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縣事件(六)
華燈初上。孟亦然兩腿架在摩托車上,掏出手機看時間,七點整。他戴上黑色的頭盔,戴好手套,發動引擎,朝一座天橋駛去。即將到達時,他放慢了速度,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站在天橋的一邊駐足觀望,手裡提著一隻土黃色的帆布包。他稍稍加點油通過,然後急轉彎,拐到了天橋底下。
停下後,他卸下一隻手套,再次掏出手機,這次他是要打電話。
對方立馬接聽,「喂,你在——」
他不等對方說完,壓低聲音道:「馬上把東西扔下來,給你五秒,別扔進河裡去了。」天橋底下是條小河,河兩旁是土路,那男人就站在河右側泥路的正上方。他話音剛落,便聽見「砰」的一聲。他啟動摩托,將帆布包撈起,疾馳而去。
他朝鎮子的西邊駛去,這邊也開始有應運而生的建築,但與東南面相比,顯得荒涼怪誕,這是開發商操之過急和定位錯誤的結果。孟亦然的目的地是一棟爛尾樓,那是他的根據地,他常把偷搶來的東西拿到這邊,留下有價值的部分,其餘的處理掉。今晚的東西其實不必拿到這邊,但直接拿回家的話,似乎也不妥,他打算先到這邊,驗驗貨再想處理方法。
把摩托車停靠在柱子背後,他提著帆布包直接上樓。二樓靠街的地方有個巨大窗戶,準確說來,那不過是個長方形的大洞罷了,街道的燈光能從這裡進來,孟亦然借著黃色的燈光檢查他的戰利品。他猛地拉開拉鏈,看見鋪在最上面的紅色紙幣不由得心花怒放。他從未沒見過這麼多的錢,他開始把錢從帆布包里掏出來,此時的他根本不在乎錢是否夠數,他不過是要享受那種不斷把錢掏出的快感。
拿完最上面的幾疊,再往下翻的時候,手感忽然變了。「我操!」他大聲罵出來,下面的東西也是紙幣大小,一捆一捆地疊放整齊,但那全是報紙裁剪出來的廢紙。孟亦然一邊把帆布包其餘的報紙倒出來,邊惡狠狠地低聲自語:「媽的,敢騙老子,東西你永遠別想拿到了。」
其實他從沒想過要靠那台手機長期勒索對方,儘管手機里的信息暗示,這傢伙多少跟案子有所牽連,但嫌疑犯不是已經抓住了嗎,聽說還證據確鑿。當時看見手機里的簡訊時,孟亦然只是想賭一把,反正也不會損失什麼,如果那傢伙真的跟案子有關,他就會上鉤,如果沒有就算了,他沒想過要交給警察。按理說,就算這手機落到了警察手上,也不能說明什麼,裡面只是口頭威脅罷了,不見得真會殺人,這個並不能作為證據。但對方卻真的上鉤了,還願意為此付錢,這多少讓他感到驚訝。孟亦然想的是,如果對方乖乖付錢,就把手機放在指定地點,給他便是,至於手機里的另一則信息,他打算放棄。
那是一則記在記事本上的信息,上面寫著某個人的公司,車牌號,電話號等等,本身倒沒什麼特別的,但這則記事的標題叫「賭」,這點引起了孟亦然的關注,為什麼把那人稱作「賭」?隨後孟亦然從網上看到了有關張強被殺案的後續調查,說是後續調查,其實是對張強過往身份的揭露,這是南風縣有史以來最大的案件,本地的網路媒體自然興味盎然,但他們無法從警方那獲知更多信息,於是便從死者身上下功夫。結果他們發現,張強以前是個搶劫犯,出獄才一年,沒想到就被殺了。
孟亦然由此猜測,這傢伙是否死性不改,而那個「賭」,難道是他的新目標?除非親自問「賭」,否則真相永遠無法獲知了,但對方怎麼可能說嘛。出於好奇,他嘗試過給「賭」打電話,玩的還是對付眼鏡男的那一套,自稱是張強朋友,張強人是死了,但重要東西在他手上,若不想東西落到警察手上就請乖乖聽話云云。
