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都記·1644 第一章

崇禎十七年三月十五日,無風無雲,萬里晴。

韋安原本覺得,居庸關被農民軍攻下的這一天,不說狂風驟雨、電閃雷鳴,至少也得是愁雲慘霧;一個無風無雲的大晴天,怎麼著也不合適。可事實就是,滾圓的日頭已經從東邊升起來了,向著西面放射出萬丈金光,和那一片大火連到了一塊兒,把青光光的天幕都燒白了。韋安拿手上的馬骨頭捶了捶大腿,馬骨頭上掛著的一串銅錢刷刷作響。

這條馬骨頭是韋安方才從一匹馬的腿上砍下來的,腿上的肉被他啃得乾乾淨淨。那一串銅錢則是他從戰場上橫七豎八的死人衣服裡面一個一個摸出來的,大部分死人和他們還活著的時候一樣空落落的一文錢沒有,有錢的也不過只是三兩文,韋安摸了半天,全部攏到一塊兒也不過二三十文錢。韋安扯了一個死人身上的一條布,揉成繩子,把錢全都串了起來,和馬骨頭綁在了一道。

韋安搖了搖馬骨頭,聽著這聲響,倒是和街上的叫花子無異。想當年,韋安也是響噹噹的一個京城達官家的大公子,煙花風月什麼沒見過;就算後來死了爹自己逃到江南,那也是大街小巷尋花問柳,買酒買春毫不含糊。雖說當年韋安是去江南逃難的,身上也沒有帶一兩銀子,可韋安好歹一身功夫,偷搶盜騙、殺人越貨樣樣干過;來的錢又快又多。因此,不管到哪裡,韋安穿的是綢緞,踩的是皮靴;買的酒是上好的,進了樓子送給姑娘們的珍寶珠玉也是上好的。明明就是一個無惡不作的大混球,卻到哪兒都是風月場合的座上賓。可就是這樣一個闊綽的傢伙,怎麼就到了今天這個叫花子似的地步呢?

韋安自己也想不明白。

韋安拿馬骨頭敲了敲腦袋,又撓了撓頭髮,總算想起來了一些。大約是從到了陝西,韋安開始窮得叮噹響。

按理說,陝西乃是數朝故都,當是沃野千里,首善之地;可韋安到了陝西的時候,卻只看到了一片焦土。河也幹了,地也裂了,到處都是乞丐和饑民;人人都窮得叮噹響。偷也偷不著,搶也搶不到,還得時時提防著匪盜,常常是既沒上頓也沒下頓。漸漸地韋安錢也沒了,衣服也當了,換上身破破爛爛的土布衣服,只留下了一把刀,時時刻刻帶在身上。這把刀原是韋安父親的遺物,父親叫他要保管好了。本來這把刀可以當十兩銀子,韋安幾乎動了心;可思來想去,還是算了。錢沒了可以去偷去搶,可刀要是沒了,就再也買不回來了。後來韋安摸出來個規律,只要跟著軍隊走,不管是官軍還是農民軍,大戰過後,總能撿到仨瓜倆棗。韋安就是靠著這勉強活到了現在,要不然韋安也保不準自己哪天餓極了,把刀給當了。

韋安把刀從刀鞘里抽了出來,這把五尺長的大苗刀跟著他已經有十五年的功夫了。韋安用衣服擦了擦刀身,刀身立刻變得又白又亮。可刀鍔上方銘著的三個字裡頭卻沾上了漆黑的血漬,布擦不掉,韋安拿手指頭摳也摳不出來。這裡頭沾了不知是人血還是馬血,反正都混到了一道,烏突突地嵌滿了那三個字:

海東青。

韋安又看了看刀,刀身上被面前的衝天火光染成了金色。韋安把刀放回刀鞘,抬起頭看了看正在自己面前燃燒著的城門,刻著「居庸關」三個大字的那塊石頭像是要被燒裂開來了似的。韋安把刀扛在肩上,另一手搖著馬骨頭,轉身離開了居庸關。

