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京一年記

去年的今天，恰是我來北京的日子。今天出門來，發覺北京依舊是明朗的天氣，空氣中已經有了春天的氣息，走過柳條時，細細地看了一眼，似乎有微微的小綠包，這必然是這幾日小陽春天氣的功效。想到去年時，我來北京依舊是風很大的嚴冬景象，下飛機坐在擺渡車上時，還飄起雪絮了，裹著厚圍巾從機場一路打車到北三環同學的住處，到了時已經是凌晨一兩點了。那時的心境可想而知，應和北京的氣候是相符的。

奇妙的是，去年今日和今年今日的天氣與心境竟然是恰好相反的，可見我現在在北京安定了很多，心態也優遊了不少。北京對我這個新友，也有了一些故舊的溫情，也感受過北京那種熏風初入弦的春秋，但是心裡總是有一些忐忑，對於我這個南方人，北京這個北國的城市，到底像是隔了一層毛玻璃，怎麼都親近不太起來。

來北京的這一年，似乎並沒有學到什麼，但是細究下去，又似乎學到了一些。在這一年裡，我由二十五歲進入了二十六歲，也換了公司與行業，心態精神面貌也改變了許多，可以說，在北京一切都是新的起點，我和以前的自己，划出了一道很明顯的溝渠，我已經在另一邊的岸上了。有時候對望岸另一邊的我，會忍不住些許的惆悵，因我不能決絕地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未來的某一天，我興許又回到對面的岸上去了。

我慣是擅長於他鄉的生活，對他鄉的水土、氣候、飯食，皆習慣得很快，我愛極了北京的天氣，來北京之前，還恐怕太冷了，但是目前，頗有魚遇好水的心境，北京的天氣真是令人眷戀的地方，當然那可怕的霧霾要除開。再有北京的飯食要比上海的飯食對我胃口，所以吃並不是很苦惱的事情，加上這一年，我在外吃飯的機會少，自己做飯的機會多，營養似乎好了很多，讓我這個多年的瘦子重了十斤，回去過年時，父母見到頗為喜悅，我亦喜歡重一點的自己，以前真是太輕、太瘦了。

這一年的交遊，似乎擴大了一些，一來北京，便初見了相交很久的焦君，和另一個好朋友季君一起遊玩了天壇，聊了許多話；和大學一個不太熟悉的同學，玩得爛熟；又和來北京治病的方君遊了陶然亭，唱和了幾首詩。在工作方面，認識了許多親切的同事，也認識了許多寫作的朋友，大部分都是初見，比如若雪這些人。又因為瀟然的關係，認識了許多拍電影的人，那是一個我完全不熟悉且又很新奇的圈子，浮華而熱鬧，當然裡面的人，有很可愛的也有很狡猾的。我交遊的本領並沒有什麼提高，交遊的心思也沒有高漲，這是對北京頗為浪費的地方，北京實在是個「天下歸一」的地方，以前我以為一輩子都見不到的人，在北京都可能見到，因為人人都有來北京的理由。

這一年，我學會了游泳，從狗刨進步到了蛙泳，這是唯一有證據的進步，別的什麼么，倒是都似是而非，沒有堅定的證據，寫作水平不知道有沒有提高，工作能力也不知道提高了沒有，對世事的理解，大概也沒有更為深刻，去的地方也少，閱歷並沒有多少增長……這一年大概是一事無成的。

當然這一年也經歷了幾次離別，有朋友結束北京生活回到故鄉去了。

一年在人生中並不漫長，但並不是不重要，此後須得好好珍惜日子了，勉力而上，做到不辜負好了。

2017/2/27於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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