但對方並不吃他這一套,兩次打過去都直接掛斷了電話。一開始孟亦然覺得大概是自己想多了,或者就算是真的要勒索,所謂的把柄其實跟警方毫無關係。但最後孟亦然開始懷疑,這個叫「賭」的人是不是就是楊硯淇,因為上面標註的公司是星際航空,楊硯淇不就是星際航空的么,或許這傢伙就是因為無法忍受張強的勒索,才把他殺了。接電話的應該是他同事吧,覺得神經兮兮就掛了。至於傳言,說什麼因為楊硯淇襲擊了張晟楠,張強找他麻煩,導致命案發生,根本是無稽之談,襲擊張晟楠的那個人就是自己呀。不過他已經被捕,這則信息也就毫無用處了。
所以以五萬塊的價錢把這台手機賣出去,無論對哪一方來說,都是再好不過的事了,可沒想到這傢伙居然騙自己。對於一個成年人來說,難道湊齊五萬塊是件難事嗎?唯一的解釋就是,那人根本不在乎自己。
媽的,孟亦然一腳把那堆報紙踢開。這時一個小東西被踢到了一邊。他撿起來看了看,才明白對方想要幹什麼。那是個跟蹤器,也就是說,那人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付錢給他。那好,老子等你就是了,他邊想著邊把所有報紙和錢塞回包里,跟蹤器也丟進去。將帆布包留在窗邊,自己朝暗處走去。他暗想道,老子躲起來,等你來的時候,給你個措手不及。
離開窗戶後,建築暗得伸手不見五指,但他對這個地方太熟悉了,根本無需光亮。他左拐又拐,像擁有夜視能力的夜行者。但繞過第三根柱子時,他突然感覺一陣痙攣,什麼東西插入了他的身體,他大口呼吸,右手反射性地向胸口摸索。
他發現自己胸口全濕了,襲擊他的東西沒有留給他任何思考或做出反應的時間,轉瞬間又是一擊,疼痛漸漸變成麻木,對方用刺了他多少下,他根本來不及數清楚,他慢慢跪在地上,想喊卻喊不出來,然後頭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感覺有人從他頭部跨了過去,這是他徹底墮入黑暗前最後的意識。
十七
熬了一宿的趙俊儘管疲憊不堪,看見張晟楠的一頭短髮時,還是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怎麼突然把頭髮剪了?」趙俊問了昨晚媽媽問過的問題。
「為了叔叔。」張晟楠淡淡地說。但其間包含的決心與力量只有她自己能體會。如果你認為這樣就能把我嚇跑,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她較勁般對那無形的對手說道,我會將你從那暗影中揪出來,即便是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決心留長發應該是初二升初三的時候,之前的整整十二年之久,張晟楠一直順從父親意願,維持著男孩子的形象。期間出過不少糗事,比如小學有幾次被別的老師誤以為是想跑進女生廁所惡作劇的男生,結果可想而知。但張晟楠甘願如此,因為她知道爸爸喜歡男孩,也知道媽媽不能給爸爸帶來弟弟了。
從小到大,她活在爸爸隱形的哀怨和父母的微妙關係中。其實在很小的時候,她也留過長發,但一次摔破了頭皮後,理髮師不得不把長長的頭髮剪短,爸爸看見後高興地說,挺像男孩的嘛。此後她就沒再留過長發,衣著也刻意選取中性的款式。直到一次期末考試的到來,徹底改變了張晟楠的想法。
她的音樂老師是個戲劇愛好者,初二快結束的時候,她要求學生們分成小組,用現成或改編的劇本演個20分鐘的話劇,當然,誰都知道自行改編會更佔優勢。於是張晟楠所在的小組一致決定,啟用改編後的《灰姑娘》劇本,而灰姑娘的扮演者正是張晟楠。
「我的頭髮這麼短,怎麼演灰姑娘呀。」張晟楠搖頭道,她的頭髮比男孩長不了多少。
「放心好了,你要相信我的才華,劇本會高度貼合實際情況,一定讓你大放異彩!」擔任組長及編劇的男生拍著胸脯說。之所以會做出這種決定,是因為小組裡只有兩位女生,另一位胖乎乎,適合演灰姑娘的後媽,主角的重任毫無疑問落到了張晟楠的頭上,至於灰姑娘的姐姐及男巫,只能由一名較為清秀的男生一人飾二角。
