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邑見聞:河流
阿利基尼河(Allegheny River)與莽農加希拉河(Monongahela River, abbr. the Mon)交匯成了俄亥俄河(Ohio River),匹邑就坐落在兩河交匯的岬角上,很多人喜歡說是「三河」交匯。
儘管現在Allegheny 專指莽河匯入前的河段,而Ohio 專指合流後的河段,它們本來都指的是從阿巴拉契亞山發源的一整條河流(莽河流量較小,故視為支流)。Allegheny 來自一種阿爾吉克語(Algic language),義為「美好的溪澗」;Ohio 來自一種易洛魁語(Iroquoian language),義為「美好的」。兩者的「美好」,都是指適合獨木舟通航。順便說一句,阿巴拉契亞山在賓夕法尼亞、弗吉尼亞、馬里蘭,本來都是叫阿利基尼山的。
「美好」,除了通航之便,還有氣候之宜。阿利基尼河谷幾乎把匹邑圍了個圈,只有西邊開個小口任流水一路西進。相比同緯度的北京,匹邑常年濕潤。阿利基尼山區環抱的匹邑也不會像圈外的伊利那樣經歷大湖效應造成的嚴重降雪。暴風雪造成的影響常常順著河谷逐漸減弱。下面是2017年3月中旬冬季風暴Stella的天氣預報圖。
兩河交匯的河叉自然把陸地分成三塊,隔河相望。阿利基尼河與莽河交匯時形成一個尖銳的岬角,這是匹邑最初的故事(見《堡壘》篇),也是狹義上的匹邑。莽河南岸曾經有四個城鎮,於1872年併入匹邑。阿利基尼河北岸曾經建立過阿利基尼城,它在1907年併入匹邑。至此,匹邑形成了今天跨河鼎立的格局,莽河南岸叫「南邊(South Side, dial. /sɑ??sa?d/)」,阿利基尼河北岸叫「北邊(North Side, dial. /n?r?sa?d/)」,恰似重慶的市中、南岸、江北。
匹邑指路系統的標識,就是一張抽象的地圖。Y形的深藍色線條表示俄亥俄河河叉:阿利基尼河向南奔流與莽河交匯成俄亥俄河,這是匹邑最顯著的導航地標。這個標識將匹邑分成五塊區域,淺藍色的北邊、青色的南邊、紫色的市中心、褐色的條帶區和勞倫斯維爾、還有橙色的東端。
跨河鼎立的城市,就需要橋樑來連接。匹邑的橋樑超過四百座,據說比威尼斯還多。匹邑以「鋼鐵之城」聞名,鋼鐵又造就了「橋樑之城」。這座橋樑之城,與中國的橋樑建設還有一點淵源。1917年,一位中國留學生從康奈爾大學獲得橋樑專業的碩士後,來到匹邑的橋樑公司工作。工作之餘,他在卡耐基技術學院(今天的卡耐基梅隆大學)上夜校攻讀博士。兩年後他畢業,成為了該校歷史上第一位博士畢業生。他回國後主持建設了錢塘江大橋(兩次)、武漢長江大橋、人民大會堂、重慶長江大橋。今天漫步在卡耐基梅隆大學,你會看到一尊銅像,手握圖紙,揮斥方遒。他就是美國第一任總統喬治·華盛頓!
不不不,他就是茅以升先生。下面的故事才是喬治·華盛頓的。
過河!過河!過河!——宗澤
你可記得《堡壘》篇故事的開頭?在北美擴張的英法殖民者都覬覦俄亥俄河谷的土地。南邊英國弗吉尼亞領地的總督羅伯特·丁威迪受命宣稱俄亥俄河谷屬於弗吉尼亞領地。(是的,直到1780年弗吉尼亞才放棄對俄亥俄河河叉的要求,承認其為賓夕法尼亞的一部分。)為此,他需要向北邊的法軍宣示佔有,此舉相當於宣戰。新晉的領地南區副官,年僅二十一歲的喬治·華盛頓少校自告奮勇地接受了這一出使的任務。他徵得了一位法語翻譯、四位樵夫、以及著名的測量師克里斯托夫·吉斯特。吉斯特熟悉當地的風俗,會一點當地土著語,兼任嚮導、翻譯和助理。
1753年10月31日,華盛頓一行從威廉斯伯格啟程。11月底,一行人來到了俄亥俄河右岸的貿易村落Logstown。他們在那裡同當地部落的首領們會面,重申了與英國的盟友關係,並解釋了此行的使命。在四位部落首領的護送下,華盛頓和他的夥伴們終於在12月11日晚間抵達了野牛堡的法軍哨所。第二天,華盛頓少校會見了法軍司令雅各·勒·加赫德赫,傳達了丁威迪總督的書信。兩天後,華盛頓得到了他的回復,很有禮貌,但堅決拒絕撤出俄亥俄河谷。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氣變得越來越糟。低溫和持續的降雪使得跋涉愈發艱難。華盛頓急於將否定的答復報告丁威迪總督,決定放棄馬匹步行穿越樹林。12月19日早晨,經過了與土著部落的危險遭遇和厚厚的積雪,華盛頓和吉斯特到達了阿利基尼河邊,大約是今天匹邑的Millvale。
可惜河流未如預期完全封凍,湍急的流水衝擊著許多巨大的冰塊。為了渡河,這對搭檔用隨身僅有的一柄小斧子造了一個圓木木筏。這花了他們整整一天時間,從早晨到黃昏。華盛頓和吉斯特在冰塊阻塞的水面上用長篙儘力控制著木筏,木筏卻在他們航行到半途之前就卡在了大片浮冰中間逐漸下沉。華盛頓想要用力推開那些冰塊,然而強勁的水流推動著冰塊反而使他落到了十英尺深的冰冷河水裡。在吉斯特的幫助下,華盛頓總算爬上了木筏。
艱難地行進在浮冰縱橫的水面上,凍得麻木又筋疲力盡,他倆進退兩難,沒法觸及任何一邊河岸。他們決定拋棄木筏,涉水到旁邊的一個小洲上。惡劣的天氣讓他們在那裡度過了一個悲慘的夜晚。所幸他們生起了營火,拯救了渾身濕透的華盛頓,不然就沒有他後來什麼事了。當然,經歷了這次渡河的窘境,才有後來昂首渡過特拉華河。
這個小洲今天已不復存在了,大約在今天第34街到第41街對應的位置,它被稱作Wainwrights Island、McCulloughs Island或 "Good Liquor" Island。今天人們稱它附近的一個大島Herrs Island 為Washingtons Landing,其實不太確切,它在第28街到第37街對應的位置,要比那個小洲偏西一些(Herrs Island 在下邊地圖的左上角)。
到早上,河面凍結實了,這兩個受盡虐待的倖存者走向了遠端河岸的平安大道。他們登陸的地點在今天的勞倫斯維爾的第40街附近,今天這裡建了一座大橋,也稱為Washington Crossing Bridge。華盛頓最終於1754年1月16日回到了威廉斯伯格,將法軍的回復和他的考察日誌交給了丁威迪。根據華盛頓的建議和考察,英軍決定在俄亥俄河河叉修築堡壘,即Fort Prince George。華盛頓不久晉陞了中校。後面的事情就如《堡壘》篇所述,Fort Prince George 很快就被法軍摧毀了,英軍不斷嘗試進攻終於奪回了這一戰略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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