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森德的寒風之鋒銳蒙塵

（一）

聯盟與部落的主力部隊還沒能來到諾森德，先一步踏上這片土地的，是精銳之中的精銳。妮娜按了按額頭，她眉角的傷口又開始疼了，她咬了咬牙，試圖跟上隊伍。在一個星期里，無畏遠征軍在聖騎士們的協助下頑強抵抗著敵人，但是敵人卻無窮無盡。據妮娜所知，已經有七位同僚在戰鬥中喪生。

「只有打倒巫妖王，才能結束這場永恆的戰鬥。」將軍這樣下了結論。「聖騎士們，建議你們明天去龍骨荒野，和大部隊匯合。」

妮娜聽得一臉迷惘，「什麼，我們的大部隊在哪裡？」

「龍骨荒野，」隊長接過了話頭，「我們這些天戰鬥得很英勇，拖住了天災軍團的大批部隊。這為我們的戰友贏得了時間，弗塔根公爵和暴風城的精銳部隊已經突進到了憤怒之門的邊緣。部落則派出了最強的戰歌軍團和大藥劑師的攻城部隊。只要拿下憤怒之門，我們就離巫妖王更近了！」

不祥的預感在妮娜心底產生。斬首行動是個很好的選擇，但是孤軍深入，不勝即死。妮娜感覺這是一場輸不起的豪賭。

聖騎士軍團行進到了卡斯卡拉。海象人們熱情接待了幫助過他們的聖騎士們，當眾人表明了來意時，海象人長者沉吟了一下。

「我們有很多大船，但是海邊經常會有零星的維酷人騷擾我們。」長者緩緩說道，「你們要隨時留意敵人，不要太大意了。」

另一個海象人上前，掏出一卷羊皮紙交給妮娜，「謝謝你之前救了我，這封信請交給長者庫納尼。」他緩步退後，「在荒原中旅行，要注意保暖。」

妮娜將羊皮紙揣到懷裡。聖騎士們到了岸邊，走上了那艘遍布苔蘚的大船。穿著脛甲的隊長踩到苔蘚後險些滑倒，麥克斯連忙拉住他。

「我們所有人都要小心，謝謝。」隊長站穩後，對大家說。接著海象人水手們升起了風帆，長者則親自為眾人掌舵。這一路上眾人誰都沒再說一句話。

妮娜呆立著，她百無聊賴地看著浮冰上站立著的一隻孤零零的企鵝，直到那隻企鵝成為一個小黑點。

（二）

「勇士們，集合起來，我們要去前線支援了。」薩魯法爾大王呼喚著戰士們登上飛艇。

「去哪裡？」沃克扯掉了通靈師的衣服扔到地上，一邊爬上飛艇，一邊回頭問道。

「庫卡隆先鋒營地。」薩魯法爾簡短回答，「作為勇士中的精銳，你將與戰歌軍團並肩作戰。這次聯盟也是我們的戰友，我們將一同打開憤怒之門。」

「聯盟？」沃克瞪大了眼睛，「恕我直言，我決不敢相信他們——尤其是人類。」

「我也不願意相信他們，但他們會是強有力的盟友。」遠處的加爾魯什重重的哼了一聲，卻沒有人理會他。「別忘了我們來到這邊的目的。」

沃克按捺下強烈的不滿，點了點頭，「我知道，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部落。哪怕是......和聯盟暫時握手言和。」

沃克把斧子放在身邊，他枕著斧柄閉上了眼。這次飛艇沒有那麼擁擠了，有的英雄獻出了自己的生命，大部分人陷身於激烈的戰鬥中，無法支援前線。不過這已經足夠牽制巫妖王的注意力了。

坐在沃克身邊的是一個巨魔獵人。他歪倒在沃克身邊，百無聊賴地玩著手裡的弓。輕微的嘣嘣聲吵醒了沃克的美夢，他有些不快地睜開了眼。

「放輕鬆點，老兄。」那傢伙似乎是在自言自語，「這只是一場普通的戰鬥，和我們經歷過的那幾百場戰鬥並沒有什麼不同。」

然而你比誰都緊張。沃克閉上了眼，心底的不安感越發強烈。當他下了飛艇後，他看到了戰歌部族那些驍勇的戰士，也看到了那些不安分的座狼，這也沒能帶給他一絲安全感。

（三）

當騎士團到達弗塔根堡時，妮娜感覺自己已經凍僵了。如果沒有聖光的加持，她甚至懷疑自己會凍死在路上。當她在要塞中摘下沉重的頭盔後，她發現自己的一頭金髮已經和汗氣凍在了一起，凝成了一團，她隨手拂了拂。