故事中的水晶鞋換成了假髮,大致故事是灰姑娘因為長得太美遭到嫉妒,後媽殘忍地剪掉了她的頭髮,王子邀請所有女生參加舞會的當天,男巫出現了,給了絕望的灰姑娘一頭美麗的秀髮,使她能順利參加舞會,但十二點之前必須離開,否則秀髮會變成假髮摔落在地。舞會結束前灰姑娘匆忙離開,王子追出去,就在兩人拉拉扯扯間,十二點到了,結果假髮掉在了皇宮前的台階上,灰姑娘趁機逃跑。王子拾起假髮,內心的複雜難以言喻,但他覺得愛一個人不應該糾結於她頭髮的真偽。於是他全國各地去尋找假髮的主人,讓女孩們試戴假髮,最後找到了灰姑娘。擔任組長的男生還真的為組員找來了幾副假髮,排練之際,組員們第一次看見長發的張晟楠,不由得瞠目結舌。
「很奇怪嗎?」張晟楠不好意思地問。
「很好看,你就應該留長發的。」一人飾二角的男生說道。
結果正式表演當天,如組長所言,張晟楠大放異彩,在男生里掀起了小小的轟動。演出結束後,身處異組的玲玲拉著張晟楠說,「先別摘,讓我再看一會。」
「真的有那麼好看嗎?」張晟楠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對呀,你簡直辜負了你的頭髮,趕緊留長了。」這是第二次有人對她說同樣的話了,結果最後音樂老師也這麼說。
其實自從升上初中後,她就有過留長發的想法。但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消念頭,因為爸爸喜歡男孩,這種事說出去誰都不會理解,反倒會招受嘲笑,可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呀。但這時連張晟楠也開始意識到自己想法的可笑,我是一個人呀,為什麼要為別人而活,況且是如此愚蠢自私的想法,於是她開始下定決心,從今往後,要做自己,不想再為別人活著了。
不僅是頭髮,張晟楠開始裝扮自己,有一次媽媽偷偷跟她說,「你爸讓你注重學業,不要在其他事情上分心。」她暗笑道,恐怕是不想讓我變回女孩吧。
想想以前的執念,張晟楠為自己的可笑汗顏,她討厭短髮,尤其是短到跟男生毫無區別,她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要剪什麼短髮。可那天從鬼門關回來後,她突然想把頭髮剪掉,不是為了爸爸,不是要做回爸爸喜歡的模樣,而是想跟事件發生前的那個自己做個告別。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決心暗藏在內,坐在鏡子前的她,看著頭髮一點點地掉落,心裡一遍遍地說:我一定要逮住你。
張晟楠以為企圖殺死自己已經是對方的極限了,沒想到才隔了一天,竟發生了更可怕的事情。昨天晚上,張晟楠陪媽媽看江蘇衛視的《特種兵之霹靂火》,電視劇播完後,她拿起遙控器換台。換到本地頻道時停了下來,自從叔叔出事後,她對本地的新聞格外敏感,她被正在播放的晚間新聞吸引過去。
漂亮的女主播詞正腔圓道:「這是本鎮十月以來,也是有史以來發生的第二樁命案。死者是一名高中生。」聽到這裡,張晟楠忽然感覺難受異常,不祥的感覺又出現了,那種壓迫胸口讓人無法呼吸的心悸,跟得知叔叔遇害前的早晨一模一樣。
「天啊,」媽媽憂心忡忡地說,「晚上你不要再出去了。這小鎮得罪了什麼人呀,太可怕了······」張晟楠沒有聽見媽媽接下來說的話,她說要回房去,一瘸一拐地離開了客廳。
回房後,她馬上給趙俊打電話。
「是,我在現場。」趙俊道。
「查到死者的身份沒有?」張晟楠有種強烈的預感,但她希望那是錯覺。
