能造成人類傷亡的攻擊行為，判斷一些可能造成人類傷亡的動作處理。並且為了保障生命安全，所有人類軍人在作戰時都處於救生艙狀態，以便隨時將救生艙遷躍回安全的星門。

相比之下，沒有jennifer系統支持的帝國狂信徒部隊，同樣規模的艦隊所需軍人數量是共和國的百倍以上。

艦隊遷躍過程，是整個作戰最危險的環節，因為遷躍編隊過於密集，一旦被敵方艦隊發現就會受到致命打擊。所以林焱加入作戰之後，第六艦隊指揮官立刻提出由防禦力最強的「玄武號」加入第一組遷躍部隊，遷躍完成之後立即展開靜態相位力場，確保艦隊遷躍過程的安全性。

由於空間遷躍對空間本身有巨大的擾動性，這種擾動產生的各種電磁波以光速傳播，所以星系內的狂信徒部隊肯定是在第一時間發現了共和國艦隊的集結點，但直到第六艦隊完成遷躍，艦隊預警範圍內也沒有發現任何敵艦蹤影。

艦隊旗艦的預警系統展開了更大規模的掃描，發現本星系駐守狂信徒部隊的所有作戰單位都收縮回了星系第五行星，擺出了行星軌道決戰的態勢。看來敵方是準備依託行星軌道電梯，太陽能發電系統，低軌道體系還有地面防禦體系固守，同時因為在低軌道上作戰形成的殘骸對於地面的普通民眾有極高的危險性，進攻艦隊打起來也會遇到多餘的阻礙。

P-282星系就是一處難啃的骨頭，並且狂信徒星系即使佔領也需要很長的時間重新建立jennifer系統，一般來說共和國和合眾國的部隊在這種星系連基礎補給都難，佔領之後產生的實際收益又少。狂信徒部隊擺出行星決戰的態勢，更是讓第六艦隊無從下手。

但不巧林焱的目標，製造拉斯普廷分身的克隆機構也在第五行星上。為此整個作戰行動得到了jennifer系統極高的資源支持，一艘超凡戰艦「死雨號」加上一艘多種超凡戰艦技術裝備的「玄武號」，讓整場戰鬥呈現一邊倒的狀態。

最早的遭遇戰在第五行星高軌道太陽發電環附近發生，艦隊受到高軌道巨型固定激光炮台和導彈發射陣地的猛烈炮火，但這波幾乎是守軍最強的齊射被「玄武號」的靜態相位力場和自動空間門陣列完美消解，嚇人的陽電子光束和激光光束被靜態相位力場中和，消失在戰場前方，第六艦隊前方空域來襲的導彈在感測器上看起來像海里的魚群一樣密集，但都被戰場正面不時出現的無數六邊形空間門吞噬。各種離子導彈被自動空間門陣列傳送到戰場後方對撞或返還給守軍的炮台。

緊接著就是「死雨號」的表演，目視外觀為黑色的「死雨號」在艦身外側展開六個發射單元，這些發射單元先向前後各發射了數十個環狀結構，前後間隔，直線距離長達十五公里，每隔500米左右就有一個環狀結構。緊接著，這些發射單元以每秒十發的速度將裝載的強相互作用力炮彈傾瀉出去，通過前端的加速器，炮彈的速度瞬間就達到了光速的20%。

在jennifer計算能力的支持下，這些強相互作用力炮彈「水滴」形成的死亡之雨，直接穿透高軌道空間站，穿透低軌道上的守方戰艦，再穿透地表的軍事基地或飛船發射場等有價值目標，再穿透行星本身，打擊到行星另一側的另一個軍事目標，然後轉向，逆向再次穿過四個目標和行星地層，然後回到「死雨號」補充能量和重新加速。同時基於jennifer超強的計算能力，所有受擊目標殘骸在墜入大氣層後都不會對地面上的非軍事建築產生威脅。

乘坐「死雨號」的赤，所要做的全部事情，就是在第一次發射之前取得林焱的授權，然後無聊的看著「死雨號」主界面上的「摧毀目標統計」數據從0一路上漲到12923，整個過程不到5分鐘。無聊的他翻了翻之前死雨號攻擊林焱時候的戰鬥記錄，發現在手動操作下控制單個炮彈轉向都是非常困難的工作，順帶一提，當時對林焱發起攻擊，每次攻擊之間，炮彈其實都在近地軌道上繞了行星一整圈以得到足夠的轉向空間和時間。

當「摧毀目標統計」達到12923之後，jennifer通知已經摧毀了此行星上所有的守方作戰單位，第六艦隊派少量護衛艦和20艘登陸艦與林焱的三艘戰艦一起下降進入大氣層。

克隆機構PB001坐落在赤道附近的一座環形山裡，登陸艦隊和林焱的三艘戰艦懸停在環形山上方，放出登陸機器人，這些球形的機器人被從幾千米的高空直接投擲下去，在環形山城市上方的防護罩上砸出一片片漣漪一樣的電光。一旦接觸到防護罩，這些球形機器就伸出四隻金屬觸手支起身體，伸出上下兩個感測器，掃描周圍。

確認安全之後，登陸機器人紛紛放出干擾裝置在防護罩上打開一個一個圓孔，隨即收縮觸手和感測器再次變成球形掉落到環形山內部。克隆機構從外表上靜悄悄的，用於防禦的自動炮台等也一片死寂，只有核心的科研建築內有有機物反應，林焱隨手點開了一個登陸機器人傳回的核心建築內實時畫面視窗，之後又馬上關上了。因為他看見了屍體，成山成海的屍體。

根據jennifer的分析，克隆機構經歷了一次由帝衛軍發起的群體殉國，大部分人自願服下毒藥，少部分意志不堅定的人由帝衛軍槍決，之後所有帝衛軍自殺。各種各樣扭曲的屍體堆滿了機構核心建築的各個角落，而機構信息存儲設備和計算單元全部都被破壞，登陸機器人會繼續尋找可能能被修復的硬體殘骸，看看裡面有沒有關於拉斯普廷的蛛絲馬跡。

可被修復的數據很快被整理出來，令林焱意外的是，其中有兩組研究記錄的基因樣本的特徵，分別有99%和98%的可能性來自於兩個人。

林焱自己，和格雷·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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