「這鬼地方真冷，巫妖王和他的狗腿子都應該下地獄去。」麥克斯罵罵咧咧地說，「等這場戰鬥結束，我會在艾爾文森林好好吹吹風。可不是這種風！」

妮娜疲憊地想，我們要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呢。

伯瓦爾·弗塔根公爵是聯盟忠誠的大將。當瓦里安王失蹤時，他挑起了攝政王的重擔，卻在此時被黑龍奧妮克希亞迷惑。當國王歸來時，他仍然受到重用。在這場北伐戰爭中，他和他的部隊一路勢如破竹，已經逼近了憤怒之門。然而這一路上他並未碰到大股天災部隊的侵擾，弗塔根認為這是其他幾支部隊牽制住了天災軍團的主力。小薩魯法爾的信件中提到戰歌氏族也並未遭遇大規模戰鬥，這更堅定了他孤軍深入的決心。

「感謝你們的支援，聖騎士們！」他的聲音洋溢著熱情，「在今晚的戰鬥中，我們將和部落並肩作戰。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審判阿爾薩斯的罪行了！」

聖騎士們目瞪口呆，他們在北風苔原遭遇了無數的敵人，每一場戰鬥都很慘烈。然而在這裡，卻很少見到成規模的敵人，所以這裡的部隊士氣高漲。果不其然，身後的士兵發出了排山倒海的歡呼。

「伯瓦爾公爵！」

「讚美聖光！」

「為了洛丹倫！」

「為了聯盟！」

伯瓦爾公爵揮了揮手，人們的歡呼聲漸漸沉寂了下去。伯瓦爾公爵命令隨從為他取來盔甲，這時，一個藍色的光圈出現在屋子的正中央，大家不由得後退了幾步。

這個藍色的光圈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明亮，其中漸漸出現紫色的線條。當一個炫目的紫色光球出現在正中央時，所有人都閉上了眼。

「很抱歉我不打招呼就闖了進來。」一個輕快的聲音在那邊響起。妮娜認出了那個聲音——那是吉安娜·普勞德摩爾女士。

「歡迎，吉安娜。」伯瓦爾公爵笑了，「您來到這裡有何貴幹？」

「我需要一名聖騎士幫個忙，幫我完成一個危險的任務。」她整理著散亂的金髮，「我們在倒影大廳發現了霜之哀傷的蹤跡。根據我的推斷，擁有聖光之力的聖騎士或許可以摧毀它。」

伯瓦爾皺了皺眉，「吉安娜，你該知道，戰爭不是小孩子的遊戲。何況這個任務無比危險，你身為塞拉摩的領袖，更不該以身試險。」

「我知道，」她的聲音有一絲慌亂，「然而我不會放棄。我相信這是制勝的關鍵。」

你仍然抱有一絲幻想。伯瓦爾沉吟著，正想找個理由，卻發現一個強壯的女人走出了隊伍。

「我願意為您效勞，普勞德摩爾女士，我叫妮娜。」妮娜的聲音平靜如水。

伯瓦爾和麥克斯等人面面相覷，過了很久，騎士隊長站了出來。「妮娜，你該知道這種任務有多危險。」

「我知道。」妮娜很平靜，「我會小心。」

「那就祝你任務順利吧！」隊長轉過了頭，召集著其他的聖騎士。妮娜點了點頭，走向吉安娜，「我們什麼時候出發，普勞德摩爾女士？」

吉安娜向她眨了眨眼，「叫我吉安娜就好。我們現在就出發，應該用不了很久。」

（四）

沃克與戰歌氏族的戰士們並肩站立。他們一言不發，連座狼都安靜地吞吐著白色霧氣。然而每個人的緊張和戰鬥慾望都已經到了極限。沃克很想大吼一聲，卻又強行忍住，他們在等待著指揮官的命令。

傍晚時分，他們終於看到了小薩魯法爾，那個戰功卓越的戰士。他站在高台上，舉起了斧頭：「起來吧，部落的子女們！鮮血和榮耀在等待著我們！」

人群中爆發出排山倒海的怒吼，小薩魯法爾一馬當先，其餘的人如一股鋼鐵潮流般隨他沖向了憤怒之門。

先一步抵達的聯盟軍隊已經陷入了苦戰。伯瓦爾公爵在最前沿苦苦支撐，食屍鬼和憎惡如潮水般從各處湧來。當聯盟士兵們打倒了眼前的敵人，正在喘息時，卻被斜刺里殺出的一支維酷大軍沖亂了陣腳。伯瓦爾用盾牌抵擋住了維酷人的一次攻擊，反手一劍將這個敵人劈成了兩截。他啐了一口，罵道：「這些該死的部落怎麼還不來？」