這一天的夜裡,紫禁城的宮牆外,響起了一個歌聲:

「海東青一出哎——四海安哎——五尺刀哎——天下平哎——」

唱歌的人是個乞丐,蓬亂的頭髮花白地頂在腦袋上,傴僂著身子瘋瘋癲癲的,拿一條木棍子一邊捶著地一邊走,後面還一路小跑地跟著一條大黃狗。在宮牆外值夜的親軍衛一看這怎麼得了,紫禁城皇家重地,這麼個瘋乞丐在外頭逡巡成何體統?親軍衛好容易趕走了瘋乞丐,可瘋乞丐雖說走遠了,卻越唱越大聲,直唱到了崇禎皇帝朱由檢的耳朵裡頭去。

朱由檢此時正在文華殿里,背對著站在殿下的朝臣,把雙手放在一個小銅爐上。雖說是三月的天氣了,可朱由檢還是覺得四肢冰涼,渾身都和寒冬臘月似的,叫大太監王承恩把所有衣物厚的薄的全都披掛到自己身上,又讓點起爐子來取暖。可點爐子得燒炭,朱由檢又捨不得這炭;便就點了一個頂小頂小的銅爐,先是用炭燒熱,然後把炭滅了,靠點餘溫來取暖。可這點餘溫很快就涼了下來,冰冰冷的一個小銅爐在朱由檢手裡,直涼到骨頭裡去。朱由檢渾身瑟瑟縮縮,連鼻子都在發抖,又不想讓朝臣看見,因此便就只能背對著他們。

可就算是藏起了顫抖的身段,議事卻不能不出聲。朱由檢開口的時候,聲音也是顫抖的:「居庸關已陷,賊軍到京不過百里地了。眾卿可有禦敵良策?」

朱由檢已經儘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沉著一些,可農民軍就快到紫禁城的大門口了,這時候無論如何也冷靜不下來。精良的京軍早在一個多月前已經全調去了居庸關和昌平,又調了密雲和薊州的兵馬一道禦敵,可還是給農民軍打成了篩子。眼看著農民軍就要到北京,北京卻已經幾乎調不出一兵一卒,城門好似對著李自成洞開。今夜急召朝臣文華殿議事,議的也便是軍事。

都察院左都御史施曜國上奏道:「臣請皇上急令遼東吳總兵,帶遼東軍回京。」

朱由檢問道:「施院公說要調吳總兵回京,是怎麼個說法?遼東軍回來了,寧遠怎麼辦?遼東怎麼辦?豈不是要將關外九城拱手讓了給滿洲人?」

施曜國答道:「臣以為,調吳總兵回京原因有三:一則賊軍臨近,京城已無可用之兵;遼東軍雖在寧遠,日夜兼程二三日便可到京,數萬兵馬可實京城空虛。二則吳總兵一員勇將,也有戰功,宜儘快回京陞官加爵;久在遼東,處處都是滿洲人,恐吳總兵、遼東軍人心生變。三則關外九城現如今勢必放棄,寸土可讓,京師卻不可動搖,此乃棄卒保帥之招。當今態勢,需先論輕重緩急,而莫問是非對錯。」

朱由檢心裡是想調遼東軍回來守京的,可又沒有底:一座山海關,遼東軍幾萬兵馬,擋著滿洲十幾萬大軍;若是撤了,遼東九城將會徹底丟掉。可若是遼東軍不來,哪裡還有和吳三桂一樣的猛將、像遼東軍一樣的精兵來守衛京師?朱由檢左右為難,自己卻不願說,只等著底下的朝臣哪個說出來了,自己點個頭批個朱就好,哪怕出了岔子,也都是那個朝臣的責任,自己免得背個昏君的黑鍋。幸而有個施曜國提出來了,這下便有理由調遼東軍入京,京師總算也能有個保障。若是北京守住了,那麼慢慢收復失地,也便有指望了。

