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溪筆談》中有哪些細思恐極的細節?
印象最深的應該是龍珠。
以沈括這個理科男記述事物時的較真習慣,我很相信他說的都是真的。說是嘉佑年間,揚州人民在陰雨天的時候常常看見一顆巨大的珠子,起先天長縣的人在陂澤中也見過,後來轉入甓社湖,然後又跑到了新開湖,至少在十多處的居民行人都親眼目睹。沈括的朋友劉某某,書齋就在湖上。一天晚上,看見這珠子距離自己很近,微微留出一道縫,強光從裡面射出來,如一線。隨即,整個殼都張開,有半席大,內發白光,非常耀眼,燦然不可正視,有一小珠子,如拳頭大。其發出的亮度,導致十多里外的林木都有影子,遠處但見天赤如野火。再過一會兒,珠子便倏然遠去,其行如飛。這個記載在現在看來比較難以理解,但還是那句話,就憑著沈括跟杜甫詩歌較真的勁頭,我是相信他的記載的。
而且,根據這個記載,這個夜明珠的行動軌跡應該是這樣的:
又根據古籍記載:
今歲舉賢書十人吐十珠,而河源桂山、茶山,龍川白額,亦有驪龍珠光見。粵又有龍珠,諺曰:種千畝木奴,不如一龍珠。凡夜光之珠皆龍珠也,交廣昔時人少而物多,故《南齊地理志》稱:民戶不多,俚獠猥雜。捲握之資,富兼十世,卷握之資,必龍珠之類也。
古代還有個成語,叫:探驪得珠。
本來我也沒往這方面想,但是直到我看到了揚州北面的湖名。
叫啥呢?
高郵湖!
高郵湖的別稱呢?
珠湖、璧瓦湖。
這名稱是隨便來的么?
不是!
珠子看起來是真有過,那麼,高郵湖裡……有龍嗎?
嗯。
石油。
沈老先生興緻勃勃的給它取了"石油"這個名字,還預言將來一定會有巨大作用,而第一個用它的人就是自己。這一段看著就得意洋洋。
他怎麼用的呢?燒了收集煙來做墨汁,還創立了一個品牌"延川石液"補充:有個朋友看了我的答案,問哪裡比較恐?其實並不恐,只是想著覺得挺好玩。也不知道沈老爺子的墨汁賣得怎麼樣,燒掉了多少桶原油呀?還好後輩們玩出了新花樣,不然大伙兒都學著點了石油做墨汁,這個世界還不知怎麼樣呢~哈哈~題外話:想起小時候聽李伯清的散打評書(川渝地區很流行)——伊拉克入侵科威特了,我在科威特的兄弟向我求救,要是我幫他打跑了伊拉克,別的獎勵先不說,給你幾十桶石油拿回去燒起耍!女巫大失敗
山陽有一女巫,其神極靈。予伯氏嘗召問之,凡人間物,雖在千里之外,問之皆能言。乃至人中心萌一意,已能知之。坐客方弈棋,試數白黑棋握手中,問其數,莫不符合。更漫取一把棋,不數而問之,是亦不能知數。蓋人心所知者,彼則知之;心所無,則莫能知。如季咸之見壺子,大耳三藏觀忠國師也。又問以巾篋中物,皆能悉數。時伯氏有《金剛經》百冊,盛一大篋中,指以問之:「其中何物?」則曰:「空篋也。」伯氏乃發以示之,曰:「此有百冊佛經,安得曰空篋?」鬼良久又曰:「空篋耳,安得欺我!」此所謂文字相空,因真心以顯非相,宜其鬼神所不能窺也。
譯:山陽有一位女巫,她的法術極為靈驗。我的大哥曾經請她來詢問過,凡是人間的事物,即使在千里之外,問她她都能說出來;甚至於一個人心中剛萌生出念頭,她就已經知道了。當時,座上的客人正在下圍棋,客人試著數一把圍棋握在手中,然後問她手中圍棋的顆數,她的回答沒有不對的。客人又隨便抓了一把棋子,不數就問她顆數,於是她也不知道顆數。大概人們心中所知道的,她就知道;人們心中不知道的,她就不能知道。如同季咸見壺子,大耳三藏見忠國師。又問她衣櫃中所藏的東西,她都能盡數講出來。那時候大哥有一百冊金剛經,盛在一個大柜子里,指著柜子問她:「這裡面有什麼東西?」她回答說:「是個空柜子。」大哥於是打開柜子讓她看,質問她:「這裡面有一百冊佛經,怎能說是空柜子?」女巫過了好一陣子又說:「明明是空柜子,怎能騙得了我?」這就是所謂的文字沒有實相,因真心以顯非相,當然鬼神就不能窺視到它們。
你不是真正的預言家!