號角的聲音從遠而近傳來，伯瓦爾百忙之中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了那股鋼鐵潮流和座狼的嘶吼聲。轉眼之間，數個狼騎士衝進了維酷人的隊列中，而他的身邊多了一個手持奧金斧的強壯獸人。

伯瓦爾不滿地回應，「我還以為你們今天不敢來了呢！」

薩魯法爾大吼一聲，兩個維酷人隨聲倒地。「我可不能讓聯盟獨享了今天的樂子！」轉眼間，又有數名敵人被砍得血肉橫飛。

這支生力軍的加入扭轉了頹勢。轉眼間，憤怒之門前的天災軍團被全體絞殺，聯盟和部落開始重新集結部隊，準備著第二輪攻勢。

「阿爾薩斯！」伯瓦爾公爵大聲喊，「你殺害你的父親和人民，如今是正義審判的時候了！滾出來，懦夫！清償你的罪孽！」

小薩魯法爾呼喚著攻城車，然而正在此時，那扇巨大的鐵門卻隆隆地開啟了。兩人不禁後退了幾步，並分別命令手下的戰士重整隊形，以便抵抗敵人的進攻。

阿爾薩斯昂首走出，他手持霜之哀傷，步履沉重而緩慢。雖然並未交鋒，但他的氣勢壓迫著在場的每一個人。那些被砍倒的亡靈，又在他的腳下緩緩蠕動起來。

「你提到了正義和懦夫。」那空洞的聲音如翻滾的熔岩，「如今，你該見識一下墮落中的正義，和恐懼的真正意味。」

「廢話太多了！」小薩魯法爾吼叫著，「受死吧！」他沖了上去，巫妖王則穩穩地舉起了劍，頭盔中的兩抹藍光凝視著這個衝上前來的獸人。

然而小薩魯法爾並未能斬殺他。奧金斧在碰上霜之哀傷的時候斷成了數段，緊接著那柄符文劍斬斷了小薩魯法爾的喉管。當他的屍體倒在雪地中時，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呼。

巫妖王揶揄著他，「好一番豪言壯語，然而——」

一聲巨響在後方響起，緊接著刺鼻的氣味傳來，所有人都捂緊了口鼻，連阿爾薩斯都吃了一驚。當他抬起頭時，發現了大煉金師和大隊的瘟疫車。

「你以為我們遺忘了么，你以為我們原諒你的罪孽了么？」大煉金師只剩白骨的手指著阿爾薩斯，「現在，你該見證被遺忘者的復仇了！」

「希爾瓦娜斯。」阿爾薩斯喃喃自語。

「滅絕天災！滅絕生靈！」大煉金師瘋狂的叫喊讓每個人心頭髮緊，緊隨其後的則是大批的瘟疫炸彈。當這些瘟疫炸彈在人群中爆裂時，人們紛紛四散逃開，卻終究不能逃脫。無論是天災軍團，還是人類或獸人，都紛紛倒在這劇毒雲霧中。

阿爾薩斯劇烈地咳嗽著，他勉力支撐著逃回了憤怒之門。「該死！一切都沒結束呢！」他費力地自語著。

沃克感覺自己的肺部被灼燒著，只是幾十秒的時間，他的皮膚和肌肉已經腫脹化膿。他摔倒在地，看著漫天的濃郁雲霧，漸漸停止了呼吸。

在他生命的最後一秒，他看到了漫天的火焰。

（五）

吉安娜的戰鬥小隊闖入了倒影大廳。按照之前得到的情報，霜之哀傷就藏在此處。根據吉安娜的判斷，阿爾薩斯此時應該在憤怒之門的前線，但是她並不知道聯軍已經在前一天的夜晚已經在憤怒之門全軍覆沒了，也不知道阿爾薩斯已經趁亂逃回了自己的老巢。

他們的目標是毀滅霜之哀傷，吉安娜固執地認為聖光可以毀滅這把符文劍。但妮娜的聖光卻像掉進了無底洞一樣，甚至不能激起一絲漣漪，她漸漸焦躁了起來。

「沒有用的。」一個老者的聲音在她的身邊響起。妮娜警覺地拔出了劍，卻看不到人，只能看到一個漸漸清晰的白色影子。

「烏瑟爾！」吉安娜驚叫起來，「親愛的烏瑟爾！真的是你嗎？」

「吉安娜。」烏瑟爾的聲音透著悲傷，「我被困在這裡太久了。無數靈魂和我一樣被困在劍中，哭喊著尋求解脫。如果你想拯救我們，必須——」

「閉嘴，聖騎士！」阿爾薩斯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烏瑟爾的影子劇烈抖動著，轉眼消失不見。