施曜國此言一出,文華殿內朝臣們悄聲也議論紛紛。說實話,諸臣心裡,見了居庸關陷落也都是心慌的:密雲、昌平和薊州總兵在出兵之前都是把胸脯拍得山響,以全部身家性命向皇上保證一定擊退賊軍拱衛京師。可後來,昌平嘩變投降,居庸關片甲未留,說話間李自成就要到了德勝門下,這次第誰不會夙夜無寐?諸位站在朝堂上的無不是冠冕堂皇,家眷老小都在京里,自家的宅邸珍玩也都是畢生心血。若是李自成真來了,莫說是留下點返鄉盤纏了,就連自己和家眷的命都未必保得住。雖說讓遼東軍入京等於把遼東九城拱手讓人,可還有什麼能比身家性命——比大明國祚更重要?京師可是大明的根,遼東則是最末梢的枝葉:枝葉修剪了還能長出來,可若是根斷了,任是幾百年上千年的老樹,也逃不掉轟然倒塌的結局。

朱由檢見堂下議論紛紛,想必都是在議論遼東軍的事項;朱由檢心裡想著,支持遼東軍入京的人越多越好。便就問道:「那麼,眾卿的意見何如?」

一聽皇上說話,眾臣反倒都安靜了下來。朱由檢這一句話砸下去,連個響聲都沒聽到。

「陳閣老,施院公的提議,你覺得如何?」朱由檢又問內閣首揆陳演。

陳演自然是雙手一拱:「臣以為當下實難有萬全之策,施院公所言極是,當速調遼東軍進京。」

朱由檢算是鬆了口氣,將手中已經涼透了的手爐交到王承恩手上,自己從座椅上慢慢站了起來。朱由檢覺得自己身上的寒戰好了一些,手也不怎麼抖了。朱由檢轉過身來看著堂下諸臣,堂下諸臣也都看著朱由檢。只要朱由檢一下令,兵部就能擬票,然後司禮監就會轉呈朱由檢批朱,一道軍令將會從紫禁城星夜馳往寧遠;不出二三日,吳三桂就會帶著遼東軍進京,將農民軍擋在大明帝都之外。接下來,憑著精銳的遼東鐵騎將已是強弩之末的農民軍擊潰,再返身奪回遼東九城——糾困大明帝國十數年之久的戰火就能平息。可朱由檢還沒來得及向兵部下令,就聽堂下傳來一個聲音:

「皇上,臣有一言!」

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兵部尚書李恩華。

「李部堂有何高見?」朱由檢問道。

「萬不可調遼東軍回京,而棄九城於滿清爪牙之下!」

李恩華此言一出,原本寂靜的殿上又紛紛然了起來。李恩華接著說道:

「一寸山河一寸金,滿清當前,錦州告急,遼東兵入京,乃是捨本逐末、本末倒置!當下吳總兵拒滿清于山海關外,遼東九城百姓陷於人手,日夜翹首祈盼王師東歸。吳總兵在山海關,遼東人心可定,民間尚有反抗義舉;吳總兵一走,生民絕望,要再想拿回遼東勢必再無可能。再者滿清乃是一隻餓虎,絕不甘心只吞遼東。若是遼東兵棄了寧遠、山海關,滿洲人揚長而入,與農民軍東西夾擊,後果恐怕比崇禎二年滿洲人從喜峰口入關直叩京師還要危殆。當年尚有袁督師、祖總兵……」

「夠了!」朱由檢聽不得「袁督師」三字,一拍桌案制止李恩華再說下去。崇禎二年至今十五年來,朱由檢無時不刻都在思索當年袁崇煥一事是如何搞到此番境地;諸臣也都知道己巳之變乃是皇上心頭一塊痛結,都不敢碰。這李恩華卻大喇喇拿著刀子直往這痛結上捅,叫朱由檢如何不氣?加之朱由檢本已下決心讓遼東兵援京,可下調令的兵部尚書李恩華卻又橫插一杠,叫朱由檢又猶疑了起來;更重要的是,李恩華明明見到朱由檢已經預備下令,反而在此時提出反對意見,豈不是存心要和皇上對著干?朱由檢心裡氣的很,可李恩華還有要繼續說下去的意思,看樣子鐵了心是要做個諍臣。朱由檢心想,就算我是唐太宗,可你李恩華就有資格做這個魏徵?