「是個高二的學生,叫孟亦然,」趙俊聽對方沒了聲音,問道,「你認識他?」
「我們昨天才剛剛見過面啊。」張晟楠感覺心臟被什麼狠狠刺了一下,她頓時失去了所有氣力。
這一晚,又是個無眠之夜。儘管毫無依據,但張晟楠翻來覆去,腦里不停地跳出一個可怕的想法:孟亦然的死跟她有關,甚至可能是自己害死了他。
昨天跟他見面後,自己就被人約出來,差點被撞死。自己逃過了一劫,但孟亦然卻被殺了。如果兇手是同一人,那麼她和孟亦然之間必定有什麼共同點,這個共同點激怒了兇手。但孟亦然,除了襲擊自己之外,跟這件事毫無關係呀。
無論怎麼想都無濟於事,除非是昨天的見面,說不定兇手時刻在關注自己,以為孟亦然也是幫手,所以果斷地除掉了他。一想到這裡,張晟楠就是一陣劇烈的心痛。
想要得到更詳盡的信息,唯有等到明天了,趙俊聽聞昨天張晟楠見過孟亦然,讓她明天到派出所做筆錄。但真正讓張晟楠痛心的還不是孟亦然的死也許跟她有關,而是之前她所做的都是為了保護他,如今一切都付諸東流,得知他死訊的一刻,她彷彿墮入深淵。
次日,由媽媽陪同的張晟楠來到派出所,在得到趙俊的承若後——筆錄後將張晟楠安全送回,媽媽才放心上班。跟趙俊一同調查的事情,媽媽根本不知道,如果她知道自己的膝蓋是調查所致,恐怕再也不會讓她出門。頭髮的事趙俊沒再多問,他將張晟楠帶到一間休息室,續了一杯濃茶,瞪著布滿血絲的眼睛,開始簡單地說起昨晚的案子。
現場很乾凈,沒有打鬥的痕迹,跟張強遇害案類似,也是近距離正面襲擊,兇器同樣是刀子,但現場沒找到。當時的環境很暗,這種情況下,除了可以推斷兇手認識孟亦然外,還有一種可能,兇手提前埋伏在那。
「那種地方,怎麼會遇害後,馬上就有人發現屍體?」張晟楠不想說出那個名字。
「是有人匿名報警。而且就在法醫推斷的死亡時間內。」
「這麼說,報案的人很可疑啊。」
「對,已經在查了。另外我們在孟亦然的身上找到了手機,這真的是破案的關鍵。最後一通電話在報警前一個小時打出去,是孟亦然主動聯繫對方,我們懷疑他的死跟那通電話有直接的關係。因為他所用的卡是張臨時卡,大概是最近才買的,存在卡里的電話只有兩個。」
「是這個號碼嗎?」張晟楠報出那則簡訊的號碼。
「不是。另外一個是座機號,怎麼了?」
張晟楠說出前天晚上發生的事,事後她試著給那個號碼打過電話,如其所料,對方關機了。她知道趙俊知道事情後,肯定會罵她一頓。果然,他聽完後,態度跟胖肉如出一轍。
「以後你不許自己出去了。聽到沒有!」趙俊記下號碼,還有時間地點。
「沒用的,救我的人說對方把車牌號遮住了,還是先說說昨晚的案子吧。」她淡淡地說。
趙俊重重地嘆口氣,拿起茶杯,一下子喝了大半杯濃茶,「這小子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們在他摩托車的一個暗格里找到一疊身份證,才發現,他是個飛車黨。」
「什麼是飛車黨?」
「就是騎著摩托車,看準時機,快速從別人身邊掠過,搶走包包手機等貴重物品,這種傢伙很難捉到,被搶的人也知道這點,只能怪自己倒霉,多數人選擇不去報警,因為報了也沒用。報警的多半是包里還有更重要的東西,比如資料、身份證、駕照等。他是個學生,沒有案底,作案也不怎麼頻繁,所以從沒被懷疑過,那疊身份證全是以前來報案的受害者的。發現這點的時候,我們認為是小混混打架所致,幹這種事,往往會有一個小團伙。」
「怎麼會呢?」
「你懷疑殺死他的兇手跟殺死你叔叔、開車撞你的是同一人?依據是什麼?」
「不,我是說他怎麼會是飛車黨,他是個很好的——」張晟楠發現自己無法把話說完,她想起了那晚的事。
「你說你前天跟他見過面,為的是什麼?」
「其實他就是那晚襲擊我的人,跟他見面,是為了了結這件事。」張晟楠小聲地說。
