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寫 | 做不可能的夢，摘觸不到的星

-1-

上上個周日，預計要下大雪的那天，我去接待一個老外，在車裡他問我博士要研究什麼題目，我隨口說了一個前幾天隨口定下來應付事兒的題目……每一個問我博士論文方向的人都比我認真多了，我每次的回答都讓他們大驚失色掉下巴……好在他們彼此間並不知道我的回答有那麼多樣……

他聽了有些驚訝：為什麼要選這個題目呢？

我實在是難以回答，只好尷尬地說，我就是那種人，遇到大事的時候並不思考，隨便怎樣都行。別人總問我，你想怎麼樣，我並不知道我想怎麼樣，我要什麼以及我要實現什麼。

他說，這他很理解，沒人能真正想好自己要什麼，事情在變化，那些能立刻回答這個問題的人反而不太可信。

他自己的博士論文做了好多年，直到他的導師（碰巧我也認識）威脅他說，我要退休了，再不弄完我想你就沒戲了。所以他連滾帶爬地弄完了博士論文。可想要寫的東西太多了。那些資料還放在那裡，他總以為自己會繼續把他的那些想法弄完，但他甚至很難打開那個資料櫃。

你曾經好像知道你要什麼要幹什麼，可實際上……

-2-

我總是被人問：到底想幹什麼，想要什麼，想成為什麼人。大概是因為從小弔兒郎當又似乎得到的比付出的多。為了防治我暴殄天物、浪費生命，熱心的人總在提醒我，你應該再多想想，再多些計劃，成為更好的人。

後來，這個問題有很多提問的形式，比如，如果你有錢了，衣食無憂，你要幹什麼？比如，你是打定主意不要孩子么？那你現在為什麼還在這個單位呢？比如，你既然覺得累，為什麼不換個方式生活呢？

我有時結結巴巴，有時輕而易舉地拋出各種應急的答案。實際上我沒有思考。沒有一個回答經得起五個「為什麼」或者它們每一個都經得起拷問，但我不能保證在說實話。回答對於提問的人又沒什麼意義，只是讓他們確定我並沒有處於需要他們施以援手的困境之中。

又有人說：不要問了。這傢伙只是都想好了，不想說。

-3-

周日的時候去看了我的朋友 Clarice （BBS時期的朋友，名字永遠是ID）所在的「七幕人生」排演的音樂劇《我，堂吉訶德》，劇本是百老匯的經典音樂劇改編的。

然後聽了好幾天其中那首 The Impossible Dream。

The Impossible Dream

by Joe Darion

To dream the impossible dream,

To fight the unbeatable foe,To bear with unbearable sorrow,

To run where the brave dare not go.

To right the unrightable wrong,

To love, pure and chaste, from afar,

To try, when your arms are too weary,

To reach the unreachable star!

This is my Quest. To follow that star,

No matter how hopeless, no matter how far,

To fight for the right without question ornpause,

To be willing to march into hell for anheavenly cause!

And I know if Ill only be true,

To this glorious quest,

That my heart will lie peaceful and calm,

When Im laid to my rest.

And the world will be better for this,

That one man, scorned and covered with scars,

Still strove with his last ounce of courage,

To reach the unreachable star!

【我，堂吉訶德】1972 The Impossible Dream - 騰訊視頻 https://v.qq.com/x/page/t01737swd2m.html

不會成真的夢

詞作者：喬·戴里昂

譯配：程何

追夢，不會成真的夢，

忍受，不堪承受的痛；

挑戰，不可戰勝的敵手，

跋涉，無人敢行的路。

改變，不容撼動的錯，

仰慕，神聖高潔的心；

遠征，不懼傷痛與疲憊；

去摘，遙不可及的星！

敢以此生，求索那顆星，

管它征途遙遠，道路多險峻。

為正義而戰，何需躊躇不定，

哪怕燒灼在地獄火中，也自闊步前行！

我若能，為這光輝使命，窮盡一生追尋，

多年後，待到長眠時分，我心亦能安寧。

願人間，由此不同往昔

縱然我，終將疲倦無力

仍要用傷痕纍纍的雙手，

去摘，遙不可及的星！

一起去看戲的同伴看到一半就開始哭。我說哭什麼，他覺得他在實現夢想不是挺好的。但當這首歌唱起的時候我也流眼淚了。

有關夢想的主題，最可怕的一種是，當事人自知那是遙不可及的夢。即使窮盡一生地追尋，和十萬八千里之間還是十萬里的距離。比如《飛鷹艾迪》那樣的故事。

要有多幸運才能實現夢想呢。有可能就是怕，怕付出的辛苦和時間，怕根本就夢錯了。停下來是幸運的嗎？繼續走下去是幸運的么？

-4-

認識Clarice的時候是因為BBS上的 Karaoke 版，我一個五音不全的人在那個版里交了一群至今沒斷的朋友，他們中間已經湧現了好多厲害牛逼的人物。Clarice自己也是追尋夢想的並且夢想成真的人。

