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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D DAY.

一。

我早上做了一件特別蠢的事情。

因為突然降溫,所以晨練的時候還多穿了一件保暖內衣。

在大約兩公里的路程中我發現一個問題,為什麼原本穿著合身的外套突然就緊了一點兒呢?是我又胖了,還是衣服穿多了,或者僅僅是因為早上沒有上大號??

我想從多穿的這件保暖內衣開始排除。

我找了一個四下無人的地方,用所有女生都會的特別脫衣技巧——即不脫外衣也可以把內衣脫下來的本領開始在外套里脫保暖內衣。

其實脫之前我想過的,脫下來的保暖內衣怎麼辦?我想的辦法是當成圍巾系在脖子上。我為我自己的機智在心裡豎了一分鐘的大拇指。

當我真的脫下來並且將它系在脖子上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像帶了頸部固定架的傻逼,而且這個架子還是保暖內衣材質。

於是我又將它系在腰間,唔,像個廚子。

那試試系在肩膀上吧....噢,像個服務員。

我開始感覺很冷。

可是我已經沒有特別的技巧在不脫外套的情況下把保暖內衣穿上了。

我只能把脫下來的保暖內衣捲成一團拿在手上。

我的手憑空增加了一個負擔,我突然就心情不好了,不想再跑步了,我想回家。

"聽前奏猜歌名「的小遊戲也不能讓我開心了。

我垂頭喪氣的走在回家的路上,Money感受到了我的低氣壓,始終離我兩米的距離乖乖走路,努力做一隻聽話的好狗,不躺槍就是它今天早上最大的願望。

我是一個從走路姿勢就能看出心情好壞的人。

所以當我手插口袋低著頭晃晃悠悠的走在人行道時,後方來了一輛不識相的車企圖拐彎進停車場,因為我沒有快速的讓開停車場的入口,他對我瘋狂的按喇叭。我把耳機摘下來,停下,回頭瞪了司機五秒鐘。

喇叭聲停止,我繼續慢悠悠的走。

快到家的時候,突然下雨了。

我的心情有些好轉,因為我用」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來安慰自己。

這句話還是有點效果的。

然而這個效果僅僅持續了十分鐘。

在我到家整理床鋪的時候,不小心將一隻懸在床邊的襪子弄進了床縫中,我心情有點差了。

我在床頭隨意撈了一隻筆企圖將襪子鉤上來,擺弄了兩下沒有成功,我一股腦將筆和另一隻襪子全都丟進床縫裡,癱坐在床上哭了起來。

真是一個不順利的早晨。

我可能又胖了。

我的襪子在我身邊我卻拿不到它。

我自作聰明的把保暖內衣脫下來卻穿不回去回來的路上冷成狗。

我買的土豆一直封閉在塑料袋裡所以發芽了。

煮的粽子打開竟然是甜的。

書稿到現在還欠著那麼多字。

毫無理財觀念所以信用卡負債兩萬。

我是一個年近三十丟三落四自作聰明一事無成脾氣暴躁自以為是嫁不出去的胖女人。

我除了哭還能幹什麼呢。

我什麼都干不好。

我討厭下雨天。

它讓我敏感脆弱。

二。

昨天老金召集我和小寧徒步助產。

小寧帶著兩份薯條,我帶著花生醬西多士和三杯奶茶,相聚在韓式料理店,點了兩份炸醬麵和一份玉米餅,三個人碰頭開始規劃徒步行程。

鑒於老金已經過了一月六日的預產期肚子還遲遲沒有動靜,鑒於我吃了一整塊花生醬西多士喝了一整杯白咖啡還有半碗炸醬麵,鑒於小寧吃了兩份薯條一碗炸醬麵和半分玉米餅,我們決定徒步到三公里以外的另一家咖啡店坐一會兒。

吃完了以上所有食物,我們毅然決然的走進了雨中。

大約兩分鐘後,小寧冷的後悔了,想打車回家睡覺。我和孕婦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她,孕婦要生孩子,我要減肥,我們有充分的理由必須完成徒步計劃。

我在說笑話,孕婦在笑,小寧在邊抱怨邊笑,就這樣我們冒著大雨完成了計划到達了咖啡館。

老金頂著巨大的肚子靠在椅子上玩手機,我和小寧喝著美式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突然老金將我的手放在她肚子上,」剛剛他動了「老金想讓我感受一下。

