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瀨戶內海的9個保姆級指南

作為一個記憶力不佳的建築師,平時很少在專欄發表攻略形式的文章。畢竟和在日本生活的朋友比起來,通常講講故事談談情懷才是更擅長的事情。

然而關於瀨戶內海,想要一分為二,講建築/藝術之餘先單獨辟出一篇來談談執行攻略。在著手計划行程時已翻了很多資料——由於今年是瀨戶內海藝術祭開幕年,網上的宣傳文章自然也不少,然而通常內容瑣碎重複、提煉關鍵資訊並不容易。畢竟對絕大多數人來講這裡只是一次性目的地,很難求全。於是早早答應朋友,也要結合個人經驗教訓寫下一篇。

為方便大家檢索,我用問答的形式羅列tips,說的啰嗦了一點,遇到不需要的問題請自行跳過。

1.首先為不熟悉的朋友三句話簡介,瀨戶內海對於日本旅行是怎樣的存在?

瀨戶內海諸島的興起的來由是它們的衰落:傳統產業的荒廢、年輕人口的外遷造成了衰落的空洞,而藝術與建築因此進駐實現了填補與復興。通過興建美術館、將藝術植入普通民宅,這些島嶼擁有了新的吸引力與生存價值。在此地舉辦的三年一度的瀨戶內海藝術祭,對島嶼建設形成了促進與集中展示的作用;同時也加強了島與島之間互相帶動、共棲共榮的力量。

2.瀨戶內海都有哪些島嶼?各需要多少參觀時間?

按區域劃分,東部是重點:

1. n宇野港附近:內容最豐富、最著名的非直島莫屬;而直島隔壁另一處個人認為不可錯過的島嶼是豐島。這兩個島是瀨戶內海藝術參觀的核心,非藝術祭期間也有足料的乾貨值得前往,參觀各需一天時間。與兩者毗鄰的還有犬島:犬島在藝術祭期間展品也很豐富,但由於渡輪班次少,造訪犬島也要花掉一整天時間。

2. n高松港附近:男木島女木島大島。這三個島無法住宿,不過從高松前往交通還算方便,在藝術祭展期中或特定節日時造訪更佳。

3. n小豆島:雖然名字叫「小豆」,事實上做為瀨戶內海的第二大島,小豆島是最不依賴藝術祭資源的成熟旅遊目的地。酒店、民宿等設施完備,農業產業、休閑觀光、日劇巡禮是這裡的主要玩點;而與藝術祭相關性較弱。小豆島的常規行程需要兩天,如果有幸趕上小豆島特有的祭典活動會更有趣,但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了。

其餘的西部沙彌島本島高見島粟島伊吹島,位置更為偏僻、展品更分散。恕個人時間精力有限,又沒踩在藝術祭的檔期,未列入行程計劃,在此拱手致歉。

3.瀨戶內海的看點是什麼?

雖然也有不錯的天然景觀,瀨戶內海諸島的最最特別之處卻絕對是人文與藝術。可以在短時間小範圍內高密度的欣賞到大師作品,是心潮澎湃的體驗。(譬如:面積僅7.8平方公里的直島上有五座安藤忠雄的作品,在日本絕無僅有。)雖然在出行前也曾擔心過,這樣的密度會否有人造主題公園般的造作感?回頭想想是自己太小看大師們的誠意了。

而登島的過程也讓人有興奮感:自踏上渡輪開始,便參與到與世隔絕般的巡禮中來了。

在這裡五星滿格推薦安藤忠雄的地中美術館、西澤立衛與內藤禮的豐島美術館,這兩座在建築圈算得上知名的作品,真的做到了超越效果圖,有著唯實地體驗才能被擊中的生命力。

(地中美術館,內部不能拍照,館藏五幅莫奈的睡蓮,而最好的空間無法通過圖片展示出來)

(豐島美術館,比純粹更純粹,一定要去親身體驗的空間)

三個著名的雕塑:草間彌生紅南瓜黃南瓜、以及藤本壯介的最新作直島展覽館,也賦予了直島名片般的「打卡目的地」作用。

(草間彌生的代表作,幾乎成了直島的符號。黃南瓜小而精,紅南瓜可以鑽進去~)

(藤本壯介今年的新雕塑作品,由內由外看都有不同的景緻,入夜有人坐在裡面談天說地)

此外,李禹煥美術館Benesse HouseAndo Museum南寺四處安藤作品,以及橫尾忠則的豐島橫尾館、三分一博志的直島大廳、妹島和世的海之驛碼頭也是個人心頭愛。

