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她

我走進那家店的時候，她還是個孩子。

剛來到大學，朋友們對我很好，可我還是喜歡一個人。

一個人散步，一個人看書，一個人上課，一個人吃飯。

那天太陽不大，我雙手插在口袋裡走進那家小店，沒有風也沒有喧囂，就只是這樣，我走進了那家小店。

我坐在桌前，點了一份煲仔飯，她笑著送到我的桌前，她就是那個她，她是圍巾和馬尾辮，是淡淡香味的夏天。

我的心怦怦跳，這家的煲仔飯好特殊，菜下面是飯，飯下面是菜，菜下面又是飯，一層一層疊了好久，我慢慢地往下翻。

那個可愛的女孩子走過我的身邊，她輕輕地「哎呀」了一聲，溫柔地問我：「你的臉怎麼這麼紅啊？」

我吱吱唔唔地回答她：「可能飯有點辣」

她撅了一下嘴，開玩笑地說：「不能吃辣，下次就別點這個嘛。」

我笑笑，「嗯」

人傻不傻，傻啊。像我這樣的就是，我吃了幾百份煲仔飯，在她家的那個小店。

吃了那麼多次，卻覺得每次都是另一種口味，在那個幾十平米地方，人來人往，吵吵鬧鬧，我怎麼覺得特別安靜。

我覺得特別安靜，因為我能聽出她走路的聲音。

不幸運，其實很少能看到她，她還是個孩子，還在上高中，只有閑暇的時候才會幫家裡一下吧。

又挺幸運，有時能看到她的酒窩。

有她的記憶不多，但是每一次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沒和她說過幾次話，又覺得和她特別熟悉。

我喜歡坐在桌前，扭頭看向門口，映著和煦的陽光，她背一個黑色的書包，右手輕輕一擺，說一句：「我上學去啦」。

我能看清楚陽光下她的髮絲，能記住她右手的動作，出門時右腳先邁出，走出三步半開始拐彎。

我記得她的背影，她說：「我上學去啦」。

我在心裡默念：「再見」。

駕著慵懶的馬匹，在大學裡隨意遊盪，我喜歡遊盪到她的小屋，她是否也曾注意到我呢。

幾個月後，當我要鼓起勇氣認識她的時候，突然意識到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過她了。

我以為是我的不幸運，總是錯開了她出現的時間。

後來發現的確是我的不幸運，老闆驕傲的說：「女兒去外地上大學了！」

我笑笑，終是沒有要她聯繫方式的勇氣，我知道要把心底的愛壓下去，噴涌而出，我會措手不及。

她離開以後，我還是經常到小餐館去，一開始有挺想她，會有些難過。慢慢地，就有了期待她的欣喜。

要是她能突然走進來，那股溫暖的風一定可以吹散我心底的塵埃。

那塵埃，越積越久。

我想，等待她回來，也很開心，

我駕著慵懶的馬匹在草原上遊盪，那天我累了，趴在馬上，一個戴眼鏡的人跑過來告訴我：「嘿，醒醒，你畢業了，下馬吧。」

大學時光就要過去了，我很懷念那片草原，風一吹，草兒被輕輕地拂過，誰知道那下面曾被踩過多少的腳印。

我短短的黃金時代，思念過這樣一個女孩兒，她是個孩子，天真又可愛。

彷彿都是昨天的事情，有點心塞，要是我勇敢地認識她，會不會不一樣。

我想吃，更想愛。

朋友待我很好，可我還是喜歡一個人。

一個人散步，一個人看書，一個人上課，一個人吃飯。

像這樣一個人聊天。

不過今天大家都走了，寢室乾乾淨淨，被打掃收拾過一番，地板反射著窗外的陽光。

寢室怎麼亂糟糟的，一片狼籍。

我們來到這裡，留下自己的痕迹，又匆匆離去。

青雲飄，白雲盪。

我也去過很多次那家小店，在那裡的某一瞬間，她的心裡是否也有過我的身影。

看著收拾好的行李，我選擇了最後一個離去。

門開了，最後一份外賣到了。

可是，那竟然是她！

是她，怎麼是她送過來的，她回來了嗎？

她把飯輕輕放到我的書桌上，帶著一對酒窩笑著說：「哎，我好像記得你。」

她的個子長高了，眼睛更加清澈。

「是嗎，謝謝」，我壓抑住心底的狂喜，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怎麼今天是…？」

「哈哈，你謝什麼謝，今年放假放的早，提前回來幫下忙唄」，她又輕輕地撅嘴，神秘地問我：「現在還能吃辣嗎？」

「能吧…比以前好多了」，我回答到。

「你的臉怎麼又紅啦？你害羞啦？」，她雙手叉在胸前打量著我，又開心地說：「以前你好像是短頭髮吧，現在留長了還挺好看的。」

我微微一笑，就好像回到了幾年前。

看著地板的陽光感覺不是很遙遠，一抬頭是不是就在昨天。

「是啊，還有點不習慣。」我認真地回答到：「不過，她們說像我這樣的女生，留長頭髮會好看點。」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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