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竟然是這樣!地球人都驚呆了!

學一下標題黨~~~

毛澤東寫過:太平世界,環球同此涼熱。事實上,赤道之下諸國,是相反涼熱的——當然,老毛寫的可不是氣候,這點兒文化咱有。

澳大利亞國土比中國略小,768萬平方公里。在白人未曾染指之前,這偌大地方住著七十多萬土著,大概相當於廣州市越秀區一半的常住人口。如此國土,如此人口,好比一張大床上落了點痱子粉。

澳洲土著是四萬年前定居下來的KOORIS(古利思人),英文正式稱謂Aboriginal,何方徙來則眾說紛紜,太久遠了,中國的山頂洞人還不到兩萬年呢。想不明白的事情,以前只能交託萬能的神,現在又多了群科學家,說本球所有兩腳獸們都是從那非洲遙遠的小山村爬出來的,天哪嚕,揮之不去的We are the world, We are the children……

早年有個叫大嘴羅伯特的英國爵士公布過重大發現:澳洲土著是從非洲漂過來的。後來被嚴肅學者噓了,群眾也鄙視了,至今還欠著人家一個道歉。

澳洲土著皮膚黝黑,臉型毛髮都與非洲黑人不大一樣——當然外星人不一定看得出——特別是那一身皮膚,厚而多褶,除了有效抵擋紫外光的傷害,這種皮膚的好處是衣服與生俱來,隨時隨地一躺搔著肚皮仰望星空,被子睡袋方面的花銷也一概省去,不時往身上塗點泥漿,那就更舒服了……what?大象?……是。

不過俺一直很羨慕這種天賜異稟,真誠地說。還嘗試過把泥漿抹了自己一身,可惜人太水靈,掛不住啊。

這片土地的諸多神奇之一,是從未餓死過人,原因也就一個,人少。澳洲地表的資源不算極度豐富,但偌大國土,養育區區七十萬男女,玩兒似的。白人立國以來,人口多了,也沒有過饑饉的體驗。對了,有,二戰時期澳洲俘虜被日軍驅去做苦力,著實餓死了不少,說起這段慘事,澳洲人比世界上所有人都更加哭天搶地,後來,看到非洲饑民也格外地白蓮花。

萬惡的西方文明尚未污染到這片天眷之地時,這裡的土著大致就是亞當夏娃在伊甸園那個狀態,衣服被褥的事情不用愁,吃也吃得愜意,摘果子只是其中basic技能,隨便在大樹根下挖個小洞,探一根白木細棍下去,一會兒工夫白白胖胖手指大小的蟲子就爬將上來,上一隻吃一隻,上兩隻吃一雙……還有,土著人能吹奏一種木號,配合咒語,嗚嗚嗚的能御使海豚把魚群趕到海灘上……

不缺資源的後果便是人類的崇高理想:和平。

把澳洲土著稱為游牧民族是不恰切的,應該叫遊盪民族。幾十萬土著分成五百多個部落,資源完全足夠支持原始人的生活方式,平時部落之間都很少遇到,更遑論為爭奪領地而流血衝突。同時這裡除了毒蛇,基本沒有猛獸(噢,塔斯曼尼亞島上有一種土狼,北領地有鱷魚)。打獵么,袋鼠跑跳得快也就罷了,其他creature基本一副束手待擒的蠢萌相。

大家可能知道回力鏢,或飛去來器,它就是澳洲土著人勞動智慧的結晶了,是的,它大抵是哪個土著大哥扔一截彎曲樹枝出去打鳥,失手,竟然飛回來砸到頭上所開的腦洞……只恨它不是出自我天朝先民之手,否則的話,被考證出吾國上古時期那發達的數學、物理成就,那該多爽。

如此充滿藝術感的武器加上木矛、石斧,大致就是土著部落的武力底蘊。

上圖為澳洲土著人之聖地、圖騰——艾爾絲岩,世界最大的石頭,呈現七彩奇光。

二百多年前的澳洲土著的文明狀況,大致接近萬年前我國原始部落,有語言,未形成文字,他們使用的,是符號繪畫,記錄已發生的,或描繪想像與希望。打到一頭袋鼠,或哪裡新發現了一隻大蜥蜴,或小河邊的妹妹咱約嗎,或到此一炮某姑娘貌似懷上了……總之是熱氣騰騰的生活氣息。