我雙手放在老金的肚子上感受了十秒鐘,什麼動靜都沒有,於是我輕輕的拍著老金的肚子對著孩子說:出來搞酒了。

突然我的右手掌心感覺到了一絲異樣。我不知道是孩子的手還是腳戳在了我的手掌心,大約半秒鐘的時間。

這半秒鐘就像一個神奇的魔術,讓我激動的想流眼淚。這是真的,老金肚子里真的有一個人。會動,是活的。這跟我看過的所有影像和文字記錄都不一樣,這種感覺是真切的,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另一個人跟我的互動,一個我沒有見過沒有說過話甚至無法想像的卻對他心懷期盼的人,在跟我互動。

寫到這裡我又流下了眼淚。

這是我活了26年,第一次真切的感覺到,生命的神奇。

原來每一個人,真的都是生命的奇蹟。

我從沒想過我一個這麼討厭小孩的人,會在這一刻因為孩子而變得柔軟。我的朋友們每次看見我對著陌生小孩翻白眼的時候都會指責我不夠善良,可是就在這一刻我這個不夠善良的人變成了一個柔軟的人。

我第一次因為孩子哭,是另一個朋友,不怎麼熟悉,只是因為她生了孩子禮貌性的去探望。

屋子裡瀰漫著奶酸味。她堅持讓我抱抱她的女兒,我無法對一個產婦說不。

我不知道怎麼抱孩子,我怕弄疼她,也怕摔著她,在距離床面兩厘米的高度我傻傻的接過孩子,我望著她。她眼睛睜開了一條縫,望著我,突然笑了一下。

我就哭了。

沒有辦法及時掩飾我的真實情緒,我的眼淚滴在她的衣服上,暈開,變成一塊沒有緣由的印記。

我是不是老了?

三。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不如就接著寫一點吧。

前兩天一個人去看了場電影。《你好,瘋子》。

國產片,宣傳語印著」喜劇「。

家對面的電影院一直冷冷清清,這場電影只有我一個觀眾。

16點20分的電影,提前3分鐘開始播放。

我喜歡這樣的」特殊待遇「。

看這部電影是因為蔡小馬在知乎上回答了一個問題,他給這部戲的女主角一個」演技派「的褒獎。

在看電影的過程中,我不停的用微信騷擾他。

」這部戲是不是在七個人裡面找瘋子?「

」我猜XX是瘋子,要不就是XXX是瘋子。「

」難道瘋子是XXXX?「

他沒有理我。我只能耐著性子自己從電影里找答案。

直到院長和女主第一次打開窗帘談話,我突然意識到,難道其他六個人都是女主想像出來的?

果然到最後我發現我猜對了,女主患有人格分裂。

她分裂出其他六個人格,在她生活中有不同需要的時候切換著出現。

電影一般般,劇本一般般,台詞一般般,主演們的演技還行,不過沒有什麼亮點,直到最後女主」個人技「展示,一個人扮演六個人開始對話。這一段太好了。

模仿的像不像並不在於聲音和面部表情,而是她在多重人格中的自由切換,還能表現出每種人格的特點,包括自我人格與多種人格的掙扎。

看完這段我起了雞皮疙瘩。

電影結束後我開始想」精神病患者「這個問題。

我對人格分裂患者有了新的認識。對我來說這再也不是一個醫學名詞,而是有血有肉的人。

無論是因為外在刺激還是內在原因,導致一個脆弱的人不得不衍生出多重人格能在不一樣的時刻出現,為了保護自己而出現,為了給自己力量和勇氣而出現。

也許在別人看來,他們是不正常的,他們跟空氣說話,他們假象出一切,活在自己的想像中不肯出來,甚至傷害自己,傷害別人。但他們是悲慘的,不是一個醫學名詞能解釋的悲慘,不是用」神經病「就能輕易略過的悲慘。

突然有這麼深刻的想法,是因為我去過精神病院。

我認識的一個朋友,是精神病院的護士,我多次打著」探望她「的旗號去精神病院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她們的護士站和精神病人的病房就一門之隔。