人有前知者,數十百千年事皆能言之,夢寐亦或有之,以此知萬事無不前定。予以為不然。事非前定,方其知時,即是今日;中間年歲亦與此同時,元非先後。此理宛然,熟觀之可喻。或曰:「苟能前知,事有不利者,可遷避之。」亦不然也。苟可遷避,則前知之時,已見所避之事;若不見所避之事,即非前知。
譯:有的人能預知後事,數十成百上千年的事都能說出來,有時在夢裡也會夢到,由此人們就認為萬事萬物都是前世註定的。我認為並不是這樣,事情並非前定。事情被知道的時候,總是在它發生的時候,即使間隔很多年,也是在它發生的時候這件事情才能被人知道,根本就沒有先後之分。這個道理很明顯,仔細體察就會明白。有人說:「如果能預知後事,若有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就可以避開。」這也是不對的。如果真的可以避開,那麼預知的時候,就應該已經預見到避開這回事;如果不能預見到避開這回事,那麼就不是預知。
我的殺人咒語不可能那麼簡單
余在中書檢正時,閱雷州奏牘,有人為鄉民詛死,問其狀,鄉民能以熟食咒之,俄頃膾炙之類悉復為完肉;又咒之,則熟肉復為生肉;又咒之,則生肉能動,復使之能活,牛者復為牛,羊者復為羊,但小耳;更咒之,則漸大;既而復咒之,則還為熟食。人有食其肉,覺腹中淫淫而動,必以金帛求解;金帛不至,則腹裂而死,所食牛羊,自裂中出。獄具案上,觀其咒語,但日「東方王母桃,西方王母桃」兩句而已。其他但道其所欲,更無他術。
譯:我在任中書房檢正一職時,讀到過由雷州送來的奏摺,其中提到有人被鄉民詛咒而死。我便詢問那種能把人咒死的方法到底如何,說是鄉民能夠用燒熟的肉來詛咒人,咒人的時候,切碎燒熟的肉塊,不大一會兒工夫就全都變成了整塊的熟肉;接著詛咒,熟肉就又變成了生肉;再詛咒,生肉還能動,並且能活過來,牛肉變作牛,羊肉變成羊,只不過小一點而已;再繼續詛咒,牛羊便會漸漸大起來;然後再詛咒時,就又還原成了熟肉。如果有人吃了這種肉,就會覺得肚子里一陣陣攪動,那就必須用金銀絲綢等作為禮品來向念咒的人求得解脫;如果不送禮求解,就會肚子脹裂而死,所吃的牛、羊肉從裂口處掉出來。據案件審理後上報的公文,看到詛咒者所使用的咒語,只有「東方王母桃,西方王母桃」兩句而已。別的也就只是說出自己想如何如何,再沒有其他什麼法術了。
人工智慧(迫真)
嘉祐中,伯兄為衛尉丞,吳僧持一寶鑒來云:「齋戒照之,當見前途吉凶。」伯兄如其言,乃以水濡其鑒,鑒不甚明,彷彿見如人衣緋衣而坐。是時伯兄為京寺丞,衣綠,無緣遽有緋衣。不數月,英宗即位,覃恩賜緋。後數年,僧至京師,蔡景繁時為御史,嘗照之,見已著貂蟬,甚自喜。不數日,攝官奉祠,遂假蟬冕。景繁終於承議郎,乃知鑒之所卜,唯知近事耳。
譯:嘉祐年間,我堂兄任衛尉丞,一個吳地僧人拿來一面寶鏡說:「齋戒後照這面鏡子,能看到您前途的吉凶。」堂兄按照他的話,用水把鏡子淋濕,鏡子不是很明亮,彷彿看到有個人穿著緋色的官服坐在裡面。當時堂兄任京寺丞,穿綠色官服,沒有機會立即穿緋衣。沒過幾個月,英宗即位,大肆恩賞,賜給堂兄緋衣。幾年後,吳僧來到京城,蔡乘禧當時任御史,他也曾照過那面寶鏡,看見鏡中自己戴著貂蟬,暗自十分高興。沒過幾天,他代理主持祭祀的官員,於是暫時戴上了有貂蟬的禮帽。蔡乘禧最終只做到了承議郎,可見用這面寶鏡占卜,只能預知眼前的事。
屠神,屠一神,屠和神
邕州交寇之後,城壘方完,有定水精舍,泥佛輙自動搖,晝夜不息,如此逾月。時新經兵亂,人情甚懼,有司不敢隱,具以上聞,遂有詔令,置道場禳謝,亦不已。時劉初知邕州,惡其惑眾,乃舁像投江中,至今亦無他異。
譯:邕州和敵寇交戰之後,防守用的城牆剛剛修繕完畢,定水精舍中有座泥菩薩,就自己動搖起來,晝夜不停,像這樣過了一個多月。當時剛經過戰亂,人心惶惶,人們因為這座菩薩感到更加不安。相關官員不敢隱瞞,把這事詳細地向朝廷作了彙報,於是朝廷下達詔令,設置道場驅邪,那座泥菩薩仍然動搖不已。當時劉初任邕州知府,恨它蠱惑群眾,就把這座佛像抬出去投入江中了。至今邕州也不見有什麼異常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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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陳彭年,博學書史,於禮文尤所詳練。歸朝列於侍從,朝廷郊廟禮儀,多委彭年裁定,援引故事,頗為詳洽。嘗攝太常卿,導駕,誤行黃道上,有司止之,彭年正色回顧曰:「自有典故。」禮曹素畏其該洽,不復敢詰問。