這些奇奇怪怪的符號所表達的意思,俺也曾經努力學過,忘得差不多了。

吾友盧青山,曾央俺幫他搜集一些澳洲土著的資料,除了研究人類學的興趣,俺知道,漫遊,行吟,天生地養,死即埋我,其實這種生活與他夢想中的世界很接近,這種生活,比之李耳,比之陶潛的理想更為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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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0年4月19日,偉大的詹姆斯·庫克指揮著邦特尼號三桅船駛進了悉尼灣,宣布英國佔有這片土地。

英國人帶來了殺戮、奴役和天花。

這是近現代文明對原始文明的全面碾壓。

土著部落最英勇的男子在火槍、戰刀、大炮面前也不知所措,這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像。

相比之下,紐西蘭島上兇悍的毛利人的處境好很多——殺我一,報爾一,入侵者便有所忌憚。

澳洲土著們在槍管對準眉心時的反應,竟然是,努力地扯起笑容。

至1933年,全澳洲土著的人口降至不足七萬,其中塔斯曼尼亞省土著全滅。

他們的符號畫,已畫不出這海一般的哀傷。

他們沒有詩歌來傳唱失樂園失骨肉之痛。

只有嗚咽的木號在風中顫抖。

《土著歌》

南方有古陸,雲水青湛湛;與世共日月,與世異古今;和平無災衍,獨得天眷深;馴善上古獸,九色上古禽;原上居我族,古貌合古心;矛戈作漁狩,相助不相侵。

巨石出青穹,渾然紅勝血;悠悠千萬年,神明凜不滅;托我忽焉夢,授我生存訣;神意或可圖,人言不可說;白堊點連珠,赭石劃車轍;盤盤復廑廑,生生奇不絕。

刳彼千年木,放彼萬年河;咒音吹海角,豚魚逼浪波;靈鼠窺篝火,彎月躡飛梭;催我鼓與號,載我舞與歌;妍媸我自見,搖曳束卉蘿;枯榮同草木,取擷何必多!

凱風鼓洪波,有客來樂土;炯炯碧眼瞳,瞻我營火舞;我無疑人心,人心如狼虎;霹靂霰彈槍,屠我若兔鼠;何處不列顛?胡強作我主?夜雨夾悲風,引領深山去。

居居復徙徙,塵煙起華城;替誰宣天道,驅逼入文明?謂我無所處,拘我土著營;謂我不能養,奪我懷內嬰;竊地二百載,馴者盡犧牲;請逕說天演,曷由論公平。

念我昔日園,憂思不可抑;昔日魂何歸?今日身何匿?神靈久無音,果有真樂國?瀚海百千尋,去路焉能測;飛星過穹廬,哀我無羽翼;蕭蕭大野風,潸兮一太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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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庫克船長抵達澳大利亞之後第十八年,英國流放到澳的第一批犯人抵 悉尼灣,英國開始在澳大利亞建立殖民地。次年,土著人中出現首例由殖民者傳染的 天花疫情,造成數百土著人死亡。

事實上,英王喬治三世並不需要向這片新殖民地派出精銳之師,更多的是流放囚犯,所謂囚犯,也不是什麼巨惡神奸之輩,頂多雞鳴狗盜,不少其實是被冤枉的,等於抓壯丁。這批人犯素質之低,被央格魯撒克遜精英們拋了兩百年白眼,嘲笑有加,澳洲的別稱「down under"就含有藐視之意,就連我國年輕一輩,縱九代貧農四代乞丐,也很是看這個國家不起。

三年過去,英國殖民當局把悉尼灣附近的土地分配給服完刑期的流放犯,開始了對土著人土地的剝奪,這一過程中,數以萬計土著人死去。

1901年1月1日,澳大利亞聯邦正式成立。土著人被排除在 人口普查範圍之外,被歸為「動物群體」,是的,你沒看錯,是動物。

不但沒有國民身份,連人都不是。

十年後,胡蘿蔔來了,立足已穩的白人終於要「施恩」了,要開化這些已經毫無威脅的土著人了,他們以「改善土著兒童生活」為由,規定當局可以隨意從土著兒童的家庭中帶走混血土著兒童,把他們集中在所謂的保育所。其中重要原因之一是:混血。

那些離鄉背井的白人單身漢們,土著女人成為他們所能選擇的洩慾對象,是的,洩慾。而大量混血後代的產生,至今仍然是澳洲社會的一個大問題。

隨時隨地,可以從土著婦女懷中奪走她們的孩子,強制性地,接受白人文化教育。

孩子們身上掛著號牌,神色驚惶,紳士淑女們則目光柔軟笑容可掬。其中膚色較白,看上去長得較象白人,比較順眼的孩子,則被優先挑走。對,跟挑選德牧、哈士奇或毛鬄泰利沒什麼兩樣。