「李部堂,」朱由檢坐了下來,「昌平是怎麼陷的,你可記得?」

李恩華驚了一下,沒有說話。

「賊軍劉宗敏臨昌平城下,副總兵方其昌縛了總兵李守榮,帶諸軍降於賊軍。有逃出者聲稱,方其昌是受了誘降才投敵的。為何堂堂大明副總兵,封疆之吏,如此輕易就降於賊軍了?身為兵部尚書,李部堂,可能給朕一個答案?」

李恩華仍是不語。朱由檢接著說道:

「有人告訴朕,方其昌降敵,蓋因其目睹賊軍所帶之火器:將軍炮,紅夷炮,三眼銃,虎蹲炮,皆是大明官制,還帶著軍器局、兵仗局的印!這些火器皆不是官軍從戰場上輸了去的,而是有人賣出去的!賣出去的人,就在這堂上站著!官軍缺吃少穿、沒有武器,朝中居然有人把官制火器賣給農民軍換銀子!大明可曾虧待過諸位?朕可曾虧待過諸位?俸祿,官位,金銀,車馬,能給的朕都給了,何以諸位如此貪得無厭?何以要把用來救命的火器拿去資敵!」

李恩華方才便一直沒有抬頭看著朱由檢,此番之後便把頭低得更深了些。

「朕雖不知道是誰,」朱由檢接著說道,「但朕要知道了,定將他千刀萬剮!」

朱由檢話音一落,堂上堂下皆是鴉雀無聲,一片死寂。朱由檢正在氣頭上,誰都不敢招惹;這名三十四歲的大明皇帝早已在一次又一次天災人禍的打擊之下變得異常脆弱和神經質。所有人都只敢順著他的意思說話,若是稍稍不慎觸到了他敏感的神經,少則挨頓廷杖,重則丟了性命——因而誰也不敢再說一句。

「陛下,有人通敵之事,臣正在著北鎮撫司徹查。」

朱由檢聽見這聲,點了點頭。眾人朝聲音傳來的西側望去,說話者正是站在殿西的錦衣衛都督駱太湖。

駱太湖接著說:「據報,西城達義衚衕安泰藥鋪與賊軍有所交通,臣已派旗官二人帶校尉數名前往查抄。」

「那就聽駱都督的捷報了。」朱由檢無力地說道,「所抄沒之所有錢物,直接交與戶部,以充軍餉。」

駱太湖拱手應諾。駱太湖禮未行完,李恩華又說道:

「臣還有一言要進與皇上:懇請皇上速帶宗室南渡,前往金陵。」

朱由檢未及發怒,施曜國搶先指著李恩華說道:

「妖言惑眾!李部堂難道是要將京師拱手讓人、再造一次靖康之恥?」

陳演也接著施曜國的話頭說道:「此等逆言,李部堂還是莫要再說了罷。」

陳演話音一落,堂下眾臣紛紛指責李恩華。駱太湖看了看李恩華,示意他不要再講。李恩華明白,他阻止調遼東兵進京一事已讓朱由檢大為不悅,而南渡一事則再一次激怒了這名頗有抱負的皇帝——朱由檢絕不會接受讓他丟下國都南渡的建議。李恩華只得把話先咽了回去,垂下手來恭恭順順地站著。然而李恩華心裡明白,若是遼東按兵不動,以殘存的千名京軍,根本擋不住勢如破竹的農民軍。若是皇上和太子留在京里,毫無疑問將成為李自成的階下之囚;而雖然北方早已一片焦土,江南卻仍可固守。若是皇室南渡金陵,或許能夠與農民軍劃江而治,如此一來即便遼東兵敗、清軍南下,農民軍可以替大明阻擋一陣;而大明也可以在江南緩過氣來,待農民軍與清軍鷸蚌相爭之時,明軍再行北伐。然而此乃斷尾求生的苦肉之計,李恩華明白固執而自傲的朱由檢斷難接受;而諸臣也紛紛反對南渡之議,李恩華只得不再多言。朱由檢疲憊地終止了此次毫無結論的議事,在王承恩的攙扶之下返回寢宮。眾臣在恭送了皇帝之後,也紛紛散去。

