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結婚了五年,也單身了五年
作者 |爪賽賽
口述 |西西(應被採訪者要求 ,此為化名)
(1)
自我介紹真是件讓人犯難的事,我身上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呢?
我是一個80後女生(或者應該叫中年女性),成都人,家裡是各種醫生。不過我從小學習不咋地,性格也比較張揚暴力,常在學校惹麻煩;可是後來出國誤打誤撞,一路念完了博士,如今在美國一所大學做傳播學副教授。
最喜歡的食物組合是咖啡+老乾媽夾饅頭,喜歡貓也喜歡狗。可惜四年前開始對貓過敏,所以現在都買日本人民的卡通貓放沙發上,回家摸摸就當擼貓了。
上學的時候喜歡grunge、R&B和rap,但現在我花了很多時間在研究梵文和藏文上。不過我也找到了兩者的結合點:我現在經常一邊改論文一邊哼藏文rap.
除了這些不溫不火的反差之外,可能就是我的婚姻模式比較好玩吧:我結婚五年同時也單身五年。我不太喜歡開放關係這個說法,給自己瞎編了個名字,常說自己是一個已婚單身主義者。
(2)
我和我現在這個伴兒,是在研究生一年級的新生大會上認識的:當時這位仁兄整個人蓬頭垢面,白色T恤上各種奇怪的顏色。
我好奇問了一嘴,原來他是學天體物理和微觀生物的。奇怪的顏色都是實驗時留下的污漬,洗不掉,但也不覺得有必要換衣服。
這位書獃子和我分分合合、折騰了五年的前男友是完全相反的類型。我那位前男友帥得掉渣,兩個人談戀愛也搞得驚天動地。
所以也許是掉入了某種套路,我給他留下了聯繫方式,又出去吃了幾次飯,就這麼平平淡淡地談起戀愛了。
我的這個伴兒,也不會花太多心思在戀愛上,最激動的時候基本都是在討論他專業的時候。不過他對我很好,一次我生了場大病,在急診室里躺了好幾天,一直是他陪著我,儘管當時我倆還沒正式確認關係。
(3)
所以你也許會奇怪,為什麼我倆要結婚呢?
因為在美國結婚,保稅買保險之類的都有經濟福利政策——所以說美國人的單身歧視也挺嚴重?
不過這其實是婚後發現的,真正原因是想成為彼此的家人。
我這人是外熱內冷,儘管和上一任消耗極大,但真要說起來,對每個人的真摯熱情最多維持三個月。隨著年歲增長,加上人類學調查做多了,漸漸覺得兒女情長的小愛意思不大。
但是對於擁有一個新生家庭,我還是有嚮往的。我們這一代和父母的溝通成本比較高,但人生里總有些重大決定,需要可靠的人給予你支持。
我覺得人多多少少需要一些社會束縛,要不然容易慌亂;但是接受了婚姻這個「社會結構」,不代表你整個人就要被它定義。這份鐐銬下的自由,我還是挺享受的,感覺安定感和自我放飛都同時實現了。
我自己有空間、有時間、也有經濟基礎和自己愛做的事;然後同時有一個和自己差不多的人在地球另一邊讓我牽掛,感覺真的挺好。
(4)
說完了已婚的部分,來說單身吧。
我們現在兩個人都是全世界奔跑。我自己是在中國三個月,美國三個月,剩下的時間會要去到非洲,或是哪裡需要我就去到哪裡;他則是美國、日本、歐洲來回折騰。我們倆每天都會溝通,具體見面的話大概一年四次吧。
我和他的約定是,如果有喜歡的人,依然會去嘗試;我自己是雙性戀,他也知道。在和任何人交往之前,我都會明確告訴他/她我已婚。
最大的煩惱來自於我是獨生女,家裡還是希望我早點生孩子。不過至今我還扛得住,過一年是一年唄。
(5)
一直有周圍人覺得我這份瀟洒有點可疑,但我真的很少擔心我和他之間的關係。他們要是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我印象里唯一一次的不安全感瞬間是剛戀愛的時候。當時是新年前夜,我倆本來一起過,晚些時候他說要和自己的朋友去玩,問我要不要一起。我當時不想去,結果他問我「要不你自己回去?」我一下子就來火了,賭氣說「可以」,但其實就是被動攻擊。他後來和我道歉了很久,說是自己沒文化,以為我「說是就是,說不是就不是」。
但時間長了,信任也就慢慢建立起來了。當然也有可能是我沒那麼在乎他本人了。這點說來聽蹊蹺,我倆都挺自我中心的,說好聽點就是「人格獨立」唄。
我更多時間是在感恩,感覺再也不可能遇到另一個人,和我維持這樣的關係了。
(6)
這就要說到想推薦給大家的這本書了,感覺它能更好解釋我倆的這種關係:德國宗教哲學家馬丁·布伯(Martin Buber)的《我與你》。這是我在博士一年級念社科理論時讀的書,也算是學屆經典了,對我的影響特別大。
《我與你》只有100多頁,英文版也挺好讀,但是中文版本翻譯得挺神叨的,也許是譯者希望大家能夠花更多心思研讀文本吧。布伯自己對《聖經》的翻譯也很晦澀。
但其實表達的意思不複雜:馬丁·布伯覺得這世間有兩種關係,一是「我-你」,二是「我-它」。當我們帶著預期去和他人相遇,那對方註定只能淪為「它」;而當我們放下預期,用自己的本真與另一個個體相遇時,關係就能變為「我-你」。不過整本書寫得非常美,認真讀完一定能感受到靈魂升華。
在書里我最喜歡的了兩句話,一是「在我們的世界中,每一「你」註定要演變成「它」,此乃我們命運中不堪忍受的怫鬱」。用世俗世界的語言,大概就是電光火石的愛情很美好,但不會維持很久。
二是「凡真實的人生皆是相遇」。這也是對第一句的解藥。我的這個非傳統婚姻,也是為雙方製造不斷遇見與被遇見的機會。
當我們把自己置於更廣闊的時空中時,會覺得那些五年十年規劃挺沒勁的。所以我想每個個體能做的,就是抓住我們能抓住的,同時不斷去探索新的可能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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