譯:南唐的陳彭年,經史方面的學問很淵博,對禮儀一類的文獻尤其熟悉。歸順朝廷後他擔任皇帝身邊的侍從,朝廷郊廟等禮儀,朝廷大多委任他裁定。他援引從前的典故,非常詳備。他曾代理太常卿,有次引導皇上的車駕時,他誤走在了黃道上,相關人員去制止。陳彭年扭過頭,一臉嚴肅地說:「這自有根據!」負責禮儀的官員素來敬畏他的博學,不敢再責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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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元元年,党項圍延安七日,鄰於危者數矣。范侍郎雍為帥,憂形於色。有老軍校出,自言曰:「某邊人,造圍城者數次,其勢有近於今日者。虜人不善攻,卒不能拔。今日萬萬無虞,某可以保任。若有不測,某臣斬首。」范嘉其言壯人心,亦為之小安。事平,此校大蒙賞拔,言之兵善料敵者首稱之。或謂之曰:「汝敢肆妄言,萬一不驗,需伏法。」校笑曰:「君未之思也。若城果陷,何暇殺我邪?聊欲安眾心耳。」
譯:党項包圍了延安七天,好幾次延安城都差點被攻破。當時侍郎范雍為統帥,他滿面愁容。有位老軍校站出來說:「我是邊境人,遭遇圍城已經好多回了,有幾次的形勢和這次差不多。蠻族人不善於攻城,到最後總是攻不下來。像今天的情形肯定萬無一失,我可以擔保。如有不測,我甘願被斬首。」范雍讚賞他的話能鼓舞人心,自己也因此心裡稍稍安定了些。戰事平定後,這名老軍校大受獎賞和提拔,人們都說懂得軍事、善於揣摩敵情的莫過於他。有人問他:「你真是大膽敢於亂說,萬一所說的話不應驗,你可是要被處死的。」老軍校笑著說:「你沒有用腦子想。如果城池當真被攻陷了,統帥哪有閑暇來殺我?我那麼說只是為了暫且使大家安心。」
內侍李舜舉家曾為暴雷所震。其堂之西室,雷火自窗間出,赫然出檐,人以為堂屋已焚,皆出避之。及雷止,其舍宛然,牆壁窗紙皆黔。有一木格,其中雜貯諸器,其漆器銀扣者,銀悉鎔流在地,漆器曾不焦灼。有一寶刀,極堅鋼,就刀室中鎔為汁,而室亦儼然。人必謂火當先焚草木,然後流金石,今乃金石皆鑠,而草木無一毀者,非人情所測也。佛書言「龍火得水而熾,人火得水而滅」,此理信然。人但知人境中事耳,人境之外,事有何限,欲以區區世智情識,窮測至理,不其難哉!
當然是【點鐵成金,金龜夜奔】
《夢溪筆談》卷二十:祥符中,方士王捷,本黥卒,嘗以罪配沙門島,能作黃金。 有老鍛工畢升,曾在禁中為捷鍛金。升雲 :「其法為爐灶,使人隔牆鼓韝,蓋不欲人覘其啟閉也。其金,鐵為之,初自冶中出。色尚黑 。凡百餘兩為一餅 。每餅輻解,鑿為八片,謂之『鴉觜金』者是也 。」今人尚有藏者。上令上坊鑄為金龜、金牌各數百,龜以賜近臣,人一枚。時受賜者,除戚里外,在庭者十有七人,余悉埋玉清昭應宮寶符閣及殿基之下,以為寶鎮;牌賜天下州、府、軍、監各一,今謂之「金寶牌」者是也。洪州李簡夫家有一龜,乃其伯祖虛已所得者,蓋十七人之數也。其龜夜中往往出遊,爛然有光,掩之則無所得。
======================下面是翻譯========================
祥符年間,有一位異人叫王捷,曾經被發配到了沙門島。他能夠煉金。有一位老鐵匠叫畢升的,曾經給王捷幫過忙。畢升說:「他是用爐灶煉的,讓別人隔著牆鼓風,大概是不想讓人知道其中的機關。那些金子其實是用鐵煉的。剛出爐的時候還是黑的。攢到一百多兩就成了一個金餅。每個餅分成八塊,人們說的『鴉觜金』就是指這個。現在還有人家收藏著。皇上下令用這些金子做成了一些金龜和金牌。金龜賞給了一些大臣,當時受賞的共有17個人,別的埋在了宮殿的下面;金牌賞給了各地的官員,就是今天說的「金寶牌」。洪州李簡夫家有一個金龜,是叔公傳下來的,想來是那17個人中的一個。金龜晚上常常會四處走,閃閃發光。
註:這個鍛工畢升,不是那個活字印刷的畢昇
自問自答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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