李恩華的車轎離開了長安門,徑直往石虎衚衕去了。在石虎衚衕李府附近的一個轉角,李恩華叫停了車轎,讓家丁在原處候著,自己往一條小衚衕里去了。那裡停著駱太湖的車轎,駱太湖早已在那兒等著李恩華。

「駱都督府邸明在東城齊化坊,卻東轅西轍停在此處,莫不是新來的家丁不識道?」

駱太湖揮了揮手,駱府的家丁便往遠處去了,留駱太湖與李恩華單獨交談。二人各執著一個燈籠,燈籠上一個李字、一個駱字分外顯眼。

「李部堂今日所言儘是拳拳忠心,只是忠言逆耳。皇爺固執,又好面子,在堂上斷是不肯聽的。待皇爺回去睡一覺,也就想明白了。」

「駱都督派去安泰藥鋪之人,可信嗎?」

「李部堂不用擔心,皆是耳目。除掉該除的,留下該留的,再給皇爺長足了面子,自然一切相安無事。」

「聽皇上的意思……莫不是聽到了風聲?」

「皇爺聽到的風聲,還不是錦衣衛吹的?皇爺多疑,誰都不信,就信親軍。在下吹了吹風,藥鋪再點一把火,全都能燒得乾乾淨淨。」

李恩華點了點頭,卻把胸中一大口邪氣頂了出來。邪氣猛地上涌,李恩華胸口一痛,捂緊了嘴;可又不想讓駱太湖見到自己這般的病弱之身,硬是把這股氣憋了回去。李恩華臉漲得紫紅,好在夜幕深沉,燈籠又暗,駱太湖大約也看不仔細。

李恩華憋了好久,方才吐出一口氣,接著說道:「這把火徹底燒掉盧泗,也能燒掉我兩人身上的嫌疑。若是再燒掉皇上心中疑慮,讓皇上帶著太子爺南渡,我也算是不白受方才這窩囊氣。你看看陳閣老,再看看施曜國,橫眉怒目的,還『妖言惑眾』……彷彿要下了北京的是我,不是闖賊似的。」

「盧泗是精明人,在北鎮撫司又有鐵杆的兄弟,要燒掉不是件容易事。我也是想了又想,才想出今天這法子來。到時候先砍了盧泗手足,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也在皇爺面前蹦躂不起來。」

「駱都督辦事向來穩當,就仰仗駱都督了。藥鋪之事,還要駱都督多費心思。」

「李部堂言重了。在下一屆粗人,能有今日,也是靠的李部堂指點。只是……大小姐那邊,李部堂如何對付過去?」

李恩華笑了一聲:「我那不孝之女,昨日夜裡又是大吵一架。小丫頭還動了刀子,說什麼逆女當到底了,要殺了我。關起來了,等到兩日後,往車裡一塞,跟著駱都督家眷一道送去金陵,一路上還要駱夫人多擔待些。」

駱太湖也笑了起來:「大小姐也是性子剛烈,認準了盧泗。也不知這盧泗區區一個北鎮撫司千戶,怎能有那麼大的本事,把大小姐栓得死心塌地的。」

「年紀小不懂事,又認死理罷了。到時候都全燒完了,我那女兒心也就踏實了。等到去了金陵,還要駱都督幫忙物色個好人家託付餘生啊。」

「若李部堂信得過,駱某萬死不辭。」

「不止女兒,我那兒子也得麻煩駱都督給找個教頭學學刀劍。元珍自幼只知讀書,手無縛雞之力。我也想讓他習習武,保家衛國是指不上了,但也好強身健體。」

「李部堂放心,到了金陵,駱某親自教李公子習武。」

二人又都笑了起來,互相拱手告辭。兩台車轎一東一西,便各自往自家府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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