「什麼,就是這小子?!」趙俊彷彿遭受了當頭一棒,眼裡滿是困惑,「為什麼?這種人值得你去保護?」
「我不知道,在學校的他跟你說的不是同一個人。」
「我明白了,」趙俊端起茶杯,不過並沒有喝,「他在學校里是個優秀的男孩。他是你喜歡的對象,或者說是暗戀的對象,所以他襲擊你後,你受到傷害,但還是決心幫他隱瞞,因為這時的你知道他也喜歡你,雖然無法明白他襲擊你的緣由。在此之前你們連見面打招呼都不曾有過,那麼前天你們到底談論了什麼?」
「沒什麼,說的就是襲擊本身的事,我讓他好自為之。沒提及到叔叔的事,因為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但你覺得,你們的見面,直接導致了他的死亡?」
「嗯。」張晟楠點點頭,感覺痛苦萬分。
趙俊還想再問什麼,響起敲門聲,一個女警推門而入。「查到電話源頭了。」
「你稍等一下。」
門關上後,張晟楠看著眼前的紙杯。杯里的水已經變冷,雖然喉嚨發乾,但自始至終,她碰也沒碰。
門又打開,趙俊進來時帶了一個文件夾。他打開文件夾,抽出其中一張紙,遞給張晟楠,「簡直就像間諜大戰,這次查到了不少東西。」張晟楠把紙拿起來,紙上有個男人的相片,男人戴著一副眼鏡,長相普通,看起來像個知識分子。「我們找到你叔叔的朋友,他們承認了,就是這個人到處打聽你叔叔。」張晟楠點點頭,這種時候,即便A也被警察詢問,懷疑是她透露的身份,她也不在乎了,「這個人叫余占華,曾經是你叔叔的同夥。七年前跟你叔叔一同入獄,似乎情節要嚴重一些,比你叔叔多坐了兩年牢,表現良好,減了幾個月,最近才放出來。人一出來,馬上跑來找你叔叔。現在已經實行全面搜索,相信很快就能把他抓住。」
「他就是?」
「嗯,就是孟亦然最後聯繫的人。孟亦然打過的另一個座機號碼也查出來了,是星際航空的座機號碼。」
「怎麼又是他們?」
「你猜怎麼著,匿名報警的電話也查到了。那傢伙以為用廢卡報警就沒事了,結果忘了那張卡是用身份證註冊的,卡主就是路寒。」
「好複雜。」張晟楠喃喃道。
「是啊,而且我懷疑他調查過孟亦然。當時我調查紐扣之事時碰見過他,只是沒跟你說,你還記得謝婷去手機店要酒精的事嗎?我進門的前一刻,他剛好從手機店出來,據老闆說,他查的一個電話號碼,號碼老闆沒記住,但老闆說去他那買號碼的多半是學生。」
「所以他跟孟亦然的死肯定有關係。」
「沒錯,那種地方平時根本不會有人去,更不要說是晚上。就算他真的碰巧在那路過,怎麼會跑進一棟爛尾樓,還上了樓,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發現屍體?」
「這恰恰說明他很有可能不是兇手,」張晟楠眨眨眼睛,腦袋開始發痛,昨晚根本一點沒睡,「是有多蠢的人才會為了掩蓋自己是兇手的事實主動報警,在那種地方?」
「我也是這麼想的,但他跟這個案子也脫不了關係了。」趙俊喝光茶水,合起文件夾說,「我要出發去調查了,先送你回家吧。」
「我可以跟你一起嗎?」
「不行,現在這已經不是我們二人專案小組的事了,」他看了一眼張晟楠的腿,「再說,你行動也不方便,我帶著你東跑西跑你媽會打死我的。你還是先回家吧,查到什麼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私人消息哦。你昨晚也沒睡好吧,回去補個覺吧。」
「你還不是一樣。」
「我習慣了。」趙俊苦笑道。他借了同事的車,將張晟楠扶進副駕位後上車,發動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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