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生活總是很辛苦的

一

他家的狗丟了，著急一宿。隔天寫了一張懇切動人的尋狗啟事，發到朋友圈裡，大家紛紛幫轉。當天就接到電話說找到了，大喜，忙不迭跑去人家裡。

那人說，自己家裡養了只一模一樣的，在樓下看到這隻，以為是自家的，沒多想就領回去了，結果發現自己家狗壓根就沒出門。

他和那人分辨了半天也分不清哪條狗是自己的，領了條看起來和自己很親熱的，回家了。抱著狗照了張相，發條狀態，「感謝各位好心人。」

又是幾十個贊。

二

他當牙醫快二十年了。

那天來了一對母女，母親三十上下，女兒正在換牙。他一看，恆牙已經長出來，乳牙尚未脫落。他三下五除二把小女孩的乳牙拔了下來。還逗她說，回家記得把牙扔到房頂上。

母親看了一眼女兒的嘴，怒了，說，這顆牙齒長得正，你把它拔下來，留那顆長歪了的在嘴裡，是何居心？

從業近二十年，他第一次想轉行。

三

他家境不好，高中肄業，做些力氣活。周末的時候，總是帶著兒子，穿戴整齊，到附近的圖書館。他把兒子送到兒童區，叮囑說，爸爸去文學區看書，下午來接你，別亂跑。然後匆匆離開。

走進洗手間，靠在牆上，他拿出一根煙狠狠吸了一口，接著按亮手機。他將在這裡待上一天。他不愛看書，但是知道看書好。

四

他剛學會了用博客。到年紀了，有事沒事總想懷念點什麼。他給自己泡了壺茶。

他打算寫一寫初戀。想了好幾個化名，都不及本名好，只好用上拼音首字母。

他寫了不到三行就寫不下去了，他分明記得他們是怎麼開始的，但是最後是怎麼結束的，他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了。

五

重慶小面的老闆一直站在旁邊絮叨：「你看我這桌子，實木的，一般少說五百，我拿到批發價，三百。你說，現在誰還會給客人用這麼貴的桌子？」

我誇他用心，他就把這段話又講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