反鎖著的鐵門經常擠滿了精神病人,他們透過護欄跟正常人說話。

不,他們不說話,大多數時間他們就擠在門前,跟自己說話,或者獃獃的望著護士站,什麼都不幹。

這裡跟我想像的不一樣,跟影視作品的不一樣,跟紀錄片里不一樣。

我站在離他們很遠的窗邊,恐怖又好奇,像參觀動物園的猩猩一樣,眼睛眨都不眨的望著他們。

我好奇精神病人的世界究竟和正常人有什麼不一樣,同時恐懼這些沒有自制力的人會傷害我。

萬一他們擠壞了門衝出來殺了我怎麼辦,我總是這樣想。

但是想歸想。我怕鬼不還是熱衷於恐怖片。

」你知道嗎,我是從太陽上來的「精神病A跟精神病B說。

」那你在太陽上幹什麼呢?"B問。

」我看看你們都在幹什麼呀。「A說。

」我就運氣不好了,我連夜趕了三十公里的路,天一亮就被抓進來了。「B說

你為什麼走那麼多路?」A問。

「我不知道啊,我就是想走,走啊走,就走了這麼遠了。」B回答。

這段對話就在我眼前發生了。

我的第一反應是嘲笑。一個正常人站在「精神正常」的制高點,嘲笑這幫精神不正常的人。

我沉浸在A的太陽論中無法自拔。

後來有一次,我去的時候剛好是發葯的時間。

我朋友說可以帶我進去看看,我害怕的拒絕了。

她說沒關係的,還有安保人員,「他們」都怕他,你站中間就行了。

我想了想,同意了。

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我錯過了,可能這輩子都看不到了,強烈的好奇心戰勝了膽怯。

打開鐵門,撲面而來的惡臭味。

他們紛紛散開。

在我眼前出現的是一個非常空曠的房間,隔出了廁所,獨立單間,集體間,活動區域兼食堂。

獨立單間是讓來探視的伴侶與病人同住的,也可以過夫妻生活。

廁所我沒有進去,因為隔著兩米遠就有一股惡臭。

集體間是一張張並排擺好的床鋪,被褥凌亂,臟,也散發著異味。

活動區域擺著一排排長條桌椅,有兩個電視機吊在頂上。

他們在食堂排隊領葯,隊形散亂。護士發葯,護工維持秩序,我站在他們倆中間,一步也不敢離開。

但凡有病人在我方圓一米之內,我就開始害怕,我恨不得貼在護工大叔的身上,用502粘的牢牢地,變成連體嬰再行動。

有一個人引起了我的注意,他沒有排隊領葯,而是站在電視機下面看新聞聯播。

他帶著眼睛,乾乾淨淨,衣著得體。

我偷偷的問護工:他是什麼病。

「我高考失敗所以住進來了。」他聽見了,扶了扶眼鏡回頭望著我。

我感覺到非常抱歉。於是壯著膽子走了過去。(其實我跟他只有一米的距離,只是挪了兩步而已。)

「可是你是正常人啊。」我望著他。

「我不是。我有病。」他接過我朋友轉身遞過來的葯一把塞進嘴裡干吞進去,轉頭繼續看電視,沒有再跟我聊天的意思。

出去後我朋友對我說,雖然是男病房,但是有人為了搞煙抽,會跟別人做那種事來換煙。

我震驚了很久,說不出話來。

「只要有人對他說』今晚給你煙抽『,他晚上就會在那個人床上睡覺。這裡所有的病人都知道。」朋友的眼神是輕蔑的。

雖然現在跟這位朋友再也沒有聯繫了,但是通過她而有幸得到了在精神病院參觀的機會,這樣的經歷中得到的信息,足夠讓我反覆回味一輩子了。

在這個地方,沒有尊嚴,沒有自由,他們當中甚至有人以為現在還是在用糧票進行交易。

什麼是恐怖?哪裡是地獄?

人間即地獄。

我常常在想,究竟怎麼區別精神病和正常人?

僅僅是因為別人跟你不一樣?

高智商的精神病和低智商的正常人,究竟哪種更不正常?

四。

寫到一半出去買煙,

去的路上鞋子濕了一半,

回來的路上鞋子全濕了。

我又想哭一下。

在我光著腳踩在公司地毯上寫這篇公眾號的時候,寫到第四個時,公司停電了。

我一個人在公司,又冷,又黑,又可怕,又難過。

我今天真的真的真的很倒霉。

我真的要哭了。

五。

我好不容易忍住哭出來的衝動收拾好東西下樓準備回家,發現保溫杯沒拿折回公司時發現來電了。。。。

我現在,又想哭,又生氣,又想發火,又想哭。

i need a h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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