(李禹煥美術館,內部非常小,但是空間與展陳的意境極美)

Benesse House,空間充分展現了經典的安藤式布局,與景觀亦結合完美)

(Ando Museum,收集了一些安藤的手稿,小而精,個人很喜歡)

(豐島橫尾館,在和式房間里看紅色的山水流瀉)

(三分一博志的直島大廳,比南寺更像一個「寺」啊)

以上是我個人認為的最有價值看點。其餘的直島錢湯Project、蔡國強文化大混浴等作品,單獨來看吸引力有限,但放在一個大的藝術祭背景中也是很好的補充。唯一覺得過譽的作品是豐島的心臟音資料館,也可能僅僅是個人對錄製自己的心跳沒什麼興趣吧:)

(直島錢湯,可以親身去「泡」的藝術館,男女同看一頭大象)

(蔡國強的作品,藝術祭時會開放中間的水池來泡澡,又是泡澡,為何日本人這麼愛泡澡?

4.瀨戶內海在藝術祭期間與非藝術祭期間有何差異?

現在談這個話題有點晚,畢竟三年一度的瀨戶內海藝術祭,在2016已經走完了春季與夏季展期,秋季展期由10月8日到11月6日,馬上就要落幕。而下次開幕則要再等個三年。

總的來說,藝術祭期間會開放更多的小展陳,因為地點分散維護困難,所以非藝術祭時它們會關閉,而大的museum、常設室外雕塑則不受影響,除了定休時間以外長期開放。同時由於藝術祭需求,會增添更多渡輪航線和公交線路,彌補瀨戶內海原有的交通頻次少的問題。並且藝術祭的通票會讓參觀者更划算一點。

但藝術祭存在的問題是,因島內的吃住行設施有限,屆時會很難訂房、租車,同時人流量加大難免影響參觀效果。很多人不得不選擇住在宇野港或高松,每天坐船往返,時間成本更高。

由於個人屬性是躲清靜星人,所以猶豫再三選擇了休展期參觀。雖然因此沒有刷全小島、小展覽,但是在有限的時間裡看到的最精華部分已覺十分滿足。個人認為藝術祭的存在更主要是給日本本國人細細深度游的機會、由此帶動落後地域的經濟,所以展品過於分散,水準也參差不齊。對於時間緊任務重的泊來遊客,錯開藝術祭檔期抓重點並不一定是壞事。很多所謂的「這個藝術祭錯過就要等三年」,難免有標題黨之嫌。錯過也並沒什麼大不了的,看自己旅途計劃時間方便就好了。

5.選島路線怎樣安排?

1. n因為跨島交通不夠發達,加上展覽大多在17:00甚至16:30就關閉,最好不要安排一天參觀完兩個島的計劃,執行度極低。但每個島留一天參觀時間也足矣。雖然展覽看起來點很多很分散,其實每個都非常非常小,有的小項目只需要五到十分鐘,最長的地中美術館留一個半小時也足夠。島上除了參觀幾乎沒有夜生活的存在(熟悉日本鄉下的同學可以腦補一下),還是比較荒涼的。

2. n每個島上都有寄存行李的地方,原則上可以提著全部行李跳島玩、不走回頭路。但是寄存箱數量有限,不保證所有島的所有碼頭都有額外的寄存處。要做好心理準備。

3. n計劃路線的時候最重要的是看好船的班次表,如果是非藝術祭期間,不是所有島之間都可以通航,即便通航,班次也極少。效率和時間可以放在第一位考慮。提前規劃好跳島路線十分重要。藝術祭期間加開了很多接駁船,實在是方便太多太多,不能不說是藝術祭的一大重要利好。同時要注意一下每個島上設施的休館時間,直島大多是周一休館,豐島則是周二,男木島女木島是周末,要提前錯開免遭閉門羹。

(以上是非藝術祭時期的航線安排)

6.住宿如何解決?

除了住在高松與岡山以外,島上住宿的難度等級是小豆島<直島<豐島,以下分開說。

小豆島瀨戶內海唯一可以用booking、jalan標準訂房軟體刷到的酒店只有小豆島,住宿條件很好。由於這裡是休閑旅遊目的地,所以各種檔次和星級的酒店都可以找到。但是由於小豆島本身也是個公共交通極為不便的地方,酒店往返碼頭花時間很多,而且船的頻次少,並不能把這裡當做跳島參觀的大本營(千萬不要有住小豆島玩直島這樣的想法)。小豆島的大酒店每天都有幾班碼頭的接駁車,如果能提前聯繫酒店更好。