吉安娜顫抖著看著那個漸漸走近的人影，那曾是她深愛的男子，卻背棄了整個國家，也離開了她。他的所作所為無法被原諒，她卻固執地認為他還可以被救贖。一瞬間，她發現了自己的魯莽和愚蠢，不由得後退了兩步。

同來的矮人戰士倒退了兩步，握緊了手裡的劍和盾：「吉安娜女士，我們現在應該和他交戰，還是撤退？」

「撤退。」吉安娜吟唱著法術，頓時六個人被巨大的法陣所包裹。妮娜只覺得眼前一花，他們已經到了室外，但是她聽到了阿爾薩斯恐怖的聲音。

「吉安娜，你帶著你的朋友們來了。但是恐怕你們不能輕易離開，服侍我，才是你們的宿命！」

矮人取出一個火炮，迅速點燃，然後加入了奔逃的隊伍。火炮的響聲震耳欲聾，同時雪地上出現了深深的壕溝，這隻能阻擋巫妖王很短的時間——但這已經彌足珍貴了。

幾人沒命地奔跑著，面前突然有一面巨大的冰牆拔地而起。妮娜卯足力氣向冰牆砍去，卻只留下一個白印。吉安娜連忙將法杖握在手裡。

「我來施法破壞冰牆，你們來保護我！」吉安娜吟唱著咒語。妮娜等人則看到了背後的追兵——大群的憎惡、食屍鬼和石像鬼簇擁著他們的王者迅速追趕而來。

暗夜精靈弓手迅速地發射著箭矢，他的寵物狼撕掉了一個憎惡的胳膊，卻很快被食屍鬼重重包圍。妮娜則砍掉了兩個食屍鬼的腦袋，卻沒能救回那隻血肉模糊的狼。她聽到了飛艇的轟鳴聲，想必「破天者號」的眾人聽到了火炮爆裂的聲音。

「他們來接我們了！」矮人歡呼著，轉眼他的盾受到了重重一擊，打得他一個踉蹌。他反手一劍把那個憎惡砍翻，高呼著，「為了卡茲莫丹！」

在絕境之中，這個小隊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但他們都知道——他們根本無法和阿爾薩斯本人對抗。只要他再走近幾步，所有人的生命都將終結於此。

當冰牆破碎的一剎那，天災軍團已經蜂擁而至。吉安娜絕望地發現，他們已經被重重包圍。但她仍然沒有放棄，她召喚著漫天的冰雨打倒了一群亡靈，但阿爾薩斯揮了揮手，卻又有另一批亡靈蜂擁而至。

「你們還能堅持多久？」阿爾薩斯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妮娜咬緊了牙關。「你們快逃，」她沉穩地說，「只有一個犧牲者衝到巫妖王面前干擾他，才能保證其餘的人逃離。」

吉安娜瞪大了眼睛，「妮娜，你不能——」

「你們不能讓我白死了。」她高聲吟唱著咒語，聖光在此時給了她回應，聖盾的金色光芒包裹著她的全身。然後她用盡全力衝出了重圍，揮劍用力砍向阿爾薩斯。

巫妖王愣了一愣，這種場景似曾相識，但這種小威脅對他來說微不足道。他輕巧地揮起霜之哀傷，格擋住了這次攻擊，然後反手一劍刺向妮娜。亡靈生物因為巫妖王凝神接戰而變得遲鈍起來，吉安娜等人藉機紛紛逃向飛艇。

巫妖王的動作很快，他的攻擊無法突破聖盾的庇護，聖盾的光芒卻逐漸黯淡了下去。妮娜竭盡全力左遮右攔，已經毫無還手之力。她用盡全力砍向對方的頭部，卻撲了個空，緊接著霜之哀傷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她刺來。

劇痛刺穿了她的胸膛，無邊的冰寒湧向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她嘗試著用凍僵的手揮起劍反擊對方，卻發現自己甚至無法控制住手指。

「聖光的勇士......」，她竭力吐出這幾個字，「不......怕......」

霜之哀傷抽離了她的身體，鮮血從傷口和她的口中噴涌而出。妮娜跪倒在地，試圖捂住傷口，但是鮮血仍然從她的指縫流出。她僵硬的身軀倒在了地上，鮮血在雪地漸漸洇散開。

「光榮的.....戰死。」

她停止了抽搐。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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