找到你想做的事，你擅長做的事，又能夠心無旁騖地去做好。令人羨慕。而其中的辛苦，恐怕也不足為外人道。

-5-

上上個周六，有個學生團體把畢業之後創業有成的校友請回來一批做分享，來的都是牛人，分享的都是成果，背後都是不容易。

再前幾天看寫過《動什麼別動感情》的趙趙說，年輕的時候看誰都是傻逼，年紀大了看誰都不容易。大概就是這樣。

做「彼伏」做得很成功的陳興，吃午飯的時候笑盈盈地說，（建築）設計費有什麼，我給他幾件衣服好了。下午他站在台上笑著說，做服裝也沒什麼難的，只是不能只管設計，成本、銷售、一年幾季的發布，就是手裡球多，得一直轉，一個也不能漏。

快結束的時候，主持人問了分享嘉賓有關他們各自企業利潤的問題，大家都老實回答了。活動結束後，活動組織者問我，是不是顯得做建築太不賺錢了。我一邊想你當人人都幹得了別的么？一邊又說……這天下能有多少做遊戲的梁其偉、畫成網紅的使徒子……

有一種悖論是，一邊是，別人能幹成，我又不比他笨，我也能幹成；另一邊是，這幾率這坑已經被他們佔了，還有你的份兒嗎？

中午之前的對談，觀眾中間一個14歲的小姑娘問，我也想像你們一樣實現夢想，我該怎麼辦呢？發言嘉賓們全笑了。

當端木良錦的創始人祁天舉起他傷痕纍纍、帶著染色的手說「不要怕弄髒自己的手」的時候，不知道在場的人想像中都是怎樣的場景。

-6-

偶爾看日劇《校對女孩河野悅子》的評論，有人說像女主角那樣非要做工作之外的事情的人讓她覺得惆悵，大多數人包括她自己都像女二號一樣，只是認真做好眼前屬於自己規範動作的工作（少惹也少添是非），反而因為自己也是這樣的人，所以對女二號喜歡不起來。

還是常盤貴子那句話：我非要有夢想么？只當個好老婆不行嗎？

《請叫我英雄》里的出租司機變成喪屍還在說我歷年無事故……這種工作的極致化最後會讓人滿意嗎？還是非要去捅個風車才能罷休呢？

-7-

昨天在一個活動上遇到一個小建築師，我問她在忙什麼，她說閑得發慌，想自己做設計沒做起來，於是（懷疑自己不是被選中的人）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了。

是不是就是沒有才華？

不是。肯定不是。那不是才華那部分的問題。可惜我沒有資格許諾，不然我一定對她說，那是時間問題，只是時機未到。

-8-

之前咪蒙的那篇文章我也轉了。因為我也不斷遇到了認為自己的生命和時間不該花在一些「無聊事」上的人，當她們說「你倒是挺適應這些的」的時候，我除了無言以對不知道該說什麼。可是，不做一些「無聊事」，更無聊的東西就會出現，就會擋路，可能會稍微有點兒意義的事就難以推進。想完成後者，就不得不忍受它要帶著的拖油瓶。

所有我認為的「不得不」可能都是錯的，都是莫須有的枷鎖。

「你怎麼能忍受去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呢？」

只有苦笑了。

如果這真是個問題的話，無關心理健康的解法無非是：

-Deadline Deadline Deadline DeadlinenDeadline...

-假裝自己喜歡做那件事（並可能完成好）。

-告訴自己先吞了這隻青蛙再吃別的屎會好一些。

-認為自己不重要。

我有時候會想想那些凌晨1點以後還在給我回郵件的院士、教授，想想熬夜盯效果圖的庫哈斯，想想那些被我問過「你焦慮嗎」的董事長……

我想以後如果有機會要問一問他們，你覺得你實現了自己的夢想么？

-9-

我知道有人又要說，你在說什麼啊，看不懂啊，你的中心思想到底是什麼啊？

沒有，沒有中心思想。心裡亂，不知道該捅哪兒。我猜你可能心裡也有點兒亂，心不亂的人沒空看別人瞎嗶嗶。

為了讓本篇再度繼續以古怪的感覺結束，值得一提的是，我在豆瓣的朋友大頭馬不久前在南極跑了馬拉松，完賽，成了迄今為止參加南馬的最年輕的選手。她目前還在南美……但是她比較缺錢。她是厲害的小說家，得過豆瓣小說獎，據說攢了一批待發表的遊記。（明白我意思么？）

圖自Pinterest

-----

瞎看 | 處女座可能確實是最惡劣的星座了吧

瞎寫 | 關於年齡的小故事

推薦閱讀：