那些白人家庭,皆優渥舒適,孩子們穿禮服打領帶,讀莎士比亞,學各種社交禮儀,學繪畫,鋼琴……

俺不知道同胞們看到這裡會有何感覺,按我中華傳統,威加四夷,教化蠻夷,或者說,以先進文化把一個族群從原始社會帶入現代文明,是一件多麼美好、光榮的事情。

照顧到落後民族的感受,咱不提施恩也不要感恩好了吧?理中客們會為你列出表格,證據確鑿讓蠻族人民得到了利益最大化。

這就叫真、善、美,不是嗎?哈利魯瓦,上帝會因此微笑。

至今仍然有相當數量的老年白人,對「白澳政策」的消亡百思不得其解。

事實上,白澳主義者之中,有不少教養良好,道德良好的人,當然,自我感覺更良好。明明是贈人玫瑰,怎麼蹭了一手屎?

這些土著孩子,被稱為「被偷走的一代」(Stealed Generation),是國際社會上非常著名的歷史公案,也使「白澳政策」臭名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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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恩行為的發生,前提是施恩的對象已經不再存在威脅。

黑格爾在談及非洲時這樣說:「它不是一個歷史的大陸,它既沒有顯示出變化,也沒有顯示出發展」。他斷言:非洲黑人「既不能進步,也不能教育」,「處在野蠻的、未開化的狀態之中」。這種論調,在當時基本上是西方對所謂落後民族的一種主流認知。而澳洲的殖民者們對於土著文明,也就是這種認知。

因為藐視,所以肆無忌憚。

如果不是外部因素的刺激,恐怕「白澳政策」還得存在下去。發生在上世紀中葉的諸多思想浪潮中,有兩波是直接打在澳洲白人頭殼的:反殖民主義,和人權解放運動。事情其實就是,二戰期間,老東家英國已經沒有餘力照顧小弟了,這傷心小弟只有另抱大腿,投阿妹你肯國去。為什麼要抱大腿?忒沒志氣。好吧,三萬七千多公里的海岸線沒人幫忙該怎麼守?怕是老奶奶小娃娃齊出也盯它不住,這不二戰時就差點著了日本鬼子的道?所以,還是阿妹你肯的航空母艦好使。

不過,這小弟的形象實在有點那個,看人家阿妹你肯國內,反種族要人權正一浪高於一浪,你一身白澳主義騷氣還敢湊上來?快洗洗去!

白人裡面不少人急了,1958年,一個名為「聯邦土著進步委員會」的組織成立,各個州都派出了代表,好玩的是12名代表中只有3個土著,其他都是白皮。大會聲明:廢除歧視土著的一切法律,修改憲法,授權聯邦政府立法保護土著人,改善土著人居住條件……次年,委員會第二屆年會上,又加了幾分肉緊,吸收了大比例的還沒有公民權的托雷斯·斯查伊島土著,改名「爭取土著和托雷斯·斯查伊島民進步委員會」。

慢慢地,入戲了,弄假成真,當然,不可能百分百,也算社會進步,在白人心目中,把這個國家的老主人逼成這樣也確實心虛。1967年憲法修正案上,宣布廢除在計算聯邦人口時土著人不計算在內的《憲法》第127條,授予土著人以公民權。

悉尼近郊有個叫Redfern的土著居住區,很有阿妹你肯國布魯克林早年的風采。七十年代時,政府給願意遷入城市的土著人建了一片新房子,很簡單的設計,好歹帶個小花園。入夜,巡查員大叔笑眯眯地過來,打算看看這人間小樂土的美好,咦,不對,怎麼鄉親們都不進屋?就這樣睡在花園裡?天氣有這麼熱嗎?呼~~~突然間遠處火光衝天!衝過去一看,大叔當場昏倒,壯哉篝火!可憐木門窗!