直島:從便捷性上來說,直島是最好的住宿目的地,但是這裡只有Benesse House一處真正的酒店,並且只能通過其官網預定Benesse Housen如果說住到安藤忠雄親自設計的酒店是一種難得的體驗的話,低性價比也是一定要面對的事實。四種房型裡面,只有真正住到了比較高級的Oval 與Museum才能有獨享空間的價值感。而Park與Beach房型基本就是普通旅店的格局,但價格已經驚人。同時因為Benesse House所處的位置比較偏僻,周圍沒有其他餐飲,酒店裡的餐廳同樣消費很高。

直島上有一些民宿的選擇,位置上以宮浦港附近為最好:交通便捷、配套服務更多。本村港附近也有集中的一片,比較清凈。但是預定民宿最大的問題就是手續複雜。在一些網站上可以查到關於民宿的基本情況與價格和聯繫方式,例如「直島(なおしま)観光旅サイト」直島町観光協會公式 直島民宿選擇還是比較多的,但是絕大多數的預定辦法只能通過電話,語言問題是最大的障礙。如果有在日本的小夥伴可以幫忙預定是最好不過的。

Airbnb也可以搜到直島的一些民宿,但是選擇非常非常少,空房很難找。同時Airbnb上的房源本身屬於針對外國遊客(日本本國遊客還是會直接與民宿電話溝通),大概翻看了一遍,價格、條件甚至留言講述的服務態度都不是太理想。

(Airbnb上直島的住所很少)

最終我自己選擇了一家位於本村港的「島宿あいすなお」,唯一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家有自己的一個英文訂房系統:ゲストハウス「島宿あいすなお」預定成功後老闆會發郵件確認。民宿是個兩層的小樓,有四個房間和公用的廚房、衛生間、洗澡間。老闆英文不錯,但是給了鑰匙和一本地圖之後就沒再出現過:榻榻米上的床鋪都是自己套床單自己鋪的,早飯也是7點就神奇的擺在廚房的餐桌上,退房要靠自覺把鑰匙放進門口的鑰匙桶里。(這麼省心的老闆在服務業著稱的日本還是很少見的。)民宿離「農協前」車站不遠,隔壁還有一家同屬一個老闆的餐廳(但由於餐廳五點半就關門了,沒機會嘗試)。和相鄰城市比起來島上整體住宿偏貴,這家價格也還算不太離譜。但條件就是真的一般,房間很小,衛生間公用也不方便,而早餐飯糰的味道也難以形容。但是心裡想這裡是直島嘛,我們是為了藝術來的,生活就將就一下啦。

(我住的就是左下藍之間,面積就圖片這麼大,人均一晚含早餐4380日元,不做推薦,僅供參考)

(非常樸實的民宿早餐,一個鹹菜飯糰一個梅子飯糰)

此外還看到一些上下床青旅式的民宿,價格會縮水一點,條件更苛刻,有興趣也可以嘗試。

豐島:豐島上完全沒有酒店,民宿也非常有限。加上豐島來客更少,飲食、交通全面受限制。不推薦住在豐島上,一個白天的時間足夠把島上的內容看完。

另外,無論在哪個島哪家住宿,check in一定要趁早,最好在五點以前,如果拖到六點以後(天黑、車少、所有人下班)一定要提早和民宿老闆聯繫!

7.餐飲如何解決?

終於到了這個激動人心的話題!個人經驗又呼之欲出!

由於第一天在直島check in已過五點半,轉了一圈發現本村港周圍所有餐廳已經全部關閉了。此時再查去宮浦港的車發現下一班要等四十分鐘。彼時心情有點絕望。谷歌地圖說步行要三十分鐘左右,於是決定走過去。現在想想,當時的情景真的是太荒涼了:一路漆黑,來往沒有行人,連車子都很少,四周都是蟲子此起彼伏的叫聲。直到走到接近宮浦港的地方才看到了一家7-11,當時覺得招牌都在發光,後來才知道這是島上唯一的一家7-11,裡面倒是相當熱鬧。當時真的有餓怕了很想囤糧的衝動,最後還是只買了零食,然後繼續往宮浦港找飯吃。此時原本最熱鬧的碼頭也已經熄燈,餐飲店關門關得七七八八。最終找到了一家開門的燒肉,只有兩桌人在吃飯。這不是第一次在日本小地方住有荒涼的感受,在人擠人的我國城市居住久了,真的很難適應五點之後家家閉戶的壓抑感。

第二天直島晚餐有了經驗,早早就坐車來到了宮浦港,找到了一家超級好吃的食店little plum,位置就在直島錢湯附近,並且營業時間到晚上十點,在這裡鄭重推薦給大家。真的是超級好吃,尤其是炸雞和野菜。