據不嚴肅的說法是:土著人對西方文明最不抗拒的東西,是抽煙、喝酒。但這是老一輩土著人的情況。

必須承認,經過半個世紀的變革,澳洲社會的價值觀已經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土著人已經逐漸走出山林,接受良好的教育,適應著現代文明。許多土著裔人士的身影,已經出現在政府機構、大公司中。

俺在大學的師兄師姐當中,起碼有兩位博士就是土著,全部精力都放在整政府的黑材料和血淚控訴上。他們的訴求中惹人注目的一項,是歸還先祖的土地。

而在1992年,澳最高法院居然裁定,土著擁有殖民時期以前澳大利亞一種形式的所有權,這意味著正式肯定了土著人才是合法地主的身份——當然,土著人要跳出來大手一揮把白人趕走是不現實的——這意味著很大的套取利益的空間。

首都堪培拉國會大廈如此莊嚴之地,那大草坪上卻有一堆破破爛爛的帳篷,那是土著人常年向政府抗議的據點,確實,這很有礙觀瞻,歷年來各種談判各種哄,土著大哥們死戰不退啊!

2008年2月13日,澳大利亞總理陸克文代表政府向所有土著居民,為白人登上澳大利亞大陸上百年來所帶來的苦難作出了正式道歉。

在此俺不特別指出,聽不聽得明白隨您:雖然有些時候澳洲政府被土著人逼得狼狽不堪,但卻在國家層面上、國際社會中拿到了更大彩頭,在重大歷史問題上表達了改正錯誤(罪行)的誠意,重塑了正面的國家形象,是一個典型的,瘡疤變成獎章的成功案例。而因之向土著人支付的補償,相比之下微不足道。

不管怎樣,澳洲政府向土著人支付的是實實在在的澳幣,這遠比設個感恩節來得實在。

俺不願以惡意去揣測白人社會的用心,琢磨出個陰謀陽謀來,但若不能自立自強,僅僅把族群的前途寄托在與白人的討價還價上,甚至變成一種勒索,那麼長遠看來只能是慢性自殺。

事實上,在Redfern大街上,到處遊盪著三五成群的土著人,他們每周領著比失業者,甚至比勞動者更高得多的社會救濟,酗酒,遊盪,到周末又是一貧如洗。

他們的就業、求學機會亦比常人更高,僱主會因土著就業拿到補貼。而在大學,說一個真實故事吧,幾個學生爭一項獎學金,大家都條件相當,爭得非常激烈,最後其中一個悍妞喊:我有土著血統!……於是塵埃落定。這妞的老媽跟俺認識,讀過那校刊頭條《The Aboriginal Clever》,叫屈道:我對土著沒歧視,不過我家自蘇格蘭遷過來兩百年了,真沒人跟土著睡過!

偏偏這個身份問題的真假,居然是可以拒絕回答,只需yes或no的,也就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不少人其實土著血脈已經非常稀薄,金髮碧眼與西人無異,只需一句承認,便可以領取那高福利。

這其實是破壞了社會的公平。

他們是人,他們是澳大利亞國民,他們不應該再被區別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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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的澳洲是一個多元文化的社會,是國民的共識,歷屆政府首腦也言之鑿鑿,雖然,言未必由衷(如何華德總理)。

但其實,這個名詞是帶有誤導性的。它是西方文化與其他文化融洽相處的技術課題,而不是對一種平等狀態的描述。

我們也許有點失望,但畢竟,這個世界上還有被要求統一思想、統一信仰、統一行為、統一生活方式的國度存在著。

起碼,多元文化對於一個移民國家來說,它調解文化衝突的功能十分突出。澳洲政府的土著政策,無疑對國家形象的重塑與消弭民族矛盾有相當正面的作用,在這種土壤里,很難培育出一個曼德拉式的人物。

你可以鄙視其政治正確性,但也應該了解政治正確性背後的目的是什麼,雖然未必說破。

國家形象有那麼重要嗎?有,舉一個容易理解的,前南非,那個奉行種族隔離的前南非,就被奧運會拒之大門外達三十年之久。澳洲也不是大國,是不能耍流氓的。

國家對能裝點門面的東西,支持力度是極大的,來看一位女土著藝術家:

EMILY KAME KNGWARREYE (1910 - 1996 ),她的作品被收藏於:澳大利亞各省政府美術館,重量級公司,銀行.......1992年授於澳大利亞聯邦政府藝術家稱號,1997年其作品在義大利威尼斯雙年展出.....國內外多次個人畫展,於2008年分別在日本OSAKA的國家藝術館,TOKYO的國家藝術中心,澳大利亞首都國家博物館舉辦了盛大的個人展,澳大利亞首相KEVIN RODD 為Emily作了開幕儀式......她在土著人當代繪畫發展中是一位具有代表性的畫家。

(PS:目前Emily的畫價已達百萬澳元)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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