在小豆島的晚餐乾脆直接訂了酒店裡的自助晚餐,後來證明也是明智的(周圍完全沒有其他餐廳)。總的來說住在瀨戶內海小島上,服務設施真的比較落後,早餐一定要提前在住處預定好。如果不放心,也可以連晚飯一起預定好。

至於午餐,一般都在緊張的參觀過程中,可以嘗試在各大美術館的咖啡廳解決。在直島上首推地中美術館的咖啡廳,視角絕佳,簡餐味道也很好。在豐島除了豐島美術館的咖啡廳,基本只有走到家浦港附近才有幾家店。至少我是在「以為會很繁華」的唐櫃港一帶尋覓了一中午無果(地圖上有的不一定開門),最終只在一家很簡陋的糧油店才吃到了僅有的章魚小丸子充饑。

(地中美術館的餐廳)

(豐島美術館的餐廳)

8.島內交通如何解決?

島內交通不便是直島、豐島、小豆島的通病。雖然路線很清晰,但公交線路班次非常少。

由於在直島上最重要的三個安藤美術館位置比較接近,可以步行,亦可以乘坐免費接駁車(時間表可查,大約半小時一班);其餘的「家project」與Ando Museum集中在本村港;直島錢湯、紅南瓜、海之驛碼頭集中在宮浦港,計算好時間的話,在直島坐公車+步行親測一天可以達成參觀。

(直島公交車時間表,統一價100日元一次 / 美術館免費接駁車時間表)

關於直島坐公車一定要提醒的是,雖然中國人很容易看懂日文地圖,但是來到小島上,盡量要牢記自己下車站的站名發音(對照英文地圖)。司機報站時說的很快,如果不提前按下車提醒有時候會不停車。

而小豆島因為面積更大,有條件最好租車自駕,坐公車車次很少,會讓參觀非常窘迫,而步行與自行車又遠遠不夠。切記上島時拿一份完整車次表,提前做好自己的時間計劃,並且可以在酒店購買一日通票,價格更為划算。以及利用好酒店的碼頭接駁車。

(小豆島公車線路圖,具體時間表太長就不貼圖了,可以在碼頭的詢問處取閱)

直島和豐島都可以租電動自行車。由於在直島的租車行(宮浦港與本村港各有一個T.V.C.是專門的租車行;有的旅店也提供租車,例如little plum)開門太晚而被我放棄,終於在豐島體驗了一把——家浦港碼頭一出門即有一處電動自行車租賃點(同時也可以寄存行李)。電動自行車不是電動車,而是起步有助推器、不同坡度可以換擋的自行車,騎起來要比自行車輕鬆很多。但由於總路程較遠、上下坡很多,依然需要一點體力。

(豐島地圖與犬島地圖)

在豐島騎車當日下著雨,騎行至豐島美術館所在的壯闊海岸時還是精神為之一振的。但回程時一度雨勢加大,噼里啪啦打在眼鏡上,略感狼狽。匆忙跑進豐島橫尾館時,工作人員很貼心的遞上一人一條毛巾擦拭,不得不說還是很溫暖的。其實一路上早已感受到瀨戶內海幾處展陳的設施、維護、引導非常專業,只是在此又添一筆驚喜罷了。

(騎行至此,看到眼前的海,打消所有疲憊)

說一件驕傲的小事:

在直島上起大早坐了第一班七點的公車到達了草間彌生的黃南瓜海岸,可以在幾乎完全沒有人的時候拍照。拍好照再慢慢走到距離很近的Benesse House,在開門之後第一時間進去,此時完全沒有其他遊人。再回頭看黃南瓜那片海已經是人來人往了。

說一件崩潰的小事:

以前也的確去過日本的大農村,但從來沒有感覺過有這麼多鋪天蓋地的蜘蛛網!不知是季節原因還是這一帶生態尤為的好,走路稍微不慎就會一頭扎進蜘蛛網裡,望大家千萬注意。

9.總結一些實用網站:

瀨戶內海藝術祭官方:瀬戸內國際芸術祭 2016

直島的衣食住行盡在:「直島(なおしま)観光旅サイト」直島町観光協會公式

關於豐島,這裡的交通和目的地都非常清晰:Getting around on Teshima

小豆島情報:小豆島旅ナビ

小豆島藝術祭:まるごと小豆島?豊島公式サイト

小豆島交通與地圖:Shodoshima Town : Map & Acc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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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鄉 | 世界